“弯弯的月亮小小的船,小小的船儿两头尖。我站在小小的船儿上,只看见闪闪的星星蓝蓝的天。”我低吟着这首曾经的童谣,心灵飘游于天地之间,无所归依。我抬头望了望天,那里是无尽的灰蓝。是都市的繁忙,让我忘却了童谣的曲调吗?
马路上空,仿佛有根无形的细线,操控着人群匆匆前行。漠然的表情,宛如世上最坚硬的冰块。寒意,从骨髓中散发出来。这就是我所熟悉的城市吗?隐隐间,我感到了陌生,甚至有一丝的害怕与恐慌。
人来人往,一个孤独的孩子摔倒地上,放声嚎哭,声音是那样的刺耳,却又是曾经的熟悉,那是多少年前的自己。晨风轻拂,却吹不走人们冰冷的心。行色匆匆的人群,偶或斜眼一瞥,就冷漠离去。是都市的繁忙,牵动着人们急促的步伐吗?我怀着心事离去,身后的哭泣仍在继续。是什么让我变得铁石心肠,我何时也沦落为一个冷漠的过客?
孩子自己爬了起来,伤心地离去,或许幼小的他已经领略到,这个城市的“寒冷”。蔷薇花上颤抖的露珠,是天使落下的眼泪吗?我踱着步子,缓慢地回到学校——一座华丽的钢筋混凝土大楼。
死寂……惊愕……
老师告诉我们,一个校友死了。
我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但思绪却不受约束地漂游起来。一个柔弱的女生,一辆大卡车,一大滩鲜血。仅仅一瞬间,却是无尽的哀痛。无形的恐惧与同情猛烈地撞击着我,教室仍一片死寂。但转眼间,原本鸦雀无声的教室立即沸腾起来。
“绝世倒霉鬼。”
“上辈子做错事,报应到了。”
“死得好!节约国家资源。”
……
我从寂静的黑暗中挣扎出来,拍了拍旁边表情死寂的同学:“冤魂来索命拉。”说完之后,自己哈哈大笑,似乎能把恐惧赶走。
“人人都把她当笑料了,用来打破心灵的恐惧,呵。果然是不发生在自己身上就无动于衷。”同学顿了顿,嘴角抽搐,继续说道:“我亲眼看的,她没有违反交通规则。”
身边仍然吵闹,但死寂却再次将我包围。心灵的丑恶,使我内心隐隐作痛。为了赶走恐惧,我竟然……我只是不愿相信,不愿相信生命如此短暂,短暂地竟在一瞬间就消逝而去。于是,我只好用笑声,掩盖一切的不愿相信。
黑暗中,“当”地一声,平静的湖面荡开一圈圈波纹,是零落的泪水。我似乎听见那位校友临死前的痛苦呻吟,听见她同学的抽噎声,听见她父母的哭泣声。为何天神如此迫不及待地把她拉上天堂,是都市太寒冷了吗?
不知道那位与我素未谋面,而又真实地活在我身边的校友,在天国是否愉快,是否温暖。
空气中弥漫着泪水的味道。传说,人间有座无泪之城,那里只有欢笑没有泪水。到后来,无泪之城仍然无泪,因为人们的泪水已经流干了。
天还是灰蓝。人,匆匆前行。车,急速驰来。血染红的马路已被清洗,显得比以往更加干净。微风吹过,冷冷的,是冬天来了吗?我捧起一捧泥土,轻轻地洒在上面。
恍惚间,无尽的苍穹,有人在笑。
————画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