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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坏男孩与我的罗曼史[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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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男孩与我的罗曼史[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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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奇迹发生了

  莎士比亚曾经说过:“爱情是一种需要尽快治疗的疾病”。爱情,虽然无法肯定容熙和善宇之间发生的事情就是爱情。

  容熙选择了工作充当治疗这种疾病的药物,她非常庆幸有这样一份工作,需要全神贯注,私心杂念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太感谢了!懒鬼于容熙现在变得这么遵守交稿时间了!”

  看到懒鬼漫画家突然间变勤快,满怀热情准时交稿,十个指头全都贴上了橡皮膏,负责的编辑大为感动。再加上最近容熙的漫画反响很好,所以编辑就更感动了。出版社新上任的年轻社长也是如此。

  “好久不见,于容熙小姐。”

  容熙和身居高位的人向来没什么交道,所以听到新任社长的初次问候,有点发愣。一般来说,“好久不见”是以前见过的人之间打招呼时的用语,至少容熙认为是这样。

  但是,容熙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现在一边对自己说着“好久不见”,一边微笑的男子,传闻说他是统领几家杂志社和报社的该出版社母公司董事长之子。容熙迅速地一张张查阅着自己脑袋里的人名字典。她认识的男人不多,如果以前真认识的话,应该能想起来才对。

  但是无论容熙怎么查阅,她的人名字典里都没有这个男子。容熙不想再费脑筋了,公式化地对他报以微笑。“伸手不打笑脸人”可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啊。

  “嗯,您认识我吗?”

  容熙心想在哪里见过这个突然认出了自己,又掌握着自己饭碗的新任老板呢?男子看到容熙的脸上写着“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您是哪位了”,就摘下了无边眼镜。

  “这,真遗憾。容熙小姐真是太残忍了,不认识我了吗?以前曾经在明洞用两种语言骂过我啊!”

  明洞?两种语言?

  突然之间,容熙的嘴里传出了惊声尖叫,在她自己意识到之前。

  “啊!那个花·生·油!”

  “花生油?”

  当事人花生油还不知道容熙对狗仔队似的缠着自己,总是笑得像花生油般油腻的主人公赋予了花生油的名字。现在他从不明身份的狗仔队摇身一变,突然成了单位的老板,再次出现在容熙的面前,花生油脸上还是带着特有的油腻笑容,问容熙:

  “那你和以前的那个男朋友还是那么好吗?”

  容熙无法告诉眼前的男子她已经和男朋友分手了,她只希望这个男子不要在出版社内把自己曾经在市中心和男人接吻的糗事全抖出来。

  “非常荣幸您还记得我。”

  容熙作出晕晕乎乎的表情,挤出晕晕乎乎的微笑。花生油露出洁白的牙齿,呵呵笑着,看着容熙说:

  “当然了,只要我看中的女人,就绝对不会忘记的。”

  看到这种鬣狗似的微笑,容熙浑身起鸡皮疙瘩。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姓名:李时亨

  年龄:三十

  职业:突然成为了出版双周刊漫画杂志PINK、月刊TANK、女性杂志LADY等的××出版社的社长

  容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重逢之后,过了三个月的时间,容熙对新上任的社长先生说了如下一番话:

  “我都说了一百次了!我不喜欢社长!真的!的的确确!一点都不喜欢!”

  男人遭到女人这么直接这么明白的拒绝,一般就会离开了。

  但是这个坚持不懈地在容熙屁股后面跟了三个月的李时亨,却信奉“拒绝是允许的开始”这一独特的人生哲学。在过去的三个月里,他准·确·地给容熙演示了什么叫做坚持不懈。

  就算花生油是到自己父亲的公司里任职,那做社长也要有社长的样子,应该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工作,容熙来出版社交稿时他没有必要亲自跑过来看的。现在拜这个没有自尊,不讲脸面地盲目追求容熙的社长所赐,杂志社里关于容熙和年轻社长关系的传言少说也有上百条了。容熙都快要疯掉了。

  容熙忍无可忍,告诉他以前有个家伙不经允许,就乱摸自己的屁股,结果被自己用高跟鞋打中要害抬进了医院。容熙本想以此威胁花生油,谁知道……

  “没有容熙小姐的允许,我不会碰容熙小姐的屁股!绝对不会!”

  时亨听到足以让男人恐惧的威胁后,嘿嘿笑着回答容熙,容熙哑口无言。

  8月的一天,容熙听到男子对自己说了下面的话后,一下子成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次你不打算一起去日本吗?”

  “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去?”

  容熙还没来得及这么反驳他,时亨就摆起了社长的架子,进行了补充说明。

  “这次在日本召开国际漫画博览会,需要谈判进口和出口作品的版权问题,还要搜集素材,如果有漫画家同去的话,会有助于提升公司形象。当然,我也希望和容熙小姐一起去旅行。”

  容熙虽然不喜欢这个奶油男子最后说的油腻的话,但她却答应了时亨,“我去!”比他预计同意的时间更快。

  国际漫画博览会。堆得小山似的漫画书王国。有一个头发染成金褐色,气质高雅的男孩子存在的国度。

  容熙决定去那里,并没有考虑到最后一个理由。她自己也无法理解怎么会这么快就答应了。

  一个人在一个地方呆了段时间,消失以后或多或少会留下一些痕迹。善宇已经开口讲话,不需要记事本了,所以他那天就把自己的记事本留在了容熙家里,而人却从容熙面前消失了。所以,两个月的时间里写满了容熙坏话的记事本现在还躺在容熙狭小的工作间里。

 我不招惹大婶!

  你为什么不和哥哥接吻啊?

  不要走!大婶连自尊心都没有吗?



  不是,姐姐今天真是漂亮。

  看到这里,容熙皱起了眉头。

  “这小子说过这种奇怪的话吗?”

  善宇这么奇怪地讲话的时候,容熙正喝得烂醉如泥,不记得这些了。

  容熙一页页翻着记事本,慢慢欣赏着善宇的大字。经常令她生气,不安,哭泣的大字。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容熙对那天晚上带来的冲击逐渐感觉迟钝,坦白说,她非常非常希望能够经常见到善宇。

  我好像总是在犯傻,可能这也是本性使然吧。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容熙在曾经写生过善宇的速写本上画了一张又一张,都是善宇的新形象,以此来排解见不到他的烦恼。不管什么时候,容熙总是只画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她不应该爱上的人,可是她会一直画下去,直到死去。容熙觉得自己既可笑,又悲哀。容熙不停地描绘善宇的时候,还没意识到他的模样已经“输入”了自己的大脑,不用看他也能画出来了。

  8月的日本比韩国热得多。经过约一个小时的短途飞行,容熙第一次踏上了这片土地,首先感受到的就是照得脑袋刺痛的酷热阳光。

  “我们去宾馆放下行李,趁着博览会还没开始,先浏览一下市容市貌吧?容熙小姐想去哪里看看?”

  “我想去的地方……”

  容熙听到时亨这么问,尴尬地笑了笑,她本应该为了“公事”才来到这里。

  实际上,容熙只知道善宇在这里的某一个角落,没打算勇敢无畏地去找他,也一点不想胆大妄为地去问镇宇或者熙媛要善宇的住址。不,应该这样讲,即使容熙现在突然奇迹般地邂逅善宇,她也不知道自己看到善宇的那一刹该说什么。日本不是韩国,在异国他乡更广阔的土地上不会出现自己和他相遇的奇迹。

  于是,容熙由于工作关系,幸运地乘坐飞机平生第一次出国旅游,她感到很满足,满足于能在这里闲逛溜达,因为善宇正在这里的某个地方骑着摩托,或者在舞台上合着音乐起舞,再或者就是正呼吸着同一方土地上的空气。容熙根本没指望在这个到处都是平假名,距离汉城几千公里的外国,在陌生的城市里,会和善宇偶遇。

  但是……奇迹出现了。就在这天晚上。

  容熙的漫画里经常出现骑着摩托,成群结队来来往往的暴走族。因为不仅是女生,连她自己也是一提到“暴走族”,就会陷入对孤独硬汉的幻想之中,例如《天长地久》中的刘德华等形象。但是,实事求是地讲,容熙还没亲眼见过真正的暴走族是什么样子。至少在抵达日本的那天晚上一起出去逛市区,在原宿街道上亲眼目睹正版暴走族之前确实是这样。

  “那些孩子多嚣张啊,连警察都拿他们没办法吗?”

  容熙一行看着二十多辆摩托车上一色黑色皮夹克的男生,以及坐在摩托后座上的几个女生,站在容熙身边的吴编辑紧张地讲话都带颤音了。这里是日本,虽然这些暴走族听不懂他们的韩国语,可吴编辑的声音还是越来越小。

  “不过他们看起来真的很硬朗,拍几张照片作资料好不好?”

  听到容熙大胆的建议,吴编辑和时亨立刻举双手反对。

  “容熙,这可不行!你工作精神可嘉,但总归是安全第一!如果真像电影或者新闻中看到的那样,这些孩子拔出手枪或者抽出砍刀的话,那我们……”

  但是,容熙此时听不进社长的反对意见了,她注视着摩托车队,逐渐地,视线固定在其中一人身上,他的摩托车看着有点眼熟。容熙像是要实践拍摄他们作为资料的建议似的,勇敢地走向暴走族队伍,仿佛被催了眠。

  时亨看到容熙这个样子,惊慌失措,赶忙上前几步,抓住了容熙的胳膊。

  “不行!容熙,太危险了!”

  不过,容熙凶巴巴地甩开了时亨的手,好像全然不知害怕为何物,一步一步地走向黑色阵营。这伙人正用容熙陌生的日语吵闹喧哗着,身上全都穿着黑色皮夹克,虽然现在是戴与不戴头盔都会热死人的8月。

  不可能的啊,可是,可是……

  随着容熙越来越靠近他们,她的腿上好像逐渐没了力气,心里说:

  “打住,于容熙!走过去又能怎么样呢?确认了又能怎么样?万一不是的话……不,万一……”

  暴走族中有几个人很好奇地盯着容熙,不明白这个小个子女人为什么大胆地走过来。队伍中有一个人个子很高,他正背对着容熙,所以不知道她向自己走来。这个人戴的头盔缝隙中露出了几缕金褐色的头发,也许是感觉闷热,他摘下头盔透透气,及肩的长发顿时散落开来。他骑的摩托和容熙不久之前坐过的摩托一模一样,他的肩背和容熙曾趴在上边放声大哭的肩背一样宽。

  最后,容熙嘴中不由自主地滑出了自己虽然知道,但从来没有喊过的一个名字。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善宇。”

  金褐色头发的男人听到绝对不可能在这个异国城市里响起的声音,立刻转过身来,顿时化作了一尊雕像。十五秒后,他转过来的身体慢慢扭向了容熙一边。

  汉城一别就是四个月,两个人在陌生的异国他乡重逢了。



 一百一十六天之后的再会。

  “善宇。”

  这样喊过以后,容熙说不出后边的话了。男人盯着自己的目光冰冷,好像不可能听得懂“你过得还好”或者“好久不见”之类的问候语。



  容熙面前这个坐在摩托车上,陌生人似的冷冰冰地注视着自己的男人明明就是善宇。但是,嘴上叼着一支香烟,身穿露肩黑色短皮夹克,混在容熙不熟悉的暴走族队伍中的善宇,既是容熙记忆中的善宇,也是她完全陌生的善宇。

  容熙发现他丝毫没有欢迎自己之意,虽然他们在异国土地上邂逅。反而,向容熙打招呼的竟然是……

  “おひさしぶりですね(好久不见)!啊,不是,应该是好久不见了,容熙小姐!你来旅游吗?”

  和在汉城时一样,粘在善宇身边的人当然是爱子了。爱子穿得跟善宇好像情侣装似的,她也穿了一件黑色夹克,配上黑色皮质超短裙,黑色网纹丝袜,头上还是粉红色假发,看起来既性感,又具有挑逗性。

  爱子从便利店买东西出来,看到正等自己的善宇和他旁边站着的容熙,着实紧张了好一会儿。这个时候应该呆在汉城破旧公寓里的女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我来是出差。”

  爱子和容熙两个人出于礼貌互相问候平安的时候,善宇干脆把视线从容熙身上挪开,自顾自地盯着摩托车的后视镜。

  “善宇!是容熙小姐啊!你干什么呢,连个招呼都不打?”

  听到爱子的话,善宇一句话就把她顶了回去。

  “みなちぁんぅ!いっこう!(爱子!走吧!)”

  “不过,善宇……”

  “いっ·こ·う(走吧)!”

  在善宇的催促下,爱子摇着头,坐上了熟悉的摩托车后座,两只手抱住了善宇的腰。爱子友好地摆着手,而善宇却载着爱子就这样离开了一百一十六天没见的容熙。只给容熙留下了一串青烟。

  “过了!”

  爱子在善宇背后大喊一声。善宇差不多是以光速行驶,爱子生怕自己的假发飞走了。

  “什么?”

  “我们家都过了!善宇!你慢一点!我还不想扭断脖子而死!”

  善宇的摩托快得达到了光速,如果他们真的继续按这种速度前进的话,再怎么懒惰的警察都会追上来扣驾照了。善宇先是在容熙面前一句话不说,现在又在以会折断脖子的危险速度飞奔。爱子冲着摇摇晃晃的善宇大喊大叫:

  “是因为那个女人吗?我是说容熙!”

  善宇的回答比爱子预计的更快更猛烈。

  “不要开玩笑了!”

  爱子知道善宇会这么说,所以只是得意地耸了耸肩,没有跟上一句“撒谎!”她不过是说了这么一句:

  “那今天晚上我们在一起好吗,不要紧吧?”

  听到自己耳边传来的女孩子轻柔甜蜜的声音,善宇的摩托车逐渐慢了下来。

  善宇突然透过摩托车的后视镜向后看去。就在几分钟之前,仿佛一枚炸弹突然落在自己脑袋上,容熙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身材娇小的她在后视镜里更显得矮小,善宇好像看到共度良宵后的容熙正对自己说:“是个失误,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过了一会儿,善宇才用低沉干涩的声音回答说:

  “好吧。”

  真不愧是酷爱粉红假发的爱子,连恬静的卧室也通通装饰成了粉红色的世界。爱子在粉红色的床上向善宇伸出自己修长优雅的腿,包裹在黑色网纹丝袜中的性感美腿,嗓音低低地嘟哝着:

  “你帮我脱掉丝袜好吗?”

  善宇把嘴上一直叼着的香烟捻碎在烟灰缸中,慢慢地脱下了爱子的丝袜。善宇的夹克里面什么也没穿,所以他一脱掉无袖短皮夹克,赤裸的上身就露了出来。指甲染成粉红色的爱子用饱含欲望的手指轻柔地抚摩着善宇裸露的前胸。

  终于!这颗心属于她了。即使善宇此时表情忧郁,与这种氛围并不和谐;即使善宇不像爱子那样忐忑不安。善宇属于爱子了,重要的正是这一点。

  接着,善宇在根本没有口渴难耐,或者焦躁不安感觉的情况下,机械地松开了爱子的胸罩挂钩,把她压倒在粉红色贡缎床单上。然后他开始亲吻女孩子柔嫩的脖颈——知道柔嫩却不曾吻过的脖颈。但是爱子身上的玫瑰花香轻轻飘入善宇鼻子中后,他所有的动作都停止了。

  “善宇哥?”

  爱子喜欢善宇粗糙嘴唇的触觉,她发现善宇突然停止了爱抚,慌乱不安地坐了起来,等她看到善宇的表情,爱子的惊恐感觉就更强了。转眼之间,刚才还一直爱抚自己的善宇就从一个性感的男人变成了一个小孩子,他正用一副儿童的表情盯着爱子呢!就好像强忍着泪水的小孩子一样。

  “ごまん(对不起),我不能再继续了。”一分钟之前,善宇还想抱着爱子,要和这个不同于容熙,即使在不喝酒非常清醒的时候也会爱自己爱得发狂的女人上床。

  但是,当善宇闻到爱子身上陌生的玫瑰花香时,他突然记起了容熙身上营养乳液的香气,容熙的身上总是散发着淡淡的营养乳液香味。重重的墨水味道,淡淡的乳液香气。

  自己那晚抱着容熙时,她脖颈处散发的少见的乳液香气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又出现了,善宇有些生气。他想发火,也想哭。自己接受眼前这个模特身材的性感女人的诱惑,想和她上床的时候怎么偏偏就想起了那个小矮个女人呢?

爱子难过地看着善宇默默地捡起她脱下来的衣服放到床上,又默默地披上自己的皮夹克离开了她家。从这一刻起,爱子开始恨那个小个子的韩国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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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无法拒绝的建议

 难道是爱子的诅咒灵验了吗?她仇恨的女人第二天一早,就差点出了交通事故无法参加博览会。

  吱吱吱呀!

  “容熙小姐,危险!”



  巨大的急刹车声音,和吴编辑的惨叫声同时传了出来。不过,非常悬,非常幸运,那辆豪华奔驰没有撞上容熙。吴编辑捋了捋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松了一口气,然后冲到凝固成了石头,现在还在奔驰车前面发愣的漫画家面前嗦起来。

  “容熙,到底你要我说几次才能记住啊!日本和韩国不同,是右侧通行!”

  这位傻乎乎的漫画家坐着飞机来这里出国旅游,可是她动不动就忘了自己身在何处,所以同行的人的血压就会止不住地上升!怎么会这样呢?

  于容熙原本就比较冒失,又经常犯糊涂,可是昨晚之后,这种症状就更严重了,所以出门后已经走神似的发呆过一回,啊,不,是好几回了。这时,奔驰车的主人,一个三十来岁的精干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来到他们面前,郑重地低头鞠躬。

  “すみません,だいじょうぶですか(真对不起,您不要紧吧)?”

  容熙还在继续发愣,男人见此情景,有些不安,掏出名片递了过去。

  “どうぞ(请您一定要收下)。”

  男人的名片上面用楷书清清楚楚地印着几个大字:

    S&S公司共同代表杉原前

  “如果您以后感到不适,请不要耽误,一定要照着名片上的电话联系我。对了,请问您也是去博览会吗?”

  男人听到吴编辑的回答,高兴地露出笑容,又客套了一番,然后钻进了车里。

  “原来是这样啊,我也要参加这次活动,希望能再见到你们,再见。”

  吴编辑痴痴地望着男人的背影,然后低下头看他留下的名片。

  “社长,这是念杉……原吗?”

  容熙听到这个名字,挠了挠头。

  “杉原?”

  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容熙仔细回忆了一分钟左右,没有结果,就干脆放弃了再费脑筋。她一时忘记了爱子也姓杉原。

  “哎呀!吓死我了,差点出了车祸,那个长头发的矮个女人好像吓得够呛。”

  杉原前一坐到奔驰后座上,就朝车里坐的同伴直摇头。同行的明善宇刚才坐在车里目睹了事件的全过程,现在他也一样,在捋着自己扑通扑通乱跳的心脏。善宇看到容熙精神恍惚地站在车前发呆的时候,非常难过,不由自主地嘀咕着韩国语。

  “这个傻瓜还是喜欢做傻事!她以为她有几条命啊?”

  “なに,せんうさん(善宇,你说什么)?”

  善宇听到杉原前这么问,掏出香烟叼在嘴上,苦涩地回答说:

  “なんでもない(没什么)。”

  就像善宇所说,这个傻瓜还是做傻事。小傻瓜在博览会开幕式的时候竟然打盹打起了呼噜,听到主持人点她的名字,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在宽敞的大厅里蚊子叫似的“是,是!”才清醒过来,善宇看到容熙这副模样,直皱眉头。

  实际上,容熙因为昨晚不期而至的重逢,凌晨才睡着,睡眠严重不足。

  小傻瓜和其他国家的漫画业人士交谈时也总是答非所问,和她同行的女人只得不停地用手指戳着她的肋下。但是!小傻瓜的旁边怎么会有一个大高个跑前跑后,傻瓜犯傻时,他还帮忙收拾残局,真是个看着就别扭碍眼的粘人虫!

  “哼,就像紧紧粘在枯树上的蝉!”

  这可不像比时亨还要高两厘米的善宇所说的话。不知怎么搞的,傻瓜就是傻瓜,没走多远就在会场内的人潮中和同伴走散了,迷路了。善宇如果再晚一步出现在这个不可救药的傻瓜面前,迷路的她怕就要急得哭起来了。

  “这边和那边一样,那边和这边一样,这到底是哪里啊!呜呜,再这样下去我不成了国际走失儿童?”

  容熙不愧是英语科班出身,她正用英语认·真·努·力地问一个穿着校服,高中生模样的男生,和一个穿着和服的女人这是哪里,博览会的本部在哪里,还有自己住宿的宾馆在哪里。不过,一般来说,日本人的英语并不是太好。所以,面对容熙的问题,大家自然都是尴尬地消失了。最后,宽敞的会场内真的只剩下了容熙一个人。此时的容熙甚至急切地想见到平时躲闪不及的花生油!

  容熙自打会走路的一岁开始,就是个不断迷路的路痴,迷路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但是这次的问题有点严重,这里是异国他乡,她不知道从这儿跑出去后可以问路的派出所在哪儿,再者,就算运气好找到了派出所什么的,也不会有哪个警察用韩国语给自己指路。

  “呜呜呜呜,怎么办啊!”

  突然之间,容熙心底的呐喊好像得到了回应,一个恍如梦境的熟悉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

  “你在这儿干什么呢?哭得真难看,大·婶!”

  容熙只在他们一起过夜的那晚听过善宇的声音,但是现在她知道那就是善宇的声音。四个月没见,善宇这么搭话确实不友好,可至少比昨晚那样一言不发地走开要好得多。

  善宇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坏坏的,不过,容熙发现有的时候,曾经让自己很不高兴的“大婶”也会变得很受人欢迎。尽管如此,容熙还是迅速用手背擦去了眼泪,吐着舌头。好像根本不希望在这里见到善宇似的。


 “谁说我哭了!”

  “呵呵,那就不用我告诉你路了吧?”

  挖苦讽刺的面孔配上挖苦讽刺的语调。虽然四个月没见了,但不三不四的本质是不会变的。



  “等,等一下!”

  容熙一看到善宇真的丢下自己,无情地转身离去,一时着急就揪住了他的衣角。

  “…………”

  男人神色复杂地注视着抓扯自己衣角的女人。他们曾经共度一晚,但也是这个女人紧接着就以他年纪小,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荒唐理由,毫不留情地甩了他。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他没有不高兴女人跟个小女孩似的牵着自己的衣服。他没有冲她发火。绝对没有。不过……

  “知道了,知道了,你松手!我好不容易穿次西装,你不要扯!”

  直到这个时候,容熙才发现善宇身着正装,和昨天穿的野人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而且,善宇的头发也是前所未有的黑色,散发着青春活力!天·啊!

  “怎么回事?你突然之间改头换面了?”

  好像是不可能发生的奇迹,容熙死死盯着善宇的脸,同时,不禁用手摩挲神气的黑色头发,善宇凶巴巴地拨开了容熙的手,态度生硬地反驳道:

  “如果想挣钱,就不能太像个小孩子!这个社会不就是人靠衣服马靠鞍嘛!”

  “钱?”

  现在的善宇的确不像那个骑着摩托车惹是生非的小孩子了。尽管他没舍得剪去长及肩部的头发,但青春的黑发不是他一贯的风格,现在显得斯文得体。耳朵上那无数的耳环也不见了踪影,脖子上打了一条斯斯文文的领带来搭配斯斯文文的正装。总而言之,善宇一副清秀利落的贵公子打扮,参加婚礼也不为过,就像镇宇结婚时他的穿着打扮一样。

  容熙的手被贵公子拨开后,不好意思地把手背到了腰后。短暂的尴尬沉默过后,善宇又开始了相当不友好的质问:

  “你的枯树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打转啊?”

  “枯树?”

  容熙听到善宇的语气中充满了讥讽之意,反问他是什么意思。男人很不耐烦女人发愣的表情,反驳说:

  “就是那个咋咋呼呼地粘在大婶身边的家伙!看来这段时间你遇到可以接受祝福的恋爱对象了!”

  容熙花了不少时间才弄明白善宇在讥笑什么。

  四个月前,容熙曾经对善宇说过:

  “我再谈恋爱的时候希望可以接受别人的祝福!和你是不可能的!”

  那,难道这孩子?

  “那是个误会!”

  容熙还没来得及大叫,善宇先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了样东西,递到容熙面前。

  “我们来决定输赢吧!”

  那是一枚图案古朴的硬币,正面雕刻着女人的侧面像,背面刻着数字。善宇一边把硬币递给容熙,一边提议说:

  “我们来扔硬币吧!好不好?”

  容熙听到这个十分突然的建议,一下子愣住了。

  这孩子,真是与众不同。

  四个月不见,竟突然要掷硬币定输赢……容熙其实挺反感定输赢之类的东西,年幼时起,在石头剪子布等各种各样的打赌中,容熙几乎就没有取得过胜利。她最后一次定输赢,也是这小子提议的,就是镇宇结婚那天,那个想起来就脸红的夜晚,一起玩转瓶子,瓶子口对着的人要如实回答任何问题的“真心话游戏”。那时,也是容熙先把自己的老底抖了个底朝天。现在怎么又要玩什么该死的定输赢?决定什么?

  容熙呆呆地瞅着硬币,善宇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如果硬币是数字一面,我们就在这里彻底分手,我和你朝两边走,再也不要见到对方讨厌的面孔,永远的‘GOOD BYE’,可是……”

  “可是?”

  “万一硬币是人像一面,我会提出一项要求,以此作为这段漫长、厌烦、可怕的缘分的代价。当然,我现在也会立刻把你送回到你的枯树身边!”

  容熙心里有些害怕他的提议,但是嘴上却马上还击道:

  “我·没·有·枯·树什么的!再说,我为什么要和你赌这么荒唐的事情?”

  男孩子对此的回答非常简单。

  “因为现在着急的是你!”

  真的很遗憾,善宇的话千真万确。容熙没有办法,只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勉强同意了掷硬币,她焦急地注视着在空中翻转的硬币。

  我该祈求是哪一面呢?

  容熙自己问自己。应该祈求是数字,自己再也不用见到混账家伙的可怕嘴脸?还是应该祈求接受他不知道会要求什么的危险条件,以后继续见面呢?时间过得既漫长,又短暂,硬币飞上天空,又落在了善宇的手中。

  这个时候,容熙仿佛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扑通扑通乱跳,她亲眼看着善宇合上的手掌又展开了一根根的手指。

  人像。

  善宇按照约定,把容熙带到了她的同伴所在的地方。时亨刚才先是到处找这个傻瓜漫画家,接着又到活动总部请求广播寻人,现在看到容熙出现在自己面前,才松了一口气。至少,是看到容熙身边那个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男人之前。

  善宇盯着时亨的目光中充满了露骨的敌意,其实,他现在还没想起来枯树就是以前在明洞纠缠容熙的狗仔队。但是,厌恶露骨地粘在女人身边的坏家伙,厌恶纠缠自己女人的男人是人的本能反应,善宇真想赶快离开这个人。所以,善宇把容熙推到时亨面前,阴阳怪气地说:


 “枯树先生,您好好看着蝉吧!”

  枯树虽说理解不了毛孩子这种精灵古怪的幽默,但是他能感觉出来这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玩笑。

  此时此刻,容熙的耳朵仿佛听到了两个男人之间响起了雷鸣般的声音。枯树还没来得及  
反击,善宇就凑到容熙的耳边,十分诡异地嘀咕着:

  “那,今晚9点见!”

  善宇的嘴紧紧贴着容熙的耳朵,声音压得很低,除了她之外,其他人都无法听到。容熙可以感觉到善宇在自己耳边的呼吸,心跳不由得加快了许多,但这种不安,准确地说,只持续了三秒就结束了。

  “啊!”

  耳边突然传来了剧烈的疼痛,容熙惨叫起来。原来,善宇把嘴唇凑近容熙耳边后,突然用自己洁白的牙齿狠狠地咬住了她的耳垂。

  吴编辑和时亨傻傻地注视着在这个十七国代表云集的宽敞大厅里被男人咬了耳朵的女人,还有那个咬了女人耳朵的男人。

  “啊!你,你!”

  容熙刚从突如其来的惊恐中回过神来,她高高地举起了拳头,而善宇则敏捷地躲开了拳头,优雅地挥着手离开了这里。

  突然被人咬了耳垂的容熙抚摩着到现在还火辣辣地疼的耳朵,死命盯着善宇的背影,恨不得把他撕了吃了。四个月没见,他竟然这么对她!容熙心中暗骂:

  “那个坏蛋没有正形!真是没正形!不过,他怎么会来这里呢?”

  “您作为商人,来这里当然是为了谈生意吧?”

  当报道参加国际博览会和漫画节人士的记者采访杉原前时,他的脸上保持着特有的优雅微笑,回答说:

  “这一次,有关我们S&S公司新开发的软件的问题……啊,我的同伴来了,善宇!”

  善宇看到杉原前身旁有记者想拔腿就跑,但是很遗憾,他已经错过了逃跑的最佳时机。制作游戏挣钱的事情很有意思不假,可是对于年纪尚轻的善宇来说,对于原本就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的善宇来说像现在这样,要对着不认识的人讲一大堆废话实在是折磨。

  “以后你接受嗦记者的专访时不要叫上我!烦死了!”

  杉原前听到毛孩子同伴挑三拣四的牢骚,不满地反驳说:

  “少胡说,别开玩笑了,善宇!小毛孩子懂什么做生意啊?就算感觉厌烦,可是能发挥向大众宣传的广告效果啊。如果你也想一起经营公司,就应该像个管理者的样子,圆滑一些!”

  他的话句句在理,所以混小子善宇也悄悄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

  杉原前是生存在地球上的,会让善宇在斗气中败下阵来的,数量极少的人种中的一员。有的时候,善宇甚至怀疑他妹妹,那个粉红女郎杉原爱子,和这个具有领袖气质的事业家是否真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妹。今天,爱子没有和他们一起来。非常奇怪。平时即使不让她来,她也会死皮赖脸地粘着他们的。

  “她今天早上一点心情也没有啊,你是不是又拒绝她了?”

  这两个星期,善宇总是拒绝爱子,也没什么特别的。但是,与平时遭拒也像个不倒翁似的毫不气馁相比,今天早上,爱子的反应安静得反常。

  拒绝……

  的确,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昨晚发生的事情,那这个词正是“拒绝”。女人诱惑他,他好像接受了诱惑似的,最后却拾起了脱下的衣服重新穿上,安安静静地离开了。纵然杉原前是善宇的合作伙伴兼亲密无间的好朋友,善宇也不能告诉他只是脱了令妹的衣服就游戏结束离开了。所以善宇尽量自然地把话题转到工作上面。

  “有没有值得采用的人物给我看看?我们不是来物色这些的吗?”

  杉原前也觉得工作远比妹妹没完没了的失恋重要,二话不说,欣然接受了善宇的建议。他递给善宇一本杂志和小册子。

  “看看这个,真的很神奇,里面的主人公和你长得很像吧?我不懂韩文,看不懂内容,不过只看图画,真的很像你啊。”

  善宇以前就见过杉原前现在递给自己的杂志,不用看也知道就是容熙把自己画成恶棍,最后又让自己凄惨地死去的漫画,心说:

  “不是真的很像我,那就是我!该死!”

  漫画主人公的原型正皱着眉头,苦笑着翻看漫画书。这时,杉原前向善宇提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建议。

  “我们这次开发的游戏把女生作为目标人群,这个人物的形象相当不错。听说这个作家刚好也来参加本次博览会,我们今晚去见见作家怎么样?”

  早就和作家今晚有约的善宇跟同伴打起了马虎眼,回答说:

  “对不起,今晚不行,我已经有约会了。”

  听到不诚实的同伴这么回答,杉原前也皱起了眉头。

  “又有约会了?不是已经说过要注意不能再和暴走族混在一起了吗?你和爱子在韩国无谓地浪费了太多时间,现在我们的新项目已经延期两个月了!可你又……”

  但是,杉原前的冗长说教没有什么作用。善宇无比真诚地对自己的同伴说:

  “对我来说,的确,真的,绝对是重要的约会!”

  “有约会吗?你在这里和谁约会啊?”

  这天,晚上8点50分,时亨难过地反问一如既往地拒绝自己的约会邀请,声称自己另有约会的容熙。如果是在汉城,容熙说有约在先拒绝自己,那还可以理解,但这里是日本啊。容熙手里捏着一把冷汗,回答时亨:

 “是住在日本的大学同学,来之前我们联系过了,除了今天,彼此的时间凑不到一起。”

  到底是为什么啊,每当说假话的时候,总是满头大汗?

  即使是编造小小的谎言,容熙也会脸红出汗,她真是恨死了自己这一点。时亨看到容熙  
满脸通红,额头上布满豆大的汗珠,也顿生疑窦。可是他的性格和善宇不同,不会走到容熙眼前贴近她的脸大叫“说谎”,这对容熙来说,真是太幸运了。

  于是,容熙就没有了其他阻碍,可以按时去赴约,和等着自己的小鬼头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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