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时间总是那么公平地对待每个人，我开始穿着项枫为我买的衣服，吃着他为我准备的食物，听着他讲生活的趣事，一晃已经夏天了。
我穿着长长宽宽的裙子走在小小的花园里，看着那些在身边跑来跑去的小孩子，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不禁感谢上苍对我的恩赐！

“许诺！”我回头看着项枫从围栏上小跳过来，冲他笑了笑。项枫走到我的面前，从袋子里拿出一个体重计：“从今天开始，每天我都要记录你的体重！”我笑着说做什么啊，他说我要看你一天一天长胖。我说长成猪那样？他笑着说变成猪我也喜欢！然后凑着我的脸说：“我想看看他是不是长大了？”我推了他一把，说他才多大一点啊！项枫笑哈哈的像个孩子一样牵起我的手说阿拉回家。家！我的心突然莫名地跳了一下。

坐在沙发上，听着厨房里震耳的声音，我大叫：“项枫，你烧饭还是拆房！”项枫从厨房里跳出来，摸着头说：“我还真的没有做过几次饭，想着又是做给你吃的，我的心里还真是紧张得不亚于第一次去谈判！”我笑着，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往厨房里看了看：“你打破几只碗了？”“就两只！”项枫还骄傲地竖起两根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我笑着把他的手打下去，说把你身上的围裙脱下来。项枫笑笑连忙解了下来往我身上围。

我站在台前，打着鸡蛋，说项枫你先出去。项枫却走过来从后面抱住了我。我的手不禁狠狠抖了一下。“许诺，你干嘛停住啊？”项枫在耳边说着，我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停住了，连忙把碗放在台上，说好了呗！我掰开他的手：“你出去好不好，在这碍手碍脚的，你不饿我还饿呢！”项枫像受了什么委屈一样，说好吧！

坐在饭桌上，项枫又问这烧菜的手艺从哪学来的。我的脑子里一下浮现出了我和林生一起在厨房的样子，浮现出阿拉抢着夹菜的场面，我的心像一根沉寂已久的弦被轻轻拨起。我把手放在腿上，狠狠掐了一下自己。项枫说你干嘛不吃啊。我说吃饱了。项枫大声说不行，说一定要把碗里的都吃完。我望着他鼓鼓的嘴巴又好气又好笑，抬手拿起了筷子。

晚上项枫照例在我床头坐了一会就准备起身离开，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项枫惊异地回过头望着我：“许诺，你还有事吗？”我望着他停了片刻，对着他说，你明天去公司要做什么？项枫想了想说有一个会议。我说我明天想去医院看看。项枫坐下来咧着嘴说：“你带我去好不好？”我笑着点了点头。

项枫扶着我下车的时候，我瞪了他一眼，说你别搞得紧张兮兮的好不好。项枫很无辜地撇了撇嘴。我说还早呢，你看，还小着呢！项枫摸了摸我的肚子。“我就是想靠近你，谁让你以前靠都不让我靠。”我笑着摇了摇头。

等电梯的时候，项枫的眼睛一直盯着我旁边的孕妇，凑到我耳前轻轻地说：“你看她有多大了。”我转头扫了一下：“大概二十五六岁吧。”“许诺！”项枫低叫着回过来盯着我，恨不得要把我吃了一样，“我是说她几个月了。”我刚想笑，旁边的孕妇笑了起来：“我七个多月了。”项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走进电梯的时候悄悄在我的耳边说：“我妈养我真不容易！”我扑哧幌滦α似鹄矗笑着笑着就想到了母亲，想到了他，他们还好吗?

“走啦！”项枫扯了扯我，我缓过神和他走了出去。

项枫像看稀有动物一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医生一边说他还装懂一样抑扬顿挫地“哦”着，完了扶我起来的时候笑嘻嘻地说太奇怪了。医生笑着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女人做母亲是自然的事情，我看你这起劲样倒蛮奇怪的。”医生的话刚落，我就笑了起来。项枫朝我红着脸看看，帮我把衣服扣好。

“许诺，他在你肚子里待了都快四个月了！”项枫伸手摸着我的肚子边走边说，“许诺，阿拉去街上逛逛看看有什么要买的。”“许诺，他在你肚子里有没有什么动静啊？”项枫全然不顾周围人笑着看他，唧唧呱呱地在我旁边说个不停。

坐上车后，我掉头对他说阿拉去喝茶好吗？他把头点得像敲鼓一样。

我望着那扇熟悉的门，轻轻推开。

“许诺！”薇姐老远就冲我打着招呼，我朝她笑了笑。项枫歪着头说你认识她啊，我没有回答。薇姐走到我的身边把手搭在我肩膀上：“好久没有来了吧！”我微微点了点头，接着她把目光停留在我的肚子上。我马上开口：“薇姐，他叫项枫，是我，我朋友。”项枫伸出手向她打着招呼，我看见薇姐的眼里充满着疑惑。项枫说找一间舒服一点的包厢，我见薇姐的嘴巴刚要张就说随便一间好了，薇姐静着脸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项枫，项枫这时握住了我的手，我微微低下头笑了笑。跟在薇姐后面，我的脚刚上楼梯，就又收了回来，项枫停住望着我问怎么了，我抬头看着薇姐微微转过来的脸。“薇姐，我突然想到还有件事情，阿拉不上去了。”项枫莫名其妙地盯着我，我努力笑了一下。

回到门口的时候，项枫拉开门对我说着“小心”，搀着我下台阶。这时我听到了背后的叫声，我回过头，薇姐含着一抹我从没有见过的笑意看着我：“许诺，有空就过来坐坐，这里还有我一个朋友。”我觉得自己的心在渐渐潮湿，有一样被尘封已久的东西在慢慢被揭开。薇姐接着朝我灿烂地笑着摆了摆手。项枫拍着我的肩轻揽过我走下台阶。

“许诺，你们早就认识了？”项枫牵着我的手走在街道上，我点了点头。

“你怎么突然又不喝了？”

“我想喝茶太多对孩子不太好吧。”我随便说了一个理由，没有想到项枫还一个劲地说是。

“那个老板娘看起来还蛮好看的。”项枫突然笑着说道。

我看着他：“是不是心猿意马了？”项枫笑着说欣赏美女是我的爱好，但是我就喜欢你一个人！我望着他看我专注的眼神，心里有一股暖流在轻轻荡漾。项枫咧着嘴不停地说笑，牵着我的手前后不停摇来摇去地走进商场。

“许诺！”我被项枫搂着站在鞋柜前的时候，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我侧过头一看，竟是小雷。我轻轻拨开项枫围在我腰上的手转身对着她，项枫察觉到我的转身后才把视线从柜台上移过来。

“这是我同学！”我指着小雷对项枫淡淡地说，项枫含着淡淡的笑意朝她点了点头。小雷的眼睛盯着项枫从上到下地移了一遍，然后露出她两个招人的酒窝：“你好！”我微微低下头。

“许诺，阿拉都很想你唉！”小雷突然拉起我的手笑着对我说。

“是吗？”我轻轻笑了笑。

“是啊！你都不知道，阿拉试图想联系你好多次呢，可是没人知道你的号码找不到你啊！你也太不讲义气了，走的时候也不留个联系方式。”小雷拉着我的手一扯一扯异常激动兴奋地说着，这时项枫的手揽在了我的肩膀上，我朝他微微笑了笑，项枫的手指在我肩膀上点了两下。

“小雷，你们都还好吧？”

“还好啦，我都已经换了三个单位了，现在在一家公司做秘书，还可以。呵！你呢，你现在在哪儿？”小雷睁大眼睛望着我。我笑着摇了摇头：“我现在没有工作，在家待着！”小雷大呼你不会吧，我说今年初就不工作了。小雷盯着我抿了抿嘴，继而看了看项枫鬼机灵般笑了笑，凑到我的面前：“许诺，阿拉借一步说话好不好？”我不解地微微拧了拧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硬拉到了身边，项枫防不胜防地揽了一个空。小雷扑哧笑了起来，冲着项枫的脸：“我要和许诺单独说些话，不好意思哦！”项枫对着阿拉耸了耸肩。

“许诺，那个帅哥是谁？老实交代！”小雷兴冲冲地拽着我的手臂，我侧头看着她那双大大的眼睛：“我朋友！”小雷轻推了我一下：“男朋友吧？还不承认，我刚才都看到他搂你的腰了！”我垂下眼笑了笑。

32 许诺，好歹阿拉也是一个宿舍的姐妹吧，这你都不说啊？你快老实交代，你们在哪儿认识的啊？怎么认识的？交往多久了？他做什么的啊？”小雷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往上蹦似的，我看着她昂着头张着嘴等我回答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小雷“喂”地一声原地跳了起来，我笑着回过头看项枫，他双手插在口袋里静静地望着阿拉，见到我回头朝我抿嘴笑了笑。小雷这时拽着我，紧贴着我的身子：“许诺，你说不说？”我轻轻往后退了一点，说认识已经很长时间了。小雷猛地把我往她身上拉了过去：“不会吧，你意思是说在你离开学校之前就认识了？”我点了点头。小雷火一样蹿到我的面前：“许诺，你太不够意思了啊，早认识这么一个男人当初也不给阿拉介绍介绍！”我定了会儿，看着她紧紧抿着的双唇：“我以为你们知道，他以前也打过电话到宿舍！”小雷扯着我的手长长“哦”了一声，尔后又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直直盯着我：“我知道了，是不是有次送你回学校被我撞见的那个？许诺，你不简单啊！”小雷的话剧烈拨动着我埋藏在最深处的那根心弦 ，我的心又突然像被刀狠狠刺了一下，痛得似乎忘记了所有，但是，还剩下了林生的样子回旋在脑海中。她竟然提到了林生，提到了那个男人，我快不能自由地呼吸了。他开车的表情，牵着我的手下车的样子，他所有的音容都一下猛烈地撞击着我的脑海和心门，那一切仿佛就是昨日的温馨，可是又感觉恍如另一个世界。我好久没有看到他了，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林生！林生！你在哪儿？那一刻有一股不可抑制的思念情绪冲击着我，我想他，想他了，很想很想，想马上见到他，抱着他说我好想你！林生！林生！
“许诺！许诺……”我感觉有人狠狠推了我一下，我的脑子一下缓过来，转头看到了小雷那张充满疑惑的脸，我伸手按了按太阳穴，怎么这么痛。

“你怎么了？我叫你都十七八声了！你想什么呢，神不守舍的？” 小雷歪着头望着我。我扯了扯嘴角，抬起眼看着她：“没有什么，只是头突然有点晕。”

真的好晕，感觉像刚从一个很黑很冷的世界里走出来一样，一切都变得有点不真实！

“许诺，”项枫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的身边，微微垂着头看着我，“你不舒服吗？”我怔了怔，尔后在他的眼睛里找到了答案，摇了摇头，说没事。项枫轻揽我入怀，小雷渐渐松开了我的手臂，走到项枫面前：“你不会吧，阿拉才说了几句话唉，你就不能再等等啊！”项枫低下头盯着我的脸：“怎么了？现在感觉好点了吗？”轻柔的声音缓缓地舒解着我紧绷的神经，我稍稍离开他的身子，冲他笑了笑。正当我想和小雷说话的时候却见她的嘴巴张大成一个O型盯在我的肚子上，我轻轻唤着她。

“许诺，你不会，不会，不会那个了吧？”小雷抽着气结巴地开了口。

“我怀孕了！”我情不自禁把手摸在了腹部。

“啊！许诺，你不会吧！这，这也太快了吧！”小雷满脸地不解。

“都四个月了！”项枫加紧了臂腕的力度，他的开口让小雷的视线一下跳到了他的脸上。

“你，那么你，就是？”小雷不可思议般地盯着项枫的脸，我觉得她震惊得似乎连脸上的肌肉都绷紧了。

“我是许诺的未婚夫！”项枫温柔地望着我，“孩子的父亲！”望着那双深情的眼眸我觉得有样潮湿的东西似乎要涌了出来。项枫冲我灿烂地一笑，我克制着内心的汹涌澎湃，回他一个微笑。

“哦！呵！这当然了，瞧我问的什么问题！”小雷竟然脸红着用手抓了抓额前的头发，“呵，真是大爆料！许诺，想不到你都，都要做妈妈了，呵呵！你以前可是出了名的冰美人唉，阿拉上次提到你还说你，说你，呵！真想不到！他们知道了一定都会吓一跳的！”小雷僵着笑意在阿拉面前断断续续地说着。项枫把手落到我的腰间，对小雷笑着点了点头：“是吗？看样子我更要宝贝她了！不好意思，阿拉还有点事要做，改天再聊！”小雷“哦”了一声，很快整个人又跳了起来，但又看着阿拉不说话，在阿拉欲转身的时候才又开了口：“许诺，下个周末我生日，你们到时候一起来啊，她们都想你的！”说完就急急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到项枫的面前。项枫略迟疑了下，接过后抿嘴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名片没有带在身边！”小雷的眼睛转到我的脸上，笑着说：“没关系，反正你总和许诺在一起的，许诺，你回去一定要记得和我联系啊！”我垂下眼笑了笑。项枫和小雷道了声再见后就带我离开，走出去很远，小雷仍在后面大叫：“许诺，别忘了和我联系啊！”我转过头冲她笑着点了点头。

项枫扶着我下电梯的时候说你同学对你很热情嘛，我说是吗。他大笑着说我看她对我更有热情，我走下电梯瞪了他一眼，说那你觉得她怎样，她可是阿拉的系花。项枫凑到我脸前轻声说你吃醋了啊，我别过头说你少自以为是！项枫用手轻拍过我的脸，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嘴唇迅速印在了我的脸上，我看着他一脸憨笑的样子，拧着眉站住了。项枫连忙贴近我：“大庭广众之下你可要给我点面子啊，千万要忍着，千万不要骂，项枫，你浑蛋！”我听着他后一句的学腔不禁笑了起来。

经过珠宝柜的时候，我竟被那些光刺得头晕目眩，我用手指点了点眉间，加快了步伐。项枫东张西望地叫许诺，你要让我和你学竞走啊！

打开房间，我把自己放在了沙发角里，项枫走到我面前说怎么了，我说有点累而已。项枫蹲下身子把手放在我的腿上：“是不是见到同学有感触，难过了？”我睁开眼，冷冷地说：“我为什么要难过？”项枫低下头抿着唇，继而又笑着站起来在我脸上轻拧了一把：“这么凶！呵！我出去买点零食回来，你自己先看看电视好不好？”我看着他停了会儿，点了点头。

项枫关上门后，我立即起身走进浴室。一整天人都感觉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包裹着，有些压抑，有些伤感，有些恍惚，有点灵魂出壳地失神！我伸手拿起洗发露，往掌心缓缓地倒着，这种味道这种触感我一直都还在努力适应着。我把它们抹在头发上，轻轻地揉着，搓着。“舒服吗？”突然林生曾经为我洗发的样子跳进了脑海，我狠狠打了一个冷战。那声音是那么熟悉，离我好像是那么近。我放下手抬起头，看到了镜子中一个茫然的我。

我慌忙转过头，抬起脸撞击着直泻而下的水流，竟微微有些生疼。渐渐地，有一股强烈的窒息感，我张开嘴迅速甩开头，头发上的水珠甩出了一片，落在了那面大大的镜子上，流下了一条条清晰的水印。

我匆忙穿上睡衣，把头发用毛巾盘包了上去，走到客厅倒了一大杯冰水，连续喝了几口，又连忙换了一杯热水。我捧着杯子，一口接着一口往嘴里送。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惊得我把杯子里的水震荡了出来，滴落在腿上，好烫！好烫！

听到项枫开门的声音，我急忙把杯子放在桌上，跑到沙发边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许诺，你看什么电视哪？”项枫边脱鞋子边嚷着。我回头对着电视坐下，说没什么好看的。项枫走进客厅。“你这么快都洗过头啦，你飞毛手啊？”我没理他，他把袋子放在茶几上，边倒边说：“你知道吗？这次我去，那个收银员不再死命张着她那双小眼盯着我了，哈！你知道她今天对我讲什么？”

33   “什么？”
“她说你一定有个贪吃的女朋友，哈哈，我说，错了，我是买给我老婆吃，还有她肚子里的小人！你知道她听完后什么表情吗？我明显感觉到她那一身肉都往里缩了几分。”

“项枫！”

“我想她大概是看上我了，哈——”

“项枫！”我望着身前弯着身子的他轻轻又叫了一声，他似乎没有察觉到，直起身子撕开一袋薯片抓起一个就送到我的嘴边，我伸手接过。项枫坐下后又笑着说：“许诺，你知道吗，阿拉公司那些年轻的女孩子一天到晚围在我身边，你说我不装冷一点不严肃一点的话，岂不让她们胡思乱想影响工作。”项枫说完就大笑着往后仰去。我说项枫。他说你是不是又要说我不要脸了？我侧过身子望着他：“项枫，谢谢你！”项枫渐渐收住笑容，抬起身静静地望着我：“好好的谢我什么？”我低下头：“谢谢你这样照顾我！”

屋子里一下只听到电视里男女主人公的对话。

“许诺，我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只是说着玩的！”项枫靠近我，我抬起头看着他焦虑的样子，笑了笑：“我没有多想，我是真的想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说完我抬手把薯片塞进口里，是陌生的味道，不是那种味道的，我轻轻嚼着，其实习惯了就也一样了，不是吗？我伸手从项枫的手中拿过一片，别过身子，对着电视。

“许诺，你有心事，不开心是吗？”项枫对着我，我把薯片放进口里，转头朝他笑着：“没有啊！”项枫握住我的手：“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我点了点头，包着的头发一下松落了下来，潮湿的头发紧贴在我的脸上、颈上，一串水珠急速滑过背脊，冰冰凉的。项枫说头发怎么这么湿，说完就把袋子放在我的腿上急急站了起来。

项枫拿开我头上的毛巾，用干的毛巾轻轻地擦着。看着他绕着沙发转来转去的身躯，嚼着那怪怪的味道，突然，一颗泪水无声无息地掉落了下来。我连忙把身子挪到沙发边缘，埋下头，顺势用头发遮盖住脸。项枫说你把头抬起来，我再帮你擦一擦再吹。我说，项枫，我自己来。

“许诺，你有心事！”项枫在我插上电源的时候站在我的面前，我盯着他的鞋子没有回答。项枫蹲下来，用手轻轻拨开我面前零乱的头发，捧春我的脸，我垂下眼，一时竟忘记了怎么呼吸。

“你哭了，是吗？”项枫把我带入怀里，“许诺，许诺！”我缓缓合上眼，静静地把头靠在他的肩上。一会儿项枫抬起我的头：“先把头发吹干好吗？”说完他就侧身拿过了吹风机，我抓住他的手说我自己来，项枫定定地看着我：“我帮你好吗？”随着那一记按钮的开声，我的心也抖了下。项枫笨拙地吹着我的头发，望着他专心致志的样子，我真的很想哭，一波一波的暗潮震荡着心壁。

“项枫，你笨死了，把我头发都吹焦了，你给我。”我强装生气地去抢他手中的吹风机。项枫大叫你有没有搞错。我避开他的手站了起来，把头发甩到背后。项枫手里拿着“呼呼”的吹风机对着我，大叫：“许诺，你太不给面子了吧！我还是第一次给女人弄头发唉！”我笑着拽过他的手关掉开关：“叫什么，不是差不多了嘛，我不要吹了！”项枫撇了撇嘴把它放在了一边。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在我转身的时候项枫拉住了我的手，我撇了撇嘴角，抬头冲他笑着说：“你又做什么？”项枫往我身前贴了贴：“真的没事？”我摇了摇头。他嘴角开始上扬：“许诺，以后我什么都要学，要把你照顾得好好的！真的，许诺！”我笑着说我知道了。项枫突然一本正经地看着我：“你不要笑好不好，我是说真的！”我收起笑容：“那我哭好吗？”项枫一把抱住我：“当然不好，我喜欢看到你开心笑的样子，我喜欢这样的你！”是吗？曾经他也是这样说的，他说他喜欢我笑，他说他永远不会再让我难过落泪的。我的思绪又飘向了林生，而脸前飘浮的热气很快又把我拉了回来，在项枫的唇快贴近的时候，我微微侧过头，把头搁在他的肩上，我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厉害。

“刚才有电话过来。”我抬起头。

“是吗？”项枫拍了拍我的脸笑着松开我走到电话边，“是我妈。”

“哦，你回过去吧。”

“嗯。”

项枫坐在凳子上，修长的腿交叉着。望着眼前的他，我暗暗嘘了口气，生活对我到底是残忍还是眷顾？

等我从房间里铺好床走出来的时候，项枫还抱着电话笑着说话。我坐在沙发上，换了个频道。项枫坐到身边的时候我都没有察觉到，直到他握住我的手。

“你怎么看这个节目，不是不爱吵闹吗？”

“多看看也觉得不错。”

“我妈让我回去吃饭。”

“你很长时间没有回去了吧？”

“就是啊，还在一个城市呢！我妈刚才还在生气呢！”

“那你就回去是了。”

“许诺，我想带你一块回去。”

“我？”

“是的！”

项枫环住我让我面对着他。我垂下眼，说这不合适。项枫说抬起眼看着我。我缓缓睁开眼，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很亮，没有那种彷徨的闪烁。

“许诺，我不知道这段时间以来你怎么想的，是不是真的放开了自己，是不是真的准备开始新生活，但是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想把你留在我的身边，阿拉一起生活。许诺，以前的事情就让阿拉全部忘掉。我对你的心你是知道的，我想让你真正地进入到我的生活里！”

“项枫！我——”

“你现在有了他，阿拉应该考虑到现实，就算你不爱我也没有关系，因为我爱你就足够了！”

“项枫！”

“阿拉结婚好吗？”

我所有的血液在那一刻几乎停止了流动。结婚！他对我的一切还都不知道，却要和我结婚！我能问心无愧地面对他生活吗？我能够吗？

34 “许诺，过两天我就带你见我的父母，他们早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了，他们也想亲眼看看你到底什么样！”项枫笑着说，“我妈她特想看看你，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把她的儿子俘虏得这么结实！有时间我想去看看你父母。”我看着他张在我脸前的笑脸，心里好乱！
“项枫，我还没有准备好，你让我想想好吗？”我站起身，迅速朝房间走去，我能想像他此时的表情。就在我合上门的时候，项枫叫住了我。

看着门前比我高出近一头的他，我又低下了头。项枫抬起我的头：“许诺，我一直想问你件事，但是一直没敢问，我现在决定说出来，但请你相信我没有半点伤害你的意思！”项枫认真的表情让我困惑，我伸手拿掉他托我下颏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项枫搂过我，把手贴在我的肚子上：“许诺，我可能是孩子的父亲吗？”

我的心在剧烈地颤抖着，浑身上下都紧紧地绷着，我恍在他的眼神里，惊在他的言语中。项枫低下头在我的唇上轻轻吻了下，“对不起，就当我没有说过。”接着转过身离开了。

我关上门，坐靠在床上，脑子里都是项枫刚才的问话。我的双手紧贴在那个微微隆起的地方，闭上了眼。是啊，一直以来我都把他和林生紧紧连在一起，一直把我的一切都归属于林生，然而我却忘记了那个晚上，和项枫一起的那个晚上，那个时间，竟然与腹中的他有着那么紧密的联系，这个孩子，也有可能是项枫的！想到这儿我整个人一下从床上跃了下来。我不停地在房间里来回走，不停地算着时间，不停地徘徊在那个答案上。我的心越来越慌，慌！

站在镜子面前，我笑着问她，你是不是太愚蠢了，愚蠢到连自己腹中的孩子父亲都不敢确定。其实，是不敢面对这个现实，我慌忙打开箱子，翻出日记本，上面记载着的全是林生和我，我不想去看那些文字，它们带给我太多的伤感和痛苦，但是我乱乱的脑子只能在上面寻找更准确的答案，但是，没有答案！世界一下全颠覆了！我的泪浸湿了那一张一张纸。

项枫依旧一早去公司，下班后就赶回来陪我，要有客户的话总会打个电话回来。我不得不承认，我已经慢慢接受了这个男人，渐渐适应了有他的生活。

小雷定在周末的生日聚会，项枫早已买好了礼物。我问盒子里包的什么东西，他笑着说你们女人喜欢的东西。我朝他翻了一个白眼，他笑着搂过我下了楼。

项枫开车的时候总是不停地转过头和我说话，我不理会，他也能自娱自乐笑着一路说到底。下车的时候，我说你以后开车时说话可以，但麻烦你的眼睛看前方好吗？项枫大笑着冲我敬了一个礼：“我一定听领导的话！”

推开门的时候，里面已经围坐了好多人，我和项枫的到来似乎把屋子里所有的声音都抹掉了，我的视线跳过人群，看到了穿着火辣的小雷。项枫笑着抬手向她示意，我不禁低下了头。

“我给大家介绍，这是我的同学兼舍友许诺，漂亮吧！”小雷拉着我的一只手大声说着，然后跳到项枫面前，“可是你们都没有机会了，她已经名花有主了，就是这位大帅哥，而且年轻有为哦！”我一直低着头垂着眼，直到项枫拉着我坐下，渐渐地，屋子里又开始欢闹了起来。项枫凑到我耳边：“你干嘛啊，这里还有同学呢，你紧张什么！”我说我没有啊，项枫说我可是握了一手的汗，我没有回答，轻轻别过了头。

“许诺！”

我抬起头，是小蓝，我连忙站起来。小蓝抓着我的肩：“许诺，见到你太高兴了，阿拉有段时间没有见了！”我笑着说是啊。项枫这时也站了起来，冲小蓝笑着点了点头。小蓝看着他松开我的手：“我知道你是谁，你是许诺未来的老公。”项枫笑着点了点头。小蓝又坏坏地贴近我，把手贴在我的肚子上：“也是孩子他爸！”项枫哈哈笑了起来，握住我的手轻轻拨弄着小手指。小蓝突然看着我一言不发，表情淡淡的。我抿嘴笑了笑，她微微垂下眼很快又抬起来：“许诺，听小雷说的时候我都不相信，可是……呵，才半年时间阿拉都改变这么多了，一会儿阿拉好好聊聊好吗？”我重重点了点头，小蓝继而又笑着俯在我的耳边：“他真的挺帅！”我不禁侧过头看着项枫，他的脸侧向一边张望，从来没有这个角度仔细看过他的脸，真的很漂亮！“嗨！我先过去了，待会儿和小雷找你们啊！”小雷斜过身子冲着项枫说。项枫忙笑着说好，小蓝拍了拍我的肩笑着离开，向一个男子走去。我定眼看了看，竟是阿拉以前的代课老师，小蓝大大咧咧的笑容在他面前竟是那么腼腆。项枫顺着我的视线一个劲问我看什么，我摇了摇头坐了下来。

“许诺，你以前生活是什么样子的？”项枫突然问我，我“啊”了一声看着他，他又露出那招牌的笑容：“我只是想多知道你一些，比如……”“不是说不要提以前的吗？”我盯着他的眼睛，项枫怔了怔，很快又咧开了嘴：“不说就是了，干嘛这么凶？”看着项枫握着我的那双手，我觉得自己的手竟是滚烫滚烫的，我真的可以断了过去就这样活下去吗？

小雷的一段热舞掀起了全场的高潮，项枫在一边摇头晃脑，我轻轻抽回手，转过头看着他，他的脸上漾着兴奋的笑，眼神里装满着激情，这一些都是在我面前没有展露过的，我缓缓站起身。

在洗手间里我对着镜子拨弄着肩上的长发，好像又长长了，我往后退了几步，微微侧过身，他好像也变大了，我上前把手伸进那一股水柱中，抬起头看着她，为什么又难过了呢？

刚走出门，就见项枫拽着小雷向这边急急走过来，看到我，项枫立马甩开小雷的手臂跑了过来。我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他一把把我搂在怀里：“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就跑出来了，吓死我了！”我把额头在他的胸口靠了靠，抬起头推开他，小雷抚着手臂站在我旁边：“许诺，你不知道他一见你不在身边就大叫着从位置上跳起来，硬把我从舞池里拽出来说要找你，我胳膊都快被他掐断了！”小雷嘟着小嘴抱怨着，我看着项枫，他的手紧紧地抓着我。我说我只是上洗手间了，项枫仍然矗在面前一动不动，我淡淡地说阿拉进去吧。

坐下后，项枫就一直把我的手紧握在双手中间，眼睛也一直望着我。我说你怎么了，老盯着我。项枫说我怕你又不声不响走了！我低下头，项枫按了按我的手，说你等我一会儿，我说什么，他已经站起了身。眼前来来往往走动的人很快就把他在视线里抹掉了，我把双手贴放在肚子上，低下头闭上了眼。

感觉周围的声音渐渐变小了，似乎安静了，我缓缓睁开眼，就见项枫和小雷站在台前。小雷浑身上下透露出来的活力和那种带着野性女人味的年轻身段让我的心竟有那么一点颤抖，项枫应该和这样拥有欢乐和激情的女孩在一起，而不是像我这样已经是伤痕累累的人。

“今天是我的生日，本我是主角，但是现在有个人要喧宾夺主，我本来不想被他盖了的，哈……但是想想还是支持他了，现在我就把话筒交给他了，不管怎样掌声先响起来！”小雷的话刚落，周围的人都叫了起来，小雷把话筒递给项枫，踮起脚凑到他的耳边说着话。一些年轻的男子吹起了口哨，小雷盯着那一些人咬牙切齿地笑着冲了过去，立刻引起爆笑，小雷连忙直起身指了指项枫，把手在面前狠狠地挥了挥，立刻周围都静了下来。我回过头，看着面前的项枫，竟觉得心跳有些加速。

“这时这刻我只是想唱一首歌送给一个人，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项枫望着我的深情眼神让我心跳不已，后面说的话我竟然都听不清楚，一阵震耳的掌声和呼叫声才让我猛然觉醒似的缓过来。

“……所以我求求你，别让我离开你，除了你我不能感到一丝丝情意……”

我不知道项枫的歌声竟是那么缠绵，那么让我震撼。看着他越走越近的模糊身影，我情不自禁站起了身。项枫站在我的面前，静静地站了好久，低下头轻轻地在我的眼睛上落下一吻，我控制不了一颗泪珠滑落脸庞，那一刻我很感动，感动！

“我爱你！永远！”

项枫的话轻轻回荡在偌大的房间里，重重地碾过我的脑海。我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项枫侧过身，大声地叫：“我要你们都知道，我，项枫，爱许诺，永远！”在那暴风雨般的尖叫声中我感觉到自己在不停地颤抖。

当小雷安排阿拉重新坐下，屋子里又响起音乐，众人又开始各自活动时，我把头靠在了项枫的肩膀上。我说项枫，我的脑子好乱，项枫说这总比一片空白好！

“许诺，你还陶醉着哪！”我抬起头，小雷她们笑着看着阿拉，我站起来刚想说话，小蓝就把我按在了凳子上：“你就还是坐着吧，省得一动一动的有人看着心疼！”我低头笑笑。小雷坐到项枫身边：“你够神的，难怪能把许诺留到身边，真是佩服啊！”项枫直起身子说是吗，小雷翘起腿：“当然，像你这么优秀的男人哪个女孩子不喜欢，况且你还一腔痴情，换作我也会跟你的！哈……”项枫也跟着她笑了起来。小蓝用手轻轻摸着我的头发：“小雷啊，你就别在这挑了，没有用的啦！许诺，你说是不是啊？”我笑着没有说话，小雷放下腿站到我的身边：“人家许诺又不是不知道我，我说着玩而已嘛，许诺，你不会放在心上吧？”我笑着摇了摇头。

35     小雷从旁边拉过两张凳子，我看着她们望着我的表情，不觉有些尴尬。
“许诺，真的感觉像在做梦，只是半年而已，你的变化却这么大！”小蓝幽幽地说着，感伤一点一点开始在心里蔓延。

“许诺，你这样子过段时间怎么去参加毕业答辩？”小雷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我摇了摇头。

“嗨，你也真是的，人家许诺还没有毕业呢，你就……你打算让她当未婚妈妈啊？”小蓝冲着项枫皱着眉头。项枫看了看我，又望着她们：“我是想尽早把她留在身边，阿拉打算近期就去登记。”我的心咯噔了一下。小蓝把凳子移到我身边：“是吗？”我感觉项枫握我的手轻轻一颤，我笑着说当然，小蓝把手贴在我的肚子上，弯下腰盯着那隆起的地方：“许诺，那到时候他是不是就已经出来了？要不然，你还要特定一套婚纱呢！”我转头看着项枫温柔地笑着，他的手紧紧握着，眼神里竟有着感动！

“我看还是等生下来吧，穿婚纱那么美好的事总要漂亮点吧，挺个大肚子哪行啊！许诺，你还真厉害啊，看不出来嘛，你还走在时代的前端啊，要是我这样早被我爸妈抽死了！”小雷端着酒杯看着里面流动的液体。

“你说什么呢？人家许诺找到真爱当然可以有自己的选择了，还都像你这样逍遥快乐人生啊！”小蓝直起身子侧着脸看着小雷。小雷耸了耸肩，一口喝光了杯中所有的酒。

突然之间没有人再开口，项枫咳了一声，站起身说去一下洗手间，朝我笑了笑转身离开。

“许诺，他真的就值得你这么做？你还这么年轻啊，我听小雷说你都不工作了，为什么不推迟一下时间呢？”小蓝望着我，我低下了头。

“其实也没有必要了，选来选去也不一定找到像他那么优秀的，年轻有为，长得又帅，这种男人抢还抢不到呢！”小雷懒懒地说，往杯子里倒着烈酒。

“小雷，你这么漂亮，追你的人那么多！”我僵僵地说。小雷抬起眼把身子倾到我的面前，这才发现她的衣服领口竟是那么低。“你知道今天是谁帮我出钱办的party吗？”小雷眯了眯眼睛，小蓝伸手打了她一下：“你在许诺面前说这做什么？”小雷睁大眼盯着小蓝：“那说什么，说你和导师好上了？”“阿拉是有感情的！”小蓝皱着眉头靠在椅背上，小雷媚笑着转过身子把脸凑到她面前：“什么感情？在我面前还装！”小蓝撇了撇嘴别过了头，小雷又回坐好，直直地盯着我：“许诺，我其实蛮羡慕你的，真的！”我刚想张口，见项枫走了过来就又合上了口。

“大帅哥，你终于回来啦，阿拉许诺都朝那边看了几十次了！”小雷大笑着对着项枫，项枫坐下握过我的手。小雷的眼睛掠过阿拉相握的手时我看到她的眉头微微一皱，眼神里有着我从未看见过的伤感，一种陌生的情愫涌上心头。

“阿拉许诺刚才说了，她就跟定你了，你们到时候要请我去喝酒啊！”小雷拉了拉领口，两个酒窝看起来是那么可爱那么迷人。项枫看着我，我冲他笑了笑，他立马对着小雷笑了起来：“这是当然，到时候有你这么漂亮的小姐到场是阿拉的荣幸，到时候你做伴娘，我帮你找个伴郎！”项枫的话刚完，小雷就哈哈笑了起来，说一定要找像你这样的伴郎。小蓝看着她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我和项枫离开的时候，屋子里的人似乎都还没有要散的趋势，走出门的时候还有人赶着进来，项枫拨了拨我脸前的头发，说阿拉走走好吗，我点了点头。

夜已经开始入深了，可是街上还是有很多行走的人。项枫牵着我的手顺着在路边慢慢走着，很久没有说话。走到那家熟悉的超市门口时，我说阿拉回去吧，项枫想了想说好吧。

打开门后，我说项枫我想洗个澡，你帮我擦一下背好不好。项枫摆鞋子的手停在了那儿，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直起身子：“许诺！”我踮起脚把唇轻轻贴上了他那柔软的双唇，项枫的眼睛张得大大的，我离开他，抬头看着他微微发红的脸：“你不愿意吗？”“不，当然不，只是……”项枫急急地想解释什么，我用手遮住他的口，好一会儿我放开手，冲他笑着。项枫突然一把抱住我：“许诺，你答应我了！”我骂了他一句笨蛋，点了点头，项枫俯在我耳边不停地笑着低语着。

当项枫光滑的手抚摩上我的脊背时，我笑着闭起了双眼，像他这样的男子我又有什么理由去拒绝呢，为何不给他一个机会不给自己一个重新生活的机会呢！我的手移到隆起的腹部，突然好希望他就是项枫的孩子，这样也能够减轻自己心中的负罪感！

后来的时间里，我和项枫就像一对新婚燕尔的夫妇进进出出，连路上的保安都会笑着问孩子多大了。项阕苁强心地冲着我笑，晚上项枫总是握着我的手睡觉，每天早上醒来，我都要费好长一段时间去掰开他的手指，去厨房做着他爱吃的食物。有时候我也会跟着他一块去公司，在一边看着他忙碌，突然久违的幸福感再次降临?

36 毕业答辩那天我没有去学校，我的确也没有足够的勇气挺着肚子走进校门，走过那一段路，那个学校对我来说感觉已经是那么遥远不可触及的了。项枫和小蓝帮我拿到了证书，从项枫手中接过它的时候，心里有那么些潮湿，想落泪。
在孩子快五个月的时候，我答ο罘闳ゼ他的父母，在这之前，我一个人又去了母亲那里，看到的还是紧紧关闭的门，我突然发现自己很想她，好想靠在她的肩上，告诉她我现在的生活，告诉她生活全部都变了！我用手轻轻地摸在门上，妈！真的希望您不用再痛苦地生活了！女儿祝福您！祝福你们?

坐在项枫的车子里，我的心还是忐忑不安，项枫摸着我的手：“没事的，有我在！”好熟悉的一句话，好熟悉啊！我把脸转向窗外，看着那急速后退的景象，闭起了眼睛，或许一切真的都该过去了，不是吗？

当车子停住后，我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项枫牵着我的手下了车，在那扇大门前，一个漂亮的妇人在冲着阿拉笑着。

“妈！”项枫上前对她笑着，妇人绷着脸：“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不要你老娘了！”项枫摸着她的肩：“怎么会呢，我想你，就是没有时间回来啊！”妇人瞪了他一眼，然后把目光转到我的身上，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笑起来和项枫一样的漂亮。“你是许诺吧？”她牵起了我的手，“我早听说你了，长得真清秀真漂亮！”我望着她的笑容，好像母亲笑起来的眼角啊！我笑了笑：“伯母，你好！”“好！阿拉进去坐，走！”我被她拉着进门，转过头见项枫正低着头咧着嘴笑。

“这都快五个月了吧！”项枫的母亲一边走一边低头盯着我的肚子。我说是的。项枫这时跑到我的身边：“妈，你走慢点！”项枫的母亲转过头：“我不比你懂？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你最好不要说话！”项枫朝我做了一个鬼脸，见他母亲转头连忙又装得一本正经的。

坐在沙发上，项枫的母亲让一个叫玉儿的年轻女孩端上了一碗汤。“许诺啊，知道你要来，我一大早就煲了一锅汤，给你补补，你快喝！”我“哦”了一声端起了碗，项枫说小心烫着，他母亲端起茶杯：“我怎么没有见你这么关心过我啊！”项枫突然脸红了起来：“本来就是嘛，你看热气冒得多厉害！”说完就嘿嘿自个笑了起来。我笑着用勺子送到嘴边。“好喝吗？”我点了点头：“好喝！”项枫凑到我面前：“能不能给我喝一口啊，我才不相信我妈手艺进步了，不好喝你就说出来。”我看着他那贼样扑哧一下笑了起来。“项枫，你给我坐过来！”项枫的母亲大声地叫着，项枫摸摸头坐到了她身边。

“你真是不得了了啊，什么事都不和家里人商量了？这么大的事也不早点告诉我！你哪天能像你哥一样我就放心了！”

“你现在不也知道了吗？我不也好好地把人带回来了吗？”

“少贫嘴，你看你自己都不会照顾自己，我就想不通你怎么会照顾许诺的！”项枫的母亲转头看着我又冲着项枫，“你看许诺，怀孕的人怎么能这么瘦，我看你倒又长了一层肉！”

“妈！”项枫轻笑着摸着头。

“伯母，项枫对我挺好的，也挺会照顾人的。”我放下碗。项枫笑着从那头跳过来坐在我身边，握住我的手。

“人家还替你说话了呢！许诺，你要不要再喝一碗？”

“妈，你就让人家喝汤待会不吃饭了啊，你以为许诺是猪啊！”项枫在我准备拒绝时抢先叫了起来。

“怎么说话的，马上都快做爸爸了！许诺，有没有去医院看看，孩子好不好？”项枫的母亲亲切地对我说道，我点了点头说挺好的。

项枫的母亲看了看手中的表，嘀咕着怎么还没有回来，接着站起身说去打个电话。

项枫贴着我说：“我早说过，我妈很开明的，只要是我喜欢的她也都喜欢。”我望着他笑了笑，说你坐旁边一点，别靠我这么近。项枫笑着说好，就把身子往后移了移。

项枫的母亲打开门走了出去，一会儿我见她和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为什么那个男人看起来那么熟悉，我不禁缓缓站起了身，是他！是那个招聘会场外遇到的长者，那个经常在公司里见到的长者！我的头开始有些糊涂了。

“爸，你可回来了！”

项枫竟然叫他爸，他竟然是项枫的父亲，这个世界怎么就这么小，我慌忙用手盖在腹上。

“这就是项枫提到的许诺，挺好的一个孩子！”项枫的母亲指着我说。长者还是像以前一样朝我笑了笑， 然后往里走去。项枫靠近我：“我父亲天生话就不多，呵！”我用手推开靠在脖子上的脸，不管他抱怨着，我的心已经开始乱了，思绪开始回到曾经，曾经！我的脑子猛地一震，克制自己的思绪再往那里飘，我不要想，不要想！

在饭桌上，项枫的父亲也不多说话，好像不认识我一样，只是在阿拉眼神交会时我才能找到一丝熟悉的感觉。看着他不动声色，我也就没有再多想，倒是项枫的母亲一个劲地往我碗里夹菜。项枫总是在我碗里翻来翻去，说这个许诺不能吃，那个许诺不爱吃。我低着头没敢看他母亲的脸，朝项枫瞪了一眼，项枫冲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一直到晚上，项枫的父亲都没有和我说什么话，他总是静静地坐在阿拉旁边听阿拉讲。项枫和他的母亲一直围着我笑谈，然而在对上那个人的眼睛时，我的心突然就慌了起来。

离开的时候，项枫的母亲往车子里塞了好多东西，在项枫耳边一个劲地说要注意这注意那，项枫一遍高过一遍地叫着“知道了”。在我准备上车的时候，项枫的父亲走到我的身边：“自己多注意身体，高兴的话就常过来坐坐。”我看着他，尽管有很多的问号塞在脑中，但还是冲他笑了。

项枫扶着我进屋后才转下楼拎东西，我站在阳台上，抬头望着眼前的闪烁星空，这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可为什么他要装作不认识我？我的脑子涨痛得厉害。项枫在客厅大叫着我的名字，我摸了摸额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许诺，我妈和我说要找个日子和你父母见个面，商量一下日子。”项枫抱着我，我望着他，定定地看了好久，项枫渐渐收起笑脸，伸手摸着我的脸：“你怎么了？”我把身子靠在他的怀里，说你真的要我吗？项枫抬起我的头：“怎么又问这傻问题，到现在你还不相信我吗？”我摇了摇头，又把脸埋在他的胸口。

“项枫，如果我还会伤害到你呢？”

“你会吗？”

“我不愿意伤害你！”

“这就够了，只要你在我身边！”

怎么了，怎么感觉心里慌得厉害，似乎有什么在慢慢揭幕。

37   站在阳台上，望着楼下跑动的那些小孩子，真想下去转转，可酷热的太阳还是让我只能安稳地待在房间里。百般无聊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我看了看是项枫的手机号码，便拎起了电话。项枫说在干吗呢，我说看电视。项枫说我想你，我没有说话。接着项枫又说晚上有个朋友聚会，黄昏的时候回来接你一起去，我说好。
项枫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一条纯白色的裙子，说要把我打扮成一个幸福的小女人。对着镜子，我笑着说这样子会不会让人笑话。项枫从后面伸过手摸在我的肚子上：“我觉得挺好，现在的你比以前还要漂亮！”我望着镜中的阿拉，不禁对着他笑了起来，项枫轻轻地转过我，低头吻上了我的唇，缠绵而又热烈！

我没有想到这次项枫的朋友都是单身，满满一桌人只有我一个女的，从头到尾我就听他们拿项枫和我开玩笑，看着项枫大笑的样子，我不禁把头埋得更低。一顿饭吃得我满头大汗，项枫从我包里掏出手绢在我额头轻轻地擦着。一个满脸通红的男子笑着说：“我以前怎么没有见你对她们有这么关心啊，你小子真的动心了啊！”另一名男子扶过他：“你废话真多，项枫都要做爸爸了，你给我上去吧！项枫啊，阿拉先过去了，你和嫂子也快点过来啊！”说完笑着架着那个不停回头的男子离开了。项枫看着我说你别听他瞎讲，我说讲什么了，他笑笑没有再说话。我拎起手袋，项枫说上去再玩一会儿吧，还早呢，我说不要吧，阿拉自己出去转转好吗？项枫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接着打了个电话说不过去了，电话那头的哄笑声连坐在一边的我都能听得清楚。

走出大门，一阵凉风抚过脸庞，轻轻的，柔柔的。项枫说阿拉去看电影好不好，我笑着点了点头。刚下了一级台阶，一辆车停在了眼前，那车熟悉得竟让我的心猛烈地抽动着，强烈的窒息感迅速涌上心头，那个后座椅上的男人让我目眩，我不是在做梦吧，那个笑容那个身影曾经都是陪伴在我身边的，都是属于我的！林生，你回来了，是吗？林生！车子很快又启动了，我连忙甩开项枫的手急急跑下阶梯，林生！我的林生一定是回来了！项枫很快追上了我，大叫许诺你做什么，我不听，捂着肚子追着车子，车子很快驶进街道，消失在了视线里。

“许诺，你做什么？很危险！”项枫扳过我的身子。我剧烈地喘着气，直直地盯着项枫。项枫的手摸上我的脸：“许诺，你怎么了？”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抓着他的手急急地说：“项枫，阿拉快回去，现在就走！”说完我就拉着他往车子走去。一路上，项枫一句话也没有说，眼睛一直盯着前面，而我，心里早已经是汹涌澎湃。

没等项枫下车，我就打开了车门快步向里走着，急急地按着电梯，总觉得那数字动也不动。项枫站在我的旁边牵过我的手，我很快挣脱了出来，揪住了裙摆，电梯门一打开我没等人走出来就往里冲。项枫一把扯住了我：“许诺！”我看了他一眼，咬了咬唇站在了一边，心急如焚地盯着那些又拎袋子又搬箱子的人，恨不得伸手把他们一个个都拎出来。当最后两个人向门外走动的时候，我抓着项枫就从一侧挤了进去。我迅速按键，感觉心在不断地往上提，直到嗓子眼。

当项枫慢悠悠地把手伸进包里掏钥匙的时候，我急恼地叫：“你能不能快点！”项枫的手停在了包里，抬头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咽了咽喉咙，低头把脸转到一边。项枫刚把门打开一条缝，我就挣开他的手冲了进去。我用力地推开房门，吃力地把箱子拎到床上。钥匙呢？在包里，包呢？包在哪里？天啊，还在车子里，我连忙转身，与进门的项枫硬硬撞了一下。项枫慌忙扶住我，摸着我的肚子焦急地问要不要紧。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抽着气地拽住他的手：“你快下去，我的包还在车子里，你快去帮我拿上来！”边说边把他往外推。项枫静静地任由我推着，我大叫你快去啊，凌乱的头发甩到了我的面前，遮住了项枫的半张脸，很快那半张脸也掉转了过去。

我坐在床上，手紧紧地贴在箱子上，心剧烈地跳动着！当项枫跨进房门的时候，我迅速立起来，从他手里抽过包，拉开拉链对着床面翻倒起来。当那一把小小的钥匙从眼前掉落时，我的手在颤抖着。

打开箱子，我慌乱地掀开上面的物品，在那个角落拾起了手机。

它还是那么静静地躺在我的掌心，没有任何一点异样。

“你刚才看到他了，是吗？”项枫突然站到了我的身边，我紧紧握着手机垂下了手。

“你以为他会联系你的，是吗？”项枫的手捏着我的下巴抬起我的头，我不敢正视他的眼睛，一股强烈的负罪感再次从周身蔓延开来。

“你以为他还会要你吗？”项枫的话像一把利刀猛地刺在我的心上。我望着他那双锋利的眼睛，眼泪滚滚而下。

“你对我说你不会再用那个手机，叫我不要再打，其实你一直都让它二十四小时地开着放在你的身边，你一直都还在抱着希望等着他，你一直都还在想他！这我都知道，但是我没有怪你，我千方百计地让你开心，小心说话不让你触及到过去，从来没有勉强你做什么，这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想让你重新生活。你知道你那天对我说你愿意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有多开心吗，我那时都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我不断地告诉自己，要让你开心，让你幸福，总有一天你能够真正爱上我！可是，当你刚才甩掉我的手去追那辆车的时候，你又知道我心里是多么难过？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我用尽一切全心地对你，而你在他跳进生活的一刹那就可以彻底把我抹掉，就能够一点点都不考虑我的感受！ ”项枫略带哽咽的声音在我的耳边不断扩展，眼泪在那一刻决堤。

“我真的想不通，我为什么要爱上你！”项枫缓缓地放下手，从我的眼前离开。

在那一阵透心的痛楚后，我又拿起了手机，拨出了电话。短暂的等候就像是非人的折磨，然而，没有意外！我无力地靠在墙上，林生！林生！你在哪儿？在哪儿？

当我流着泪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我支撑着身子站起来，走出了房间。偌大的客厅静悄悄的，一切都被黑暗笼罩着，我的脚步不由自主地移到了项枫的房间。我的手触到门后又像触电似的收回了，那时候，我的心里竟然很害怕，害怕！我在门口驻足了很久，还是轻轻推开了门。

一股浓浓的酒味迎面扑过来，让我不禁浑身一颤，我带上门，向床边走去。

借着月光，我看到了那个横躺在床上的身影，我伸手打开了床灯，昏黄的灯光顿时洒下了一片。项枫衣服凌乱，满脸通红，身边横七竖八摆着酒瓶。我抬起腿轻轻跨上床边缘，向他移去。我伸手抹开他额头上散乱的头发，摸着他滚烫的脸，眼泪大颗大颗顺着脸庞掉落了下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俯身把唇凑到他的脸前，轻轻地吻着他眉宇间的忧愁，我能说的只有抱歉！永远的抱歉！

我小心翼翼地掰开那握着酒瓶的手指，正是这一双手，牵着我度过了那些最煎熬的日子，总是那么宽容那么体贴，可是，我却又一次狠狠伤害了他。我把脸缓缓贴上去，那柔柔、暖暖的感觉轻轻拨动着我的心弦，这种感觉这种味道似乎早已经把我包裹，可是我却还留恋着曾经的那另一种温情！是贪婪吗？是吗？不，我爱林生！正如他说的一样，我一直没有停止过对林生的爱意，一直还企盼着他的回来，一直在拒绝回忆，强烈地克制着那份思念。然而，当曾经的一点冲入心海时，就再也控制不了它的惊涛骇浪！了解如他，深情如他，无怨如他，可是，林生却已经扎根心中，永远挥之不去。

38   我脱掉项枫的鞋子，费力地把他的身子移正，那隆起的腹部轻擦着他的身体，却刺疼着我的心。我用毛巾擦着他的脸，擦着他的身体，这个男人，我还能为他做什么呢？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关上了门，我知道此时我的心里要什么，算我愚蠢！算我自私！

站在那扇熟悉的门前，我拿钥匙的手不停地颤抖，总也对不准门锁。推开门的一刹那，我的眼泪流了下来。

整个屋子静静的，一切都和当初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林生！我回来了，我走了好久了，你呢？你为什么还不回来？你不想我吗？不想再吃我做的饭菜，不想再陪着我数天上的星星了吗？林生！林生！曾经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还记在脑海里，你还记得吗？记得我吗？为什么就这样把我从生活里抹掉了，抹得不留一点痕迹？

“亲爱的许诺，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不知道！”

“想你啊！”

望着屏幕上的林生，我的心在不停地滴血，我把脸贴在他温柔的笑容上，仿佛能感觉到他就在我身边。屋子里回荡着阿拉的欢声笑语。我的手抚过房间的每一处，那里都曾留着林生的痕迹，留着他的味道。捧着林生的睡衣，我把脸深深埋了进去，我感受着心里那一瞬间的温暖，这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昨日影像，却又感觉是那么遥远！

最后的一点点希望都变成了绝望，我奢望的奇迹却只是再次狠狠伤了自己，伤得自己体无完肤。

随着那一声震心的铃声，我把手机留在了桌子上。站在门口，我望着屋子的每一个角落，有一种遥不可及的绝望！

拖着沉重的步伐，在烈日下缓缓地走着，我该何去何从？

脚步重新停在了那扇玻璃门前，我摇了摇头，走了进去。

当薇姐站在我的面前时，我的眼泪又再次滑落下来。

“上去坐坐好吗？”薇姐抬手轻轻擦着我脸上的泪，牵起了我的手。

在经过那个房间的时候，薇姐微微侧过了头，我停住脚步：“这一间好吗？”薇姐看着我，淡淡地笑了笑。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我不知道自己想来找什么，我只是特别想来坐坐，到这个与林生相遇的地方。当咸咸的泪水流进口中的时候，我知道，我还深深爱着那个男人，无可救药地爱着。

薇姐欲带上门的时候，我连忙说你陪陪我好吗。她点了点头。

“他来过吗？”

“没有你，他不会来！”

“可是我现在来了！”

“许诺！”

“你知道他去哪儿了？”

“或许他太累了，要休息了！”

“累了？”

“是的！”

我把头轻轻靠在她的肩上：“我想他，好想他！”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一点一滴都是那么清晰，痛苦埋藏的情感在这一刻全部爆发。我狠狠地咬着双唇，直到尝到一丝丝血腥味。

薇姐拍着我颤抖的身体，轻轻叹了一口气。我抬起头，竟发现她的脸上印着两条清晰的泪痕。我一下惊呆了。

“你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我以为可以有例外，但是都无法逃脱生活的残酷！”薇姐喃喃低语。

我紧闭上双眼，但泪水仍不停地涌出来。

“许诺，不要哭好吗？”薇姐缓缓地说着。我张开眼，她在朝我笑着：“至少曾经爱过，拥有过！”

“是吗？”

“是的！”

“可这只是掩饰脆弱安慰自己的借口！”

“那除了这样还能怎样，谁不是在找一个骗自己的理由招摇过市！”

薇姐擦着我脸上的泪水，继而笑着：“几个月了？”

“五个月了！”

“是他的吗？”

我的心一抽，低下了头。

“如果我告诉你我自己也不能确定你会笑我吗？”

“当然不会！”

“为什么？”

“至少说明你还有另一个选择！”

项枫？

薇姐握过我的手：“上次和你一起的那个年轻人是孩子的父亲，是吗？”

我把头转向窗外：“其实我也不知道！”

“他爱你？”

“是！”

“你爱他吗？”

“不知道！”

“你爱林生？”

“是！”

“他还爱你吗？”

“不知道！”我缓缓合上眼睛，头好痛好痛。

“你为什么难过？难道就为林生吗？”

“不知道！”我睁开眼望着薇姐，“求你别问了好吗？”薇姐轻轻拍了拍我的手，低下了头。

天渐渐暗了下来。

“我要走了！”我说。

“你准备去哪儿？”薇姐定定地看着我。我嘘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撑着桌子站了起来。薇姐把手贴在我的肚子上，轻轻地抚摩着。我看到她的脸上荡漾着温馨的笑容。

“你要他！”

“是的！”

“如果没有他，你还有勇气这样做吗？”薇姐抬头静静地看着我。我望着她一时开不了口。是啊，如果没有项枫，我又会是什么样子？

“许诺，我不知道该对你说什么，我明白你的心情，真的！所以我只想告诉你，有个这样的男人在身边也是你的另一种幸福，不管你爱不爱他！”

薇姐的话在脑海里久久地回荡着，震撼着我的心，我突然明白，我竟也是放不下项枫的，其实我也需要他，不是吗？

“我真的想不通，我为什么要爱上你！”

项枫哀怨无助的眼神闪现在了脑海。项枫！我的脑子里恍然一片空白，只剩下见他的念头。我连忙招手拦下车。

门竟是开着的。我慌忙走了进去，项枫颓废地仰躺在沙发上。一夜之间，他竟变得这般憔悴！我抬起手，缓缓地摸上他的脸。项枫很快睁开了眼。我静静地说对不起。他站起来一把抱住了我。

当项枫在浴室里的时候，我拿起了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在那大大的屏幕上，竟写着“许诺”。我的心在那一刻又逐渐潮湿，但却温暖！

项枫擦着头走出浴室静静坐在我身边。我转过身：“阿拉去登记吧！” 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脑子里有一个影像被深深压了下去。

“许诺？”

“我承认，我还想着他，我不想骗你，也不想骗自己，我想我应该清醒地面对这一切才可以重新开始！”

“许诺！”

“我相信，你会让我爱上你！”

项枫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片晶亮，他的手紧紧地握着我：“我真的没有想到，没有想到！”我倾身堵上了他开口的嘴唇。这一刻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要想，是对是错已经不重要，现在我只想要一个深情的吻！

39   作出这个决定后，我的心竟倍感轻松起来。我试着在项枫面前提林生，说阿拉以前的事，和他说我从前的一切。
项枫开始更加仔细地注意我的生活，我开始喜欢上了他为我作的任何一个安排。望着他兴高采烈的样子，我对自己说，这样的生活难道还不满足吗？林生，我的爱，就到下辈子再让阿拉延续，这辈子就让我守候眼前这个男人吧，我欠他的永远都不能偿还！

周末，项枫带着我回那边的家。他的母亲从我踏进那个家门到离开一直都跟在我旁边。项枫总是埋怨个不停。而那个长者，项枫的父亲，也总是用一个慈祥的笑脸对着阿拉，虽然很多次想问问他，但都没有机会。上车的时候，他对阿拉说马上要过六十大寿了，笑着让阿拉准备大礼。项枫指着我的肚子，说最大的礼就在这儿，你再等等吧。在大家都快乐地笑着时，项枫望着我紧紧握了握我的手！

肚子是越来越大。项枫每天都要贴在上面听好久，就像一个贪婪的孩子一样不愿离开。我这时总会乞求上苍，真的希望能给他一个更大的安慰！

又是新的一天，项枫照例在我嘴角留下一吻去公司上班。我站在阳台上，阳光下的那颗钻石是那么地耀眼，那么地夺目，美丽极了！我把手收回来，轻轻贴上了脸庞，这真的也是一种幸福，被爱的幸福！

在医院，项枫盯着屏幕不停地笑着，说什么时候才可以生啊。医生笑着说你没有听说过十月怀胎吗，现在才六个月，你别心急！项枫就在一边傻兮兮地笑着。

天气真的很热，走在天桥上不一会我就感觉汗水流了下来，项枫马上抽出面纸在我脸上轻轻擦了起来，这一幕被身边的一个架着相机的男子拍了下来。项枫冲着别人说你干吗啊。我轻轻从后面敲了他一下。男子笑着说我是报社的摄影师，专门出来找甜蜜和幸福！项枫“哦”了一声，扶着我继续往前走，下台阶的时候还问我不知道拍得帅不帅。我笑着瞪了他一眼。在商场，项枫在婴儿物品区又像一个购物狂，我拉也拉不住，他总说用得着。望着他那拎着大袋小袋摇摆的样子，再想到当初他坐在办公桌前不可一世的样子，我不禁莫名其妙有些感伤了起来！在他站到我面前时，我笑着去拎他手中的袋子。他摇了摇头，我说你就让我帮你拎一个吧。他竟把手中的所有袋子放在地上，挑了一个最最小的给我。我把它挂在小拇指上，笑了起来。

“过两天我老爸就要过寿了，阿拉去买点什么啊？”项枫把东西塞在车子里后又拽住我。我摇了摇头，项枫说干脆别买什么了，带上你他就开心了，我笑着挥了他一拳。

时间很快到了项枫父亲过寿的日子，我悄悄把小盒子塞进包里时被项枫抓了个正着：“许诺，你偷偷自己买礼物了？”“你别像抓贼一样好不好！”我瞟了他一眼。项枫把脸凑到我眼前：“能不能告诉我你买了什么东西啊！”我说你想知道啊。项枫的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样。我“嗯”了一声，说不告诉你。项枫笑着把手伸到了我的腋下。我最怕痒了，只好笑着求饶。项枫环抱着我：“我不问了，我才不在乎你送什么给他呢，反正又不是送给我的。”我看着他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他问你好好的笑什么啊。我说你变得越来越弱智了，项枫听后夸张地吐着舌头把头“砰”地一下靠在了我的肩上，连忙又抬起头，迅速伸手摸了摸我的肩：“呵呵，太投入了点，嘿嘿。”我甩开他的手，笑着说阿拉早点走吧！

宽阔的大厅里已经来了好多人，项枫牵着我的手在里面穿来穿去，有点感觉像丢失的孩子找妈妈！母亲！我的心里想到了我的那个母亲，她好吗？他好吗？

“爸，阿拉来了！”项枫的喊声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我看着他说伯父您好。旁边一个穿着讲究的男子盯着我：“想必这就是我弟媳吧！”项枫揽过我：“这就是和你提到的我那个儒雅的哥哥！”我闻后对他笑着点了点头。他笑着看着阿拉：“哥当年可不能和你比啊，看样子你要先给家里填个孙子了！”说完轻轻笑了起来。项枫的父亲却静静地看着我，让我有那么一点不舒服。

人越来越多。项枫带着我一个劲地在我面前介绍这是谁谁那是某某，我觉得我的脸笑得都快僵了，我突然觉得来这里的目的都变了。项枫俯在我的耳边：“先感受一下，以后就会习惯一点。”我才恍然，掐了一下他的手。他马上龇牙咧嘴起来。我说你又装，他抬起手，我看见那一块真的都成紫红色了，我一把抓过他的手，握住了。他又笑嘻嘻起来。我说你不要老笑好不好。他马上把脸绷了起来。我说有一点像以前那个高傲的项枫了，他马上又咧开了嘴。我哭笑不得地翻了一个白眼。项枫翻过来把我的手握在掌心：“你以为我对谁都笑啊！”我撇了撇嘴：“本人深感荣幸！”说完阿拉两人就相视笑了起来。

有点累了，我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项枫说干嘛坐这儿啊，到时还不是要坐我爸那席。我没理他，用手摸了摸肚子，小家伙！

“表哥！”

项枫站了起来：“小城啊，什么时候到的？”我抬头，他的背却刚好挡住了眼前所有的视线。项枫转过身拉起我：“这是我表弟，姚城。”姚城！我的脑子“轰”的一声，猛地张开眼。是他，真的是他！那张脸在见到我的同时笑容也渐渐僵住了。阿拉冷冷地看着对方，他的脸上隐约还留着几条疤痕，那个晚上的情景又在脑海中猛烈地涌了出来。我感觉心里有一把火在熊熊燃烧着。“许诺！”项枫拉了拉我。我回过头：“做什么？”项枫怔了怔，我马上眨了眨眼把脸微微别了过去。“哥，我先过去了，待会找你。”没有比这更难听的声音了，我斜过眼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你怎么了？干嘛对我表弟这么凶啊？”项枫笑着对我说。我说我有吗？项枫耸了耸肩：“其实我也不怎么喜欢他，无所谓。”我转过头，他竟也在看着我，我连忙回过头，为什么要紧张啊？怎么感觉慌慌的！

宴席开始后，我和项枫坐在了上席。项枫的母亲吃一口就要看看我的肚子，然后自个笑笑。项枫冲着他哥叫：“你看，你们结婚都两年了，也不生一个，把老妈搞成这样！”项枫的母亲似乎不理会他的调侃，还把手伸到我肚子上摸摸。我看了一下一旁的寿星。他的脸上含着淡淡的笑意，正低着头。我不禁挪了挪身子。项枫说妈，你别这样，这样叫许诺怎么吃啊，真是的！项枫的母亲听后看了看我面前的盘子，连忙往里面不停地添菜。我看着项枫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笑着轻声说算了。

当我埋下头的时候，我觉得有双眼睛在紧抓着我。我侧过头，真的是姚城。他竟朝我笑。该死的家伙！他怎么会是项枫的表弟呢？这个世界怎么就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我不禁抱怨地叹了一口气。项枫忙贴过来：“不舒服吗？”我慌张地拨了拨肩膀上的头发：“哦，是有点，有点闷！”说完就低下头端起了杯子。

不一会，项枫就提出带我先走。项枫的父亲笑着微微点了点头，而他母亲急急放下筷子说为什么啊。项枫说阿拉和医生约好了时间做检查。我望了望他，亏他想出这个理由。当我离开的时候，我还是不禁往姚城的位置看了看，他的表情看起来是那么邪恶。

“项枫，你干嘛要先带我出来？”走出大门的时候我说。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大概是不愿意多呆了吧！”项枫笑笑说，打开了车门，我看着他认真开车的样子，心里竟也会感动！

40 酷热的八月，知了“吱吱”叫着不停，心情偶尔会被牵扯得疼痛，但还是快乐着。

项枫要出差一个礼拜，我在帮他整理行李的时候耳边都是他的唠叨。我抬头，只看到他的嘴皮上下翻动着。“老婆，你干嘛都帮我拿深色的衣服啊？”项枫猫着腰把头伸到我的胸前。我直起身子，用手撑了撑腰，朝他翻了一个白眼：“你以为每个人替你洗衣服都那么仔细啊，你不喜欢就算了，我全换白色的！”我说完假装去掀那一层折叠好的衬衫。项枫忙把身体压在上面，转过头嬉皮笑脸地撇了撇嘴：“生气啦？呵，只要你为我做的都喜欢！反正你也不喜欢我穿淡色的衣服。”是吗？我似乎真的一直让他穿着那种颜色那个牌子，难道？心突然慌了一下，项枫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出神，我连忙伸手对着他的脑门敲了一下：“你给我起来，又被你弄乱了，难怪你妈说你永远像个小孩子！”项枫撑起身子，笑着把我环在怀里：“她是我妈，我就算到五十在她心里还是孩子啊！可是在你面前我可是一个有着强烈责任感的男人哦！”我憋住笑，轻轻推开他。

项枫执意不让我送他，让我待在家里等那边的司机来接。我说能不过去吗，我自己会照顾自己。项枫摇了摇头，说母亲那边已大张旗鼓地准备迎接你呢！我笑了笑，也没有再说什么。

刚刚准备把房间打扫一下，门铃就响了。我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向门口走去，一打开门，项枫的母亲就咧着大大的嘴巴站在门口。我说伯母您怎么来了。她笑着说我正械没拍亍Ｋ低昃颓Ｗ盼业氖肿呓了屋子?

“唉哟，这房间是不是重新装修过啦，怎么变漂亮了？”项枫的母亲绕着屋子左看右摸的，转了几圈后就冲我说阿拉走吧。我说我东西还没有理呢。她挥了挥手，说你要用的那边都有，我刚还想说话，她就拉起了我的手，我只好顺势抽过一旁的手袋。

“阿姨！嫂子！”

我定眼一看那个打开车门的男子，竟是他！他怎么会又在这儿？我的脚步不禁停住了。“许诺，走啊！”项枫的母亲拍了拍我的手，我“哦”了一声低着头走了过去。

车子离开了花园，急速地在街道上行驶。

“哦，许诺，这是小城，项枫的表弟。”

“阿拉认识！”

“啊？”

“伯父过寿那天！”

“哦！”

我紧紧地盯着姚城的后脑勺，这个男人怎么会再次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是巧合，还是……突然那一张脸也同时浮现在了脑海，他们似乎有着什么！这种感觉很奇妙地涌上心头。

车子停下后，姚城先下车为阿拉打开了车门，在我一只脚跨出准备下车的时候，他竟然伸手扶住了我。这该死的家伙在搞什么，竟然那样地对着我笑。我迅速地扯过手臂，跟上项枫的母亲。

“这是专门腾出来给你住的房间，还喜欢吗？”我环视四周，好熟悉的摆设，好熟悉的感觉，就好像曾经待过这样的空间，我被自己这样接二连三的怪怪感觉弄得有些恍惚起来，不禁抬手按了按脑门。“不舒服吗？”我慌忙放下手，对项枫的母亲笑了笑：“没事，天太热，好像有点晕车。”项枫的母亲说那你先休息一下，吃晚饭的时候我再来叫你，我点了点头。

吃晚饭的时候，姚城就坐在我的对面，他不停地抬头看着我，我觉得自己拿着勺子的手不停地在颤抖，可脸上还要挂着笑容，压抑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夜风温柔地吻着我的脸庞，抚着我的肌肤，却抚不去心中那一丝惆怅和恐慌！

“许诺！”

我整个人在那一声冷冷的叫声中猛地抖了一下，我缓缓转过身子，眼前的男子让我如入恍梦。

“很久不见。”

“是的。”

“没有想到阿拉还能再见面，我想你一定不愿意再看到我。”

“是的！ ”

姚城靠近我，我不禁往后退了一步。他猛地扯起我的手，我用力挣脱却无济于事。他抓着我的手慢慢伸到脸前：“这些年我可从来没有忘记过你，每次照镜子我都会想到你，还有你这双手。”姚城的话和恨不得要折断它的眼神不禁让我倒吸了一口气。他猛地松开我的手，我连忙往后退了一步。“你怕我？”姚城邪邪地笑着。我皱了皱眉，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在那个瞳孔里我同样看到了闪动的火焰。我缓缓垂下眼，转过了身。

“你当年的风范到哪去了？现在就连和我面对面说话的胆量都没有！”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那张脸。”

“哈，我倒是还喜欢看你的小脸。”姚城走到我的面前凑到我的脸前，我狠狠别过了脸。“看着我！”姚城用力地掐着我的下巴转过了我的头。“许诺，你真的厉害，当年让我被勒令退学，现在又做上了我的嫂子，要让我伺候在你周围。”我打开他的手，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我，你不要颠倒是非！”我掉头想离开小花园，却又被扯住了，我真的用不上什么劲，我也不想和他纠缠，回过了头：“你到底想怎样？”姚城竟然把手欲伸向我的肚子，我狠狠打开了他的手。“是我哥的吗？”我心一惊。“你知道当年帮助你的那个老师现在在哪里吗？”姚城把双手插在裤袋里歪着头看着我，我望着他，这家伙在说什么？他是说当年那个帮助我找学校的主任吗？我困惑地皱了皱眉：“他怎么了？”姚城抬起一只手摸了摸下巴，然后扯了扯嘴角：“没什么，他只是不做老师了，跟着我父亲做生意了，我记得他和我说过一句话，说什么你当年和他，和他，呵呵，许诺，拜倒在你石榴裙下的男人真的不少啊，就连我那个目中无人的哥都被你玩得团团转。”“你给我闭嘴！”我大声吼道，龌龊的家伙！太恶心太卑鄙了！我觉得我的心脏都快爆出来了。他凭什么又要中伤我？“不要叫这么大声，不然被阿姨听到了就不好了，你说呢？”我望着姚城那越来越大的脸，掉头大步走了出去。

“许诺！”我浑身一颤，项枫的母亲过来：“怎么脸色这么不好，不舒服吗？”我连忙僵笑着摇头。“刚才我去你房间看你，你不在，到哪去了？”我抽过手摸了摸滚烫的脸：“我只是觉得有些闷，下楼到花园转了转！”我刚想上楼梯，姚城也从门外走了进来：“阿姨，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我别过脸，项枫的母亲对他还是很关心，不停嘱咐他开车要小心一点。我跨上台阶，看了看正往客厅走去的她，咬了咬唇：“伯母，我好像还不困，阿拉说说话好吗？”项枫的母亲Φ阃匪岛冒　?

“要不要再喝碗汤？”

“不要了。”

项枫的母亲看着电视里综艺节目不停地哈哈大笑，转过头冲着我的时候我也不得不咧咧嘴。她活得好舒适，好自在，好开心，总是无忧无虑的样子；而我的母亲，那个似乎永远和眼泪相伴的女人，现在在哪儿？一阵大笑声打醒了我，我定了定神，伸手拿过面前的一个苹果在掌心搓着。

“伯母，项枫的表弟看起来好像和我差不多大啊！”

“啊？哦！你说小城啊，是和你一样大！”

“他也今年刚毕业吗？”

“不，他啊，我也搞不懂，上大学上了不到两年就不上了。”

“哦！”我低头扯了扯嘴角，抬头笑着说，“看起来你们相处得都挺和睦的！”

“呵呵，都是一家人，他不愿意跟着他老子，阿拉也就把他留到身边了！”

“留在你们身边？”我不禁转过了身。

“他一直跟着项枫的父亲做事，开开车什么的，这孩子还蛮聪明的！”

天啊，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他早就知道我了？脑子开始打着转，越来越糊涂了。不行，我得好好理一理思绪。我一下站起来，项枫的母亲笑着把视线从电视屏幕上转过来：“怎么了？”我说我累了，想去休息了，我没有再理会她显露出来的不解眼神，连忙上了楼！

这一夜我失眠了！脑子里几个身影不停地交替晃动着。

41   在那边的第二天一早，我拉开窗帘，就看到项枫的母亲和姚城一起上了车，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的心里特别慌，我马上拨了项枫的电话。那边久久才传来项枫懒懒的声音。我说项枫，你什么时候回来。他说事情还没做呢。我说你能不能办完事马上就回来。电话那头“嘿嘿”笑了起来，说许诺，你是不是想我了？我顿了顿说是的，说你休息吧，接着就匆忙挂上了电话。
整整一个白天我都躺在床上，可还是丝毫没有睡意。

一直到晚上，项枫的母亲才回来，见到我的时候她深深皱了皱眉，说你气色怎么这么差。我摸了摸脸说有吗。她抿了抿嘴。我说伯母，您今天到哪去了。她淡淡地说去了一趟T市，我闻后感觉周身都软了下来。“许诺，”我忙抬头，“帮我在肩上按一按好吗，累死了！”我慌忙点了点头。

“许诺，听项枫说你原来也住在T市，是吗？”

“是啊。”

“你父母现在在哪，你看能不能安排时间让阿拉都见个面啊？你和项枫都这样了，阿拉双方家长还没有打过招呼呢！”

我的手一下停在了她的后颈部，这个问题至今我竟然还是不知道如何去面对。父亲！是的，其实我曾有两个父亲，在T市的那一个我还有什么理由再去找他，而那个男人，连同我的母亲，我连他们在哪里都不知道！我的心不断地揪痛着。

“许诺，怎么了？”项枫的母亲微微回过头，我马上又在她后背轻轻敲了起来，怎么就感觉这么累！

回到房间，仰躺在床上，突然一切都乱了，理不出一个头绪。似乎还有很多事情要坦白，可又不知如何开口，就连面对项枫，我仍然不愿意提到那一段往事，似乎只有他，才可以让我安心地敞开心扉。林生！我急急晃了晃头，我怎么又想到他了？我忙用双手重重地压在脸上。

连续几个晚上我都久久不能入睡，做着各种各样的梦，可梦到林生的那一晚，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竟是微笑的，也就在察觉的那一刻，一颗滚烫的泪水悄悄滑过脸铡?

还有三天项枫才能回来，我恨不得马上就飞回去。项枫的母亲每天都说着让我无力招架的话，除了一笑而过，除了沉默，陪伴我的也只有那一颗悬挂的心。在这里的窒息感一天比一天加重！

项枫的父亲出差回来那天，我的心竟然稍稍放松了点，我无法解释这莫名的感酢Ｔ诜棺郎系氖焙颍我刻意坐到了他的身边，在起身离开的时候，他们叫住了我，说一会儿去街上逛逛。我说不要了，想早点休息。离开的时候，我听到项枫的母亲嘀咕着：“这孩子这几天怪怪的。?

回到房间，我就迅速把门关上，一个人的空间却可以让我有安全的感觉。

坐在床上随手翻着他们买的一些育儿书，看着看着，我就走到镜子前，静静地看着里面的她。你一定要坚强一点，一定要！

“咚咚咚！”缓缓的敲门声让我收起了笑容，我摸着肚子打开了门，然而站在门口的竟是姚城。我第一反应就想把门关上，可他的手已经撑在了上面，一个用力我整个人都随门往后退了一步。

“你醋鍪裁矗磕愀我出去！”我狠狠地对着他低吼。他却笑着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何必这么激烈，我只是想找你说说话而已，好歹阿拉也算是校友，也曾隔着一墙住过。”我冲到他面前：“我不想和你说话，和你也没什么可说的，你给我出去！”姚城抬起头，轻笑着扯了扯嘴唇：“我只是想和你说说一个叫什么林的男人！既然你没有兴趣，那就算了。”一股强大的气流直冲心壁，他是说林生吗，是吗？我缓过神发现姚城已不在眼前，连忙回头叫住了走到门口的他?

“我知道你会留住我的。”

“你知道什么？”

“你知道的你不知道的我都知道！”

“什么意思？”

“你自己应该知道！”

“我不知道！”

“笑话！”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你怎么知道林生的？”我大叫着抓起他的衣领。

“哦！是叫林生，我刚才一时没有想起来，不好意思哦！”姚城竟对着我笑起来。我松开手，怎么会这样，姚城和林生之间怎么会有牵连，不可能啊！我的头剧烈地疼痛着。“他在哪儿？”我屏着气问道。姚城耸了耸肩，摇着头。我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直到他的脸开始慢慢绷紧。

“你为什么这么激动？”

我一动不动看着他，周身都像被烈火燃烧着。

“因为他是你的男人，哦不，你曾经是他的女人，准确地说应该是他的情人，对吧？只可惜人家不要你了，只有我那白痴表哥还把你当个宝。”

“啪！”我重重挥出了一巴掌，姚城用手摸了摸脸，缓缓抬起眼：“你这臭毛病还没有改掉，怪不得连做情妇都没人要！”姚城的话活活撕开了那个本没有愈合的伤疤，痛！好痛！

“许诺，其实我真的蛮佩服你的，就像你这样的残花败柳竟还可以让那些人把你捧在手中，你果真遗传了你妈的媚功，贱到骨子里去了！”在我抬手的一刹那门被重重推开了，项枫的母亲沉着脸站在门口，我抽着气闭起了眼睛。

“阿姨！”

“你别说话！”

好严厉的声音，好压迫的气势！我为什么要害怕？我为什么要在这卑鄙的家伙面前低下头，我做错什么了？林生！不，我从来没有后悔爱上他，从来都没有！我缓缓张开眼。

“你们刚才的话太精彩了，只是我脑子不太好使，有点消化不了！”

“阿姨，阿拉没说什么啊！”

“住口！”项枫的母亲走到我的面前：“许诺，你告诉我。”我望着她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几度张了张口都发不出声音来，我恨自己那一刻的退缩和软弱。

“你不愿意说是吗？那好，我听别人说。”

“伯母！”

“你不要叫我！”

我克制着心中强烈的痛楚，可不争气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小城，你早已经认识许诺了是不是？”

“……”

“说话！”

“是的。”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因为我看你们都这么喜欢她我又觉得没有说的必要！”

“这有什么关系吗？”

“因为，因为……”

“小城，我一直很相信你，把你当做自己的儿子一样，你今天老老实实地跟我说，你什么时候认识许诺的，怎么认识的，为什么要隐瞒？”项枫的母亲坐在床边沿，冷冷地盯着我。该发生的终究发生了！我把背靠在了冰凉的墙上。

“我和许诺以前是一个大学的，就是在N市的那所大学，阿姨，你知道我为什么上了两年大学就不上了吗？就因为她！”

姚城指着我的手指，就像一把随时可以刺进我身体的利刃，我觉得整个人都在不停地往下坠落。

“我想您到今天还没有见过她的父母吧，因为她的父亲不要她了，因为她母亲和一个有妇之夫跑了，没有一个人再要她。我想她是为了能够继续完成学业，为了能够好好生活，就和阿拉学校的一个主任好上了，刚好有一次下晚自习被我看到，就因为我知道了她的秘密，所以他们处处为难我。你知道吗，就因为她长得一副清纯可人样，几乎每个男老师都对她很好，渐渐地搞得我在那个学校什么都不行，所以我索性就退了学。后来她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就转到另一所大学去了。”

天啊，他怎么想得出来的？我不禁冷笑了一声。项枫的母亲把头转向我：“你有话说吗？”不知道为什么，那时那刻我竟然不想去解释什么，就觉得特别累，觉得眼前的事情似乎和我没有多大的关联。

42   “所以你迟迟不让阿拉两家长辈见面，所以你那天晚上就问了我小城的事，你也装作不认识他，就是怕他说出你的事，是不是？”项枫的母亲对着我冷冷地责问。我垂下眼，没有开口说话，我觉得所有的辩解在那时根本就没有用。
“你不说话代表什么？默认？”

我摇了摇头，项枫的母亲咬着牙站了起来：“幸好我身体不舒服先回来了，不然我还不知道原来你有这些秘密！小城，你还知道些什么？我还听你们说了些什么，你赶快给我都说清楚，简直不像话。”

我抬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母亲她不是我的耻辱！不是！林生，也不是我的不堪！不是！

“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在哥之前，她曾和豪达公司的老总在一起。”

“谁？”

“你不认识，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公司规模还不错，有一个儿子在上大学。”

“上大学？呵呵！”

“别的我真的不清楚了，反正后来她就不和那个男的在一起了，后来，后来就和哥好上了吧！”

项枫的母亲走到我的面前，直直地盯着我：“我真的没有想到，你原来还有这么多故事啊？我儿子眼力不错，真的不错啊！”

我看着她暴着青筋的脸，静静地说：“伯母，你相信这一切吗？”她闻后皱了皱眉，然后又急急看向姚城，那个男人竟跑了出去。

“小城他有什么理由中伤你？”

“我说出来你会相信我吗？”

项枫的母亲怔了怔，随后背过身往屋子中央走去。

“阿姨，我给你看些东西！”姚城拎着一只包气喘吁吁跑了进来。我别过脸，恨不得他立刻消失在我眼前。“许诺！”吼声地动山摇似的回荡在屋子里。我抬起头，一片花花绿绿的东西直扑我的脸。项枫的母亲气急败坏地甩上了门。

我缓缓蹲下来，拾起扔过来的东西，而当我的眼睛看到那些画面的时候，我的心一下停止了跳动。是林生！竟然是曾经我和林生在一起的画面，那个抱着我的男人，我到死都不会忘记！记忆闸门一下打开，整个世界一下颠覆，不知不觉泪水已经落在了手上，落在了心上。

过了好久好久，我才从悲凉的情绪中猛然惊醒过来，我抬起头，姚城面无表情地望着我，我跑上前扯着他：“这些照片你从哪里来的？你和林生到底什么关系？你快说！”歇斯底里的我有点摇摇晃晃，我紧紧抓着他的衣服。“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也不认识他，这些东西是我无意间得到的。”姚城扯着我的手，任凭他怎么用力，我的手还是紧紧抓着那一片血红的T恤，似乎铺天盖地的红色向我卷来，我的眼前突然一黑……

这是哪里？为什么周围都是白的？

“许诺，许诺！”

是谁在轻轻地唤着我？我张开眼，却是项枫的父亲。

“你晕过去了！”

“伯父！”

“你别说话！把身子养好，项枫马上就要回来了，他看到你这样子会伤心的！”

“伯父！”

“我什么都知道了，现在什么都不要说，离开这里我会好好和你谈谈的！”

那双瘦瘦的手轻轻摸着我的额头，我的泪一下又落了下来。

黑黑的夜里，我摸着隆起的肚子，只感觉一波又一波的潮流淌过两颊。林生！这个男人重新在我的心里复苏，占据着我的每一寸。

项枫的父亲扶着我上车的时候，我看到了后座椅上的包，我紧紧抓着它。“对不起，只能先这样！”我转过头看着那张依旧慈祥的脸，笑着摇了摇头。

坐在沙发上，项枫的父亲抽出了一枝烟，刚刚送到嘴里，又拿出来扔在了茶几上。

“阿拉能好好谈谈吗？”

“阿拉？”我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

“你不是早就有疑惑想问我了吗？”

我低下了头，太多的事情挤在了脑子里，似乎已经没有力气再开口说什么了。

“项枫的母亲让我给项枫送一些吃的时候，我无意到他的房间，发现屋子里到处都是散落的照片和浓浓的酒味。我仔细看了看，发现竟然有很多照片是重复的，我就顺手拿了一张塞到了包里，也就明白他那段时间为什么总是魂不守舍的了。在那次招聘会上，我在广告牌前看到了你，我发现你一个人专注的样子和照片上一模一样，所以我断定你就是我儿子的心上人。所以我让你到那个台位去应聘，那家企业是我和朋友一起搞的，我交代下面一定要留下你，因为我自己的儿子我最清楚，我知道他是真的喜欢你，所以我想看看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孩。虽然你不善言谈不善交际，甚至有点傻乎乎的，但是，我还是觉得你是一个好女孩，善良，纯真！到后来，当项枫告诉家里说自己有女朋友了的时候，我知道她一定就是你。其实他一直不知道你曾经是在我那家新企业工作，我也一直没有告诉他，因为我知道他的脾气，知道了一定会闹。后来当他带着你回家的时候，我假装不认识你也是不想让他知道我曾把你招在了手下。”

项枫父亲淡淡的叙述的确让我吃了一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一点也不介意他当初对我的欺骗，其实也不算是欺骗！是吗？

“许诺，我……”急急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说话，他接过电话，我隐约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女声，等他放下电话的时候，我站了起来，他拎起包：“我现在有事要走，改天再来看你，项枫傍晚就会回来了，你不要让他担心！”我点了点头，在门被关上的一刹那，我整个人一下瘫坐在了沙发上。其实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那些照片，是林生！我一定要去找他问个清楚，他一定还知道什么，一定！

就在我半醒半睡状态的时候，大大的开锁声让我坐了起来，我站起来向门口走去。门被推开，项枫急急地走了进来用脚关上了门。在他抬头的时候，看到眼前的我似乎很惊讶，但马上就跑过来抱住了我，捧着我的脸：“许诺，你没有事吧？”我笑着摇了摇头。项枫谢天谢地地把我的头埋在怀中，我推开他，拉着他的手坐下。

“刚回来吗？”

“不，下午就赶回来了，在我妈那边的。”

“她都对你说了？”

“是的。”

“你不想问我什么吗？”

“我只相信你说的话，所以许诺，请你告诉我好吗？”

“什么？”

“过去的所有

43 “所有！”我喃喃低语，林生曾经也说过这样的话，不是吗？可他却放弃带我走今后的路。
“许诺，你笑什么？”

我竟笑了吗？嘲笑自己吧！怎么把自己搞得这般狼狈。

“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爸我妈吵得那么凶，许诺，小城他——”

“他的话是真是假是吗？”

“许诺！”

“项枫，我很累，真的，想睡一会。”我站起身离开，这时这刻我真的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了，真的累了，不想说话。我推开房门，又转头对着他：“我想见姚城，你安排一下！”说完我关上了门。

我只想弄清楚一件事情！

躺在床上，我突然就情不自禁地起来打开了箱子，那里能让我寻找到一丝林生的痕迹，能让我感觉他离我并不远。

那两天，项枫没有去公司上班，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我依旧像以前一样为他做着饭洗着衣，只是我不想再说话。当项枫在浴室的时候，我从他的包里掏出了手机，从里面找出了姚城的号码。晚上，我对项枫说你明天该去公司了，他没有说话。我说我没有事，你总不能永远待在我的身边吧，我不想做你的累赘，你这样反而让我压抑。项枫闻后点了点头。

项枫照例在我的嘴角边印上一吻，我笑着目送他出门。等门关上后，我就走到电话机边，拨出了那一串号码。挂上电话，站到窗户前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着！

时间似乎如蜗牛般，当那一声铃声响起的时候，我整颗心都往上跳了跳。

姚城不动声色地站在我的面前，我指了指沙发，随后坐到了一边。我用余光看到他手插进口袋站在原地。我静静地说我想和你谈谈，他才跨出脚。

“你不是不想和我说话吗？”

“今天我不想说阿拉之间的事。”

“你是想问我关于那些照片的事？”

我转头看着他，一个个浑浊的烟圈从他口里缓缓吐出。

“你知道那天我被老爷子训了多长时间吗？呵！我跟在他身边那么长时间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不过这样也让我更加确定你的分量，许诺，你真的不简单哪！”

“这些都不关我的事，我不想听。”

“许诺，你不会和老爷子也那个……”

“你住口！”我大声地叫起来，这家伙为什么脑子里总是这些恶心的东西。

“好了，我不说了，你千万不要生气，如果再晕一次的话我可要真的遭殃了。上次如果不是那老太婆护着我，我还不知道该如何走出那个家门呢！”姚城“呵呵”笑了起来：“你也真是的，挺个肚子还和我玩命似的，你就不担心有个什么万一？嗯，不知道这小孩将来生出来是不是和我那个表哥一个样！”面对我的目光，姚城挑着眉耸了耸肩，我知道他是在故意刺激我，我不能再这样和他永无止境地绕着这些无聊的话题纠缠，绝对不能！

“我只是想知道一件事情，那些照片是从哪里来的？”我平静地对着他。

“我早说过了，我只是无意间得到的，怎么了？是不是那些证据让你心虚害怕了？”姚城往我身边移了移，把身子微微朝我身上倾着：“你的确是个尤物啊！”我冷冷地盯着他那双闪着狡黠的眼睛：“你也的确是一个渣滓！”没想到他竟哈哈笑了起来，笑得我心寒。

“不要把我想得那么龌龊，许诺！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好。”

“什么意思！”

“比如照片。”

难道……就在我脑子里突然有一点灵光，找到一点连接点的时候，姚城把脸凑到了我的旁边。我说你干什么。他突然用手握住我的脸颊，让我直直地面对着他。“我只是想一亲芳泽而已，我一直为当年的事后悔呢！”当他的脸越来越近时，我说我是你嫂子。他停住说那又怎样。我盯着他那放大的瞳孔：“你就不怕我告诉项枫，你该知道，他为了我什么事都可以做出来！”姚城的脸渐渐离去，皱着眉狠狠甩开了手，站起身立在窗台前。我望着他的背影不禁嘘了一口气，抬起手揉着发痛的脸。

“我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这么讨厌你，哈！”姚城缓缓转过身，那张脸看起来是那么狰狞，眼看他又离我越来越近，我深吸了一口气从沙发上站起来。

“他们傻，你也傻，你想知道那些照片从哪来是吗？我可以告诉你！”我紧紧地盯着那一张又闭上的口，不自觉地往前走去，直到停在他的面前。“其实说出来对我一点好处也没有，但是只要看到你……哼！”“你快说！”姚城低下头，盯着我的眼睛：“你听清楚了，所有的事情都是你那位和蔼的伯父做出来的！”

怎么会真的是他？天啊！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拍这些照片？为了什么？

“你想知道的我已经说了！可——”

“为什么？”我冲着他。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他真的也看上你了吧，哈哈……”姚城大笑着推开我就往外走。我忙转身上前扯住他：“你怎么知道？”“你如果想好好听我说的话就最好先把你的手松开，说真的，你现在这样我也的确不敢碰你，呵呵！”我压抑着心中强烈的反感放下了手。姚城扯着嘴角绕过我躺坐在沙发上，翘起腿，拍了拍身边，我皱了皱眉，缓缓走过去坐了下来。

“其实一开始我并不知道，只是有一次偶然间在老爷子遗留在车里的包中看到了你的照片。当时我就觉得很奇怪，你和老爷子有什么关联？后来我才发现他竟在派人调查你，因为我趁他开会离开的时候打开过他的办公桌，发现里面有一份有关你的所有资料和厚厚一叠你与那个男人的照片。我一直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直到我哥带着你出现在那次寿宴上。我想老爷子是怕我哥知道，也看懂了你，所以他就假装不认识你。”

姚城不停地打着打火机，对着那簇火苗眯起了眼。“这个世界真小，我曾经试图找过你，却一直找不到，却不想你竟离我这么近，一晃，都快成我嫂子了！不过，呵，就怕现在你不一定能再跨进那个门了！”

眼前的火光是那么刺眼，我紧紧闭了闭眼，原来我所有的一切他都早已经知道！他留我在那家公司并不是像他所说的那么简单，他竟在调查我，让我赤裸裸地在他的面前，把我就这么推到项枫的身边，而我却还以为他是那么好心，那么慈祥，原来这只是一个陷阱！

“你知道我对你说这些的代价是什么吗？”姚城熄灭火焰转头望着我，接着就在我思绪烦乱的时候站起了身。我突然发现自己竟连叫住他的力气都没有。“我突然又很同情起你，呵！许诺，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你可以去你以前工作的地方找个人，他们会让你清楚更多！”姚城的话狠狠冲击着我，随着那震耳的关门声，我整个人一下软了下来。

公司！我的心口一痛，背后做着一切事情的人难道曾经就一直在我身边，是谁？那双目光，那个圣诞之夜大门口的身影一下就冲击到了脑海。我站起身就向门口跑去，然而在打开门的瞬间我又停住了，我不能这样去！我慌慌张张跑进房间，翻出那些号码，直到显示着“王总”那一页。

站在电话机边，我连续几次都拨不对号，那一刻，我真的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在倒流。

“喂，你好！哪位？”

“我是许诺。”

“许诺？”

“你能抽个时间见我一下吗？”

电话那头长长的沉寂，随着那一声“好吧”，我的眼泪也急速流了下来。

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我突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当王总站在我的面前时，那张已经不再陌生的脸却让我的心渐渐下沉。

“许诺，找我有什么事吗？”我望着他紧紧握着方向盘的手，对着他说：“你认识林生吗？”他的手指轻微地抖了一下。我合上眼，把头转向了车窗外。

当车子进入地下室停住的时候，王总缓缓转过头看着我。

“告诉我好吗？他在哪儿？”

“我不认识他！”

44   我听着他淡淡的话，忽然笑了起来，连带着那一颗冰凉的泪水：“我是不是太笨了，笨到每一个人都可以骗我？而我还要把那些骗我的人当作是老天对我的眷顾！”
“许诺，你这是怎么了？”

“你还想骗我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是吗？”

“许诺！孩子有六个月了吧？”他故换的话题让我的泪倾泻而下：“你真的太厉害了，连这都看得出来！”

“许诺！”

“如果你，如果你有、有那么一点还惦记着我的话，就请你告诉我事情真相好吗？”我抓起他的手，用力地抓着：“告诉我好吗？我真快要崩溃了，你就不要再伤害我了，好不好？好不好！”我大声地冲着他叫着，手被慢慢地掰开：“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我冲着他笑笑，抽过包抓起水果刀架在手腕上。王总惊呼了起来。我把刀贴在了手腕上：“我现在脑子很乱，很多事情我都想不通，我知道你清楚所有的事情，请你告诉我好吗？我已经承受不了了，如果让我继续这样的生活，我宁可选择消失！”王总重重地叹着气：“你把刀先放下好吗？”“你以为我是吓唬你的嘛！”我按着刀柄，一丝红印在刀的边缘泛开。“许诺，你不要激动，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你什么都不顾也该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啊！”孩子！孩子！林生！眼泪在脸上任意地流着，不断地滴落在隆起的肚子上。“我要你告诉我这中间发生的所有事，告诉我，告诉我！”

“许诺！”

黑黑的地下室只听到一阵阵的叹息声。

“那家企业是项远在去年新投资创办的，我在他以前的总公司待了近八年，按道理说我也是他一手提拔出来的，在我对公司的运行已经了如指掌的时候，他却让我去了创远。在你来面试之前，他已经交代我一定要把你留下，而且要带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所以尽管你的表现差强人意，可我也不得不录用你。

“一段时间过后，我发现你真的是一个很简单的女孩，一个一点都不懂人情世故的女孩，似乎这世界只有你一个人。有很多次看到你总是默默一个人对着电脑敲打，其实有些文件都是不需要的，我把本属于这个岗位的任务都分配到了其他人手中，而且按照项远的意思让好姐接近你。阿拉发现你的生活里有个叫林生的男人，那个豪达的老总，就立刻上报给了项远。

“其实每一天阿拉都有人在盯着你，注意着你的一举一动，注意着你和项枫的关系，你和林生的关系，在这中间，项远也在注意着豪达的运行。

“那个圣诞夜，在你和林生从大楼底下离开后，我就跟了上去，打电话给了项远，后来我和他都进了那家俱乐部，包括项枫。项枫追着你出去的时候，项远让我约了豪达一个新项目的合作人，并让我打了电话给S市办事处的一个负责人。

“后来你去项枫的公司和他见了一面，可项枫后来的情况非常糟糕，项远立即让我去了趟S市，后来林生妻子从S市回来，包括他单位给她的有关考察时间都是项远通过那边的朋友安排的。

“那天夜里你去车站接林生，项远其实安排了人跟着你，直到项枫出现才离开。你在项枫那边留了一个晚上，这一切项远都知道。”

车子里静极了，似乎只听到我心跳的声音，那些断断续续的情节一下都拼凑了起来，原来这一切都被他掌握着。那么后来？后来？我的心一下揪了起来。

“项远阻止了豪达新项目的建立，并把你们的照片做了处理送到了他的家里，包括他的父母家，我想这一切已经足够把他的生活搞乱。”

林生！你在哪儿？在哪儿？我当初真的不该对你说那番话，不该让你作两难的选择，原来是我逼退了你！林生！我的眼泪浸湿了那一片。

“那么你带我离开N市也是项远安排的，是吗？”

“……”

“为什么？”我望着他。

“这个我不是太清楚，那天他一大早就让我安排你离开，我也是有点糊涂。回来的时候，我才听说豪达那边出了问题。”

“什么问题？”

“林生，出了车祸！”

车祸？脑子里“轰”的一声震得我滑落了手中的刀子，手腕上突然冒出一个个小小的血珠。王总连忙用手按在上面，我狠狠地抽出手，盯着他的眼睛：“别碰我！你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迅速打开车门跑了出去，林生！你怎么了？怎么了？你并不是不要我，是不是？是不是？你到底在哪儿？

“许诺，你这样很危险！”我望着拽着我的那双手，抬起眼：“你放开我，放开我！”我的吼声久久回荡在周围，我挥手打着他的身体，他仍然一动不动地抓着我。“我不想看到你，不想看到你这张虚伪的脸，你们都是骗子，骗子！”我歇斯底里地大叫，泪水模糊了双眼。然而接下来的事让我惊呆了，他竟然伸手抚上了我的脸，：“许诺，对不起！我不想骗你，但是我也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我承认我对你做了卑鄙的事情，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原谅我，还能把我当做朋友好吗？”我抬手打开那停留在脸上的手。朋友？呵呵！你们如此地伤害林生，伤害着我，我怎么能够原谅你们，怎么能？如果真的爱护我，就不应该在当初做出那些伤害阿拉的事情，事到如今，岂是一声对不起就能够了事的！我的林生，林生！

“告诉我，林生在哪儿？”

“我不知道，后来他们一家就都不在了，项远让阿拉停止，不允许再进行下去。或许，他已经……”

“不可能！”不可能！林生不会离开我的，不会！他怎么会舍得放我一个人在这世界上的，他说过不会再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活着！林生——

我疯了一样向出口跑去，这一刻，我终于明白，林生，仍是我生活的支柱！生存的希望！这一段情，我无法忘怀！

我要回家！回家！

推开房间，我的眼泪怎么也收不住，那一刻，我好想林生，想他的怀抱，好想去摸摸他的脸，对他说亲爱的，告诉他我想他！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

我用毛巾在脸上重重地按着，看着那一点点呈现出来的脸，深深吸了一口气。

45   门大大地开在那里，我走进去，满满的一屋子人，我低下头，走进房间。
我拖起箱子走出房间，项枫握住了我的手。我抬头望着他，他的眼里竟含着泪光。我轻轻地抽出手。“你说你不会离开我的！”哽咽的声音让我的泪再次落了下来。“许诺，不要离开我！”项枫的手紧紧抓着我，我闭上眼却仍有眼泪在脸上流淌。

“对不起！”

又是我最不想听到的三个字，我缓缓张开眼，走到他的面前：“为了让你儿子开心，为了他能得到他想要的，你不择手段地做出那么多伤害我的事，而曾经我却以为你是真心关心我的，原来并不是！”我转过头，望着项枫：“你放手好吗？我不想待在这了，我头痛，我想回家了！”项枫紧紧皱着眉贴到我的身边。

“许诺，你犯得着这样吗？”项枫的母亲走到我的面前，“项枫的父亲这样做只是想撮合你们两个，怎么称得上什么不择手段？”我望着她，没有说话。“你以前的事情我也不计较了，你就还是给我待在这里吧！你们的事情我也不想管了，随便你们自己了！”

“许诺——”

“林生在哪儿？”

“我不知道。”

“你又骗我！”我冲着项枫父亲的脸大叫。项枫扯了扯我的手，我用力甩开他。“做什么？他是你的父亲是吗，就因为这样我就要对他微笑对他毕恭毕敬的吗？可就因为他，才让林生离开了我，你知不知道？”

“说来说去，你还是因为那个男人！”

“是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许诺！”

“项枫，我不想伤害你，但是当我知道这一切后，我就不能不面对事实！”

“什么事实？”项枫急急地冲着我大吼。

“你父亲为了你，拆散了我和林生，他为了你害了林生，让他离开了我！”我狠狠地握着拳。

“许诺，你和我哥在一起又没有人逼你！”

“你给我住口！”项枫的父亲大声地训着，我看着姚城，直到盯得他垂下了眼睛。

“那又怎样？”项枫贴着我的身子。

“怎样？”我望着他，扯着嘴角，当这一切已经不是秘密的时候，我还能像以前一样安然地留在你的身边吗？我知道你爱我，知道你对我是真心真意的，我也一直在学着接受你的爱，也曾试图想做一个好的妻子，在将来的日子里和你平淡幸福地生活。可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我无法去面对你的父亲，更无法去面对自己！

我别过头。“告诉我林生怎么样了好吗？” 项枫的父亲皱了皱眉。“许诺，你一个劲地问那个男人做什么？项枫对你这么好，这样的日子你还有什么抱怨的？那个男人有老婆有孩子，你不停纠缠着做什么？你对着阿拉大喊大叫真是让我奇怪了！”我盯着项枫的母亲，她怎么会明白我和林生之间的那种感情呢。“你过去的事情我都已经不计较了，你还在这里赌什么气呢？况且你现在孩子都这么大了，不要胡闹！”我低下头伸手摸着肚子，咬了咬牙：“告诉我好吗？他怎么样了？”项枫的父亲摇了摇头。项枫拉过我：“够了，我父亲已经说不知道了，你还要问多少遍？”我望着项枫愤怒的眼神，轻轻笑了起来，笑得自己都莫名其妙。“后来我的确没有再注意这件事，只知道他出了车祸。”“所以你让王总带我离开，就是拉长时间，不让我找到他！而等我回来事情已经都过去了，他们都离开了，是不是？”我冲着他的脸，项枫的母亲一把把我拉开：“你干什么，怎么能对长辈这样说话？一点家教都没有！”家教？呵呵！“项远，阿拉走，他们的事阿拉不要管了，这样的媳妇不要也罢！”项枫的父亲拽住她：“你冷静一点好不好？许诺现在什么状况？她现在怀孕了！”项枫的母亲看了看我的肚子，别过了头。

“许诺，你不应该这样对我的父亲！”项枫拉过我，“他只是想多了解一点而已！”哈！我望着项枫突然有一种想大笑的冲动，我是什么？我感觉自己像个白痴一样。“许诺，我说过我会照顾你，包括你肚子里的孩子！”同情怜悯我吗？我望着那双陌生的眼睛，缓缓开了口：“孩子不是你的！”

目光像一把把刀刺在我的身上，项枫的母亲大叫你说什么，我望着她没有再说话。

“我就怀疑，她和表哥在一起的时候不是还没有和那个男人分开吗？”那个家伙的话此时此刻却让我觉得安然，项枫的母亲指着项枫大叫：“你看看你，做了些什么事？你找来找去就找这么一个女人回来，你吃了什么药啦？”“够了！”项枫发疯似的对着她吼道。项枫的母亲怔了怔：“项远，你看看，这像什么话？我看阿拉现在就走，他们要打要骂，要走要留随他们的便！”说完就硬扯着项枫的父亲往门外走去，“像你这样的人不配进阿拉家的门！”我闭上眼睛，只感觉心在紧紧揪着。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项枫扳过我的身子，“我知道你是有意气我妈的，对不对？你为什么啊？”我静静地望着他，不知道再对着他说些什么，这个男人一下离我好像远了许多。或许我真的不该进入他的生活，我真的是个不祥之人！我不想他与他的父母亲割裂！不想他再有受伤的机会！不希望他再为我有一点点留恋！

“哥，你难道真的不介意那个孩子是谁的吗？”

“你不要说话！”项枫冲上去揪住他的衣领，“这一切都是你惹出来的祸，你还在这胡说八道！”

“我没有，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是不想让你再被这个女人骗了，不想你们家被这个女人搞坏了！哥，你又何必呢？她只是双破鞋！她和我都上过床。”“砰！”项枫狠狠地把他推倒在地：“你还在这儿胡说八道？我不允许你这样说许诺！”姚城艰难地爬起来：“哥，你不相信吗？她的后背有一条半指长的疤痕，你傻了是吗？天下女人这么多，你又何必……”“你给我住口！”项枫发疯似的再次向他身上推了过去。

我伸手拉起箱子，转过身子，项枫冲过来死命地拽住我：“许诺，你不要走，我相信你！你知道我根本不在乎，你知道我爱你！”

“可是我不爱你，从来没有，我只是想，有个人照顾总是件好事情！”我屏着气望着他的脸。项枫的眼睛迅速红了起来，扳过我的身子盯着我。“我永远只爱林生一个人！项枫，对不起，我已经没有勇气再面对你！放过我吧！”双肩上的手渐渐滑落了下来。我努力克制着不让眼泪流出来，然而眼前的他越来越模糊。我连忙转过头，快步朝门口走去，眼泪再也控制不住落了下来。

一切还是让它回到最初的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