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早晨醒来，偌大的一张床只有我一个人。
头晕沉沉地来到公司，打开电脑盯着屏幕人就有点眩晕，我伏在台上，觉得有一颗冰冰凉的东西滑过脸颊，为什么？

“许诺，王总让你去趟他的办公室。”

我把脸压在手背上片刻，抬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在王总的办公室里，我站在他的面前一直呈恍惚状态，只见他的嘴巴不停地张合。

“许诺，你身体不舒服吗？”王总的问话猛地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没事。”我摇了摇头。

“昨晚玩得太晚了吧？”王总走到我旁边倾身问。

我往侧微微挪了挪脚：“没有，王总，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许诺，今天你就回去休息一下，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过两天阿拉还要去总部，这两天把身体注意好。你的工作有什么困难就去问问好姐。”王总边说边又回到了座位上。

我点了点头，退出了办公室，简单整理了几份文件就离开了公司。

我发消息给林生，说你在哪儿，我好像病了。可是一直到我坐车回到家林生都没有回话。我一头栽在床上，莫名其妙地变得伤感起来，泪水肆意地在脸上流淌，怎么也控制不住。

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下午了，午后的阳光刺得我眼睛发痛。我掏出手机，它安安稳稳地躺在我的掌心，我的手停留在呼出键上，然而我发现自己竟没有勇气去拨那惟一的一个号码。我说林生，我想你，你在哪儿。阳光渐渐从身上抽离，手机仍然不动地躺在我的手里。

回到房间打开箱子，翻出林生曾经买的书坐在沙发上，我想或许是我多想了，他一定是在忙着工作。翻开书页，一张照片落到了身上，一张在项枫公司里电脑前工作时的照片。我握着它，不自觉地闭上了眼，想起了那个男人曾经对我所做的一切。“明天抽点时间给我好吗？”项枫的话在脑子里激荡着，我顺手拿出手机，拨出了那十一位数字号码。

“喂，你好！”

“我是许诺。”

“许诺，你在哪儿？”

“你现在有时间吗？”

“我一天都在等你的电话，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我想去你的公司！”

“那好，我在办公室等你，你路上小心！”

我掐断电话，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打开衣柜，满满的都是林生为我买的衣服，我竟找不到当初穿着来到N市的那件衣服。

走进项枫的公司，发现大厅里已经焕然一新。老员工看到我还会热情地打招呼。我站到了项枫的办公室门外，一个看起来很严肃的女人问我找谁。我说找项枫。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问预约了吗。我没有回答她，伸手推开了门，女人紧跟着我走了进去：“项总，对不起，是她自己闯进来的，我已经提醒她了！”坐在办公桌那头的项枫立起身子，对着她冷冷地说：“陈助理，你先出去，再来的人不管是谁都不见，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进来！”女人疑惑地看着我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许诺！”项枫来到我的身边。

我四处环望，办公室里什么都没有变，一切都还是我曾经得过的样子。我从项枫的身边擦过，走到电脑前，手指不禁伸出去触摸着键盘。

“现在是谁接替着我的那份工作？”

“没有，我再也找不到一个像你这样的人！”

我的手指定在了键盘上，转头看着他，他的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我挤出一丝微笑：“我说过你应该好好地练练你的字。”

“许诺！”项枫轻唤着靠近我。我收回手，低头从他眼前擦了过去，走到窗台前。

“你好吗？”我看着眼皮底下万头攒动的街道。

“你好吗？”项枫来到我的身边，随着我的视线望去，随后转头看着我。“昨天看到的你让我又开心又难过，我当然希望你每天都能那么灿烂地笑着，但是你却从来没有为我绽放过那样的笑容，就连笑都没有对我笑过。”

最后的一点微弱阳光照在脸上竟有些发烫。

“许诺，告诉我，我输在哪里？”项枫转过身子。

我垂着眼，轻轻摇了摇头。

“许诺，我，我能不能，能不能抱你一下？”项枫轻轻扳过我的身子。我抬起头，才发现他足足比我高出一个头。项枫小心地揽过我的身子，轻轻地环抱着我。我能感觉他身上的体温，它竟也能温暖我。我卸下盔甲，安心地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又不禁把手攀附在他的肩背上，更深地往他怀里钻了钻。

如果可以当这是一场梦，希望此刻不要打碎它的宁静，因为它能给我温存！而梦后一切余温却都必须要消失！

我安静地依偎在项枫的怀里，他口中呼出的热气抚着我的脸庞，我懒得去睁开眼睛。项枫的嘴唇轻轻点在我的额头上，暖暖的柔柔的。

“许诺！我爱你！”项枫在我的耳边缓缓地吐出这几个字。

我睁开眼，抬起头离开他的胸膛。项枫的目光带着欲望和绝望的交织，他的唇慢慢落了下来。

这是怎样的一种吻，轻柔得近似于茸茸羽毛的细微。我喜欢这种缥缈的感觉，慢慢闭起了眼睛。项枫渐渐加深了这记吻，带着索求带着给予，我尝到了一丝咸咸的味道。项枫的唇离开来到了我的眼睛上，轻轻点着我泪痕的每一处。我的心一阵悸动，情不自禁把手勾上了他的脖子，寻找那个让我燃烧的突破口——

对面大厦的霓虹灯扫在窗前站住的身影上，项枫用嘴唇轻轻擦着我的耳际，把我紧紧地拥在胸口：“许诺，给我一个机会好吗，离开他！”

我一惊，用力推开他。

“许诺，昨天我坐得离你并不远，在舞台上的你视线总是注意着一个男人，我知道那个男人就是……”

“你看到他了？”我抢先问。

“在那个方向只有他一个人是单独坐着的，他是豪达公司的老总。”项枫低头看着我。

“那又怎样？”

“他有老婆有孩子！”

“那又怎么样！”

“许诺，你怎么选择这条路？他是不会给你任何承诺的，他不会娶你的！”

“我说过我要他娶我吗？”我抬头大声冲着他。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他能给你的我也都能给你！你需要什么你告诉我！”项枫皱着眉抓着我。

“我需要什么？”我扯了扯嘴角，“我要一个懂得爱我的人，他知道我需要什么！”

“可是他已经有另一个女人了，那个女人才是可以和他光明正大永远生活在一起的！”

“我不在乎！”

“可是你伤害了别人，伤害了别人一家人！”

“这不是我的本意，我不会让伤害扩展的！我宁愿自己受最大的伤害！只要和他在一起！”

“你既然这么爱他为什么刚才——”

“你别说了！”我甩开他。

“可是不管怎样，你就是一个第三者！一个永远得不到原谅的角色！”

“你胡说！”我大叫。

“许诺，你回去问他，他会离婚娶你吗？你去问他，他会吗，会不会？”项枫冲着我喊道。

“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别说了，别说了！”我捂着耳朵摇着头，泪水在空中飞舞。

项枫拉下我的手，按住我的肩头，伸手抬起我的下颏：“他对你好吗？”

“很好！”

“他爱你吗？”

“是的！”

“有我爱你吗？”

项枫的眼睛有一丝迷蒙，我别开头。

“他昨天比你先离开，他害怕被太多的人看见你们在一起！这也能叫爱你吗？”

“不是的。”我咬了咬牙。

“许诺，你不要这样，我不知道你们发展到了什么程度，但是，请你抽身好吗？他会伤害你的！”

“离开？”我对上他的眼睛，“我什么都给了他！”

“许诺！”

“我爱他！”我痛苦地闭起眼睛。

项枫疼惜地一把把我搂在怀里：“不要掉眼泪好吗？我最害怕看到你落泪了，我不逼你，不逼你了，只要你开心只要你还愿意见我，我就很满足了！”

泪水肆无忌惮地落了下来，项枫抱着我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我听到他一声声哽咽着叹气。

我推开他，望着他的双眼，我的心犹如千刀在割，痛，真的很痛！我发现，我是在乎他的，一直都是在乎眼前这个男人的。可是，林生，我是属于林生的啊！林生，在哪儿呢，现在他在哪儿呢，为什么还不给我电话，现在好不好？我用力脱开项枫的拥抱，往后退了几步。我在做什么？在做什么？我怎么能让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我抬头望着项枫，他的表情让我的内心愧疚至极，我恨不得立刻消失，消失。

在我打开门的同时，项枫大声叫住了我，我背对着他。

“以后难过伤心的时候，就来我的身边，我永远是你最后的一个点！”

我颤抖着手打开门，迅速走了出去。

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久违的绝望再次降临，心魔残忍地控制着我，我不知道怎么了，不知道把自己安于何处。

17   林生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坐在阿拉曾经对话过的那条湖边。林生焦急地问我怎么不回家，我说我不想回。林生十万火急赶过来的时候，我正把头深深埋在双膝中，冬夜的冷风刺骨地寒冷。熟悉的味道包容了我，我抬起头。林生捧着我的脸问：“怎么了，你别吓我。”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怎么这样胡想呢？”林生抱住我，“看，身上冰凉冰凉的，这样要生病的，快到车子里去。”我听话地点了点头。

坐上车后林生打开他的茶杯送到我的嘴边：“先喝点茶，阿拉这就回去！”

我握着暖暖的茶杯，把头埋了下来。

进屋后，林生就去放水，说泡个热水澡暖暖身子。我靠在墙上，看着忙碌的林生，鼻子又开始微微发酸。

“把衣服脱了，赶快进去！”林生拉我进去再拉上门。

“今天怎么了，有什么事吗？”林生一边解我外套的扣子一边问。

“我早上起来发现你不在了，我发消息给你你也不回，我以为……”

“傻丫头，今天一早我去接客户去了，看你睡得那么香没忍心叫醒你，白天忙死了，也没有时间看手机，一完看到你的消息我就赶回来了，你又不在，担心死我了！”林生拍了一下我的脸，“小脑袋又乱想了吧！”

“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我低头。

“把头抬起来，这毛衣领口怎么这么紧啊，你每天怎么套进去的啊！”林生在把毛衣拉到我的脖子时抱怨着。

“是你自己不会脱，哎呀，你要把我头扯断了。”我闷在里面抗议着。

“下次重帮你买一件，每天这样折腾哪吃得消。”林生抓着毛衣扔到一边。

“林生！”

“嗯？”

“对不起！”

“好端端干嘛道歉啊？”林生用手摸了摸浴缸里的水。

“我今天太任性了，多想了，让你着急了！”我握住他解扣子的手。

“只要没有事就好。许诺啊，我公司里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处处照顾到你，你自己可要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啊，一忙起来电话也没有时间打。”林生拿开我的手，“乖，快把衣服脱了进去泡泡，你看看，手冻得像块冰！”

“我不冷！”我嘀咕着。

“不冷身上怎么没一处是暖的啊，听话！”

我“哦”了一声， 抓了抓头。

林生把地上的衣服收拾起来，我看了看身上的内衣，说林生你出去吧。林生弯着腰说我出去干嘛？我说我要脱衣服了。林生直起身子，看着我，我的脸一下红了起来。“好了，我背过身，你赶快下去。”林生捧着衣服转过了身，我连忙脱掉内衣钻进了浴缸里。温暖的水珠顷刻渗入身体的每一个毛孔，全身一下就暖和起来了，我不禁又把身子往下缩了缩。

“舒服吧！”林生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我点了点头。

“你看你，头发也没夹上去，你发夹呢？”林生从后面敲了一下我的脑袋，“好像在茶几上吧。”我咕哝道。

我转过头，林生拉开门走出去又很快拉上，一会儿就听到他脚步的声音，我慌忙又对着墙壁。门被拉开又被合上。我说林生你去休息休息吧，林生从后面把我的头发一把拢起转了两圈夹起固定在头上，之后又碰了碰：“你摸摸看，技术有所进步吧！”我伸手摸了摸，转头笑着说，大有进步，林生大笑了起来。

“你干嘛背对着我？”林生又笑着说。

我朝他翻了一个白眼，林生笑着弯下腰摸水温。

“你干吗啊，还要每个地方都摸啊，不都一样吗？”我打了一下他的手，林生把头搁在我的肩膀上：“我也进来暖暖好不好？”我连忙把双手环放在胸前，大叫不行！林生撇着嘴离开，我转头看着他：“你出去，快！”林生大笑着走了出去，我连忙转了个身。

其实林生真很关心我的，是我多想了，何必要去想那么多呢，我没有想过要在林生的生活中处哪个位置啊，我只要他开心，在我的生活中，这也就够了！我躺在水里，舒畅地想着。

“你好了没有，别睡着了！”林生敲着门，一手拿着睡衣走了进来。我急着转身，一下把膝盖撞到了浴缸上，“啊”的一声叫了起来。林生伸手摸着微微发红的地方：“干嘛啊，见了鬼一样，现在还不是全看到了。”我蜷着身子大叫：“不要脸，快把衣服给我穿上！”林生笑着一下把我从水里拎了上来。我大叫，林生拿过毛巾擦着我身上的水珠。“还害羞呢，阿拉什么关系，别动！”

望着林生拿着毛巾轻轻擦拭着我身体每一处的认真样，我心里不禁感动了起来，伸手摸了摸他浓密的头发。“你还想吃东西吗，想吃就不要动。”林生朝着我坏坏地笑着，把我从浴缸里抱了下来，弯下身子擦着我的脚踝。我望着镜子中的自己，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林生放下毛巾，把睡衣给我穿上，牵着我走了出去。

“不冷吧？”林生往我嘴里塞了块蛋糕，我摇了摇头。

“你昨天晚上得的手机呢？”林生歪着头笑着说。

“在包包里。”

“把卡换到新手机上，那个手机功能不多，要不给你再买张号，旧手机工作上联系用。”

我一下扑在林生的身上：“你真有先见之明，我刚还想说的，我答应王总说过几天把号码给他的。”

林生推开我，敲了一下我额头：“差点呛死我了，动个不停。”我吐了吐舌头。

“许诺，我跟你说件事，她今年要过来过元旦，公司派她过来考察，大概要待到明年。”

“是吗？”我的叉子停留在盘子里，又在食物上叉来叉去。

“我也是刚知道的，她说过两天就会过来，我想我得搬回去住。”林生闷闷地说。

“哦！”我盯着烂兮兮的蛋糕点着头。

林生取走我手中的餐具，抓着我的手：“你自己一个人住要注意安全，睡觉前要把门窗都关好，煮完东西要记得关上煤气，还有——”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不要总把我当小孩子。”我转过身朝他笑了笑。

“嗯！”林生揉搓着我的手，低头微微皱了皱眉，又轻轻叹了口气，随即拍了拍我的手背：“许诺，我一有时间就会过来的。”我咬着唇点了点头，把头靠在了林生的肩上，心里太多的问题却一个也问不出口。

“明天我往你的账上打一些钱，有什么事就通知我，没事的时候脑子别瞎想！”林生的手伸到我的腰际，把我往他身边带了带。

“我不要你的钱，你以前打上去的我还没有用过，况且我现在自己也工作了。”我转着他衣服上的扣子。

“许诺，我只是想——”

“什么也别说了，我知道！”我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林生的眼神充满着歉意，我拉动嘴角给了他一个释怀的微笑。林生拉开我的手， 深深吻住了我。

躺在床上，林生在我耳边不停地说着要注意这注意那的，我听着听着就睡着了。早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枕着林生的臂膀，我微微抬起身子，低头把目光锁在林生的脸上，情不自禁在他唇上印上一记轻吻。林生猛地一个翻身压住了我，把头埋在我的胸口含糊不清地咕哝着：“小东西，一大早就做贼偷吻啊？”我“咯咯”笑了起来，顶了顶他的头顶。林生的头发柔柔地软软地触摸着我的肌肤，我不禁又眯起了眼睛，然而林生却在我身上不安分起来。我推开他笑骂着死不正经，林生四肢张开仰躺着，眯着眼睛含着笑意：“真可怜，手臂给别人当了一个晚上枕头，到后来一点回报都没有！”我笑着俯下身子，摸着他的眼睛，用手指把他的眼皮抹下来：“再睡会，我去做早饭。”林生的嘴角上扬成了棱角，我松开手，见他的眼皮又想张开来，马上笑着又用手把它盖住：“不允许再睁，否则我拿胶带了。”我的手轻轻盖在他的眼睛上，片刻见他不动了才抽手，穿上衣服走出了卧室。

刚揭开锅，一双手就从后面伸过来拥住了我的腰，却任我的手在前面忙碌。林生凑近我的耳朵：“亲爱的，早安啊！”我回过头，在他脸上亲了下，说干嘛起这么早？不多睡会儿。林生说想多看看我清晨忙碌的小女人。我别过头轻轻咬了咬嘴唇，很快又回过头笑着说：“去洗脸刷牙，啊。”林生松手在我屁股上狠狠打了一下。

林生送我到公司楼底下就离开了，我往周围看了看，似乎没有熟人。

好姐递给我一杯热茶，说许诺你负责的事情准备好了没有，我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坐在位置上，几次回头看见好姐都在认真地整理资料。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端着工作餐看好姐竟一个人坐在那儿，定了定向她走了过去。

18   “许诺啊，来坐，坐我旁边。”好姐看到我热情地打着招呼，我腼腆地笑着坐到了她旁边。
我往嘴里送了一口饭，转头望了望她，又盯在盘子里。

“好姐，我想问你件事情。”我微微转过头盯着她的衣领。

“什么事？”好姐把筷子搁着。

我抬起眼看了看她，又把目光转了下来：“后天晚上公司里不是要庆祝吗？有多少人哪？我要准备什么样的茶叶啊？要多少啊？还要做什么工作啊？”我一口气说完连忙又把头转了回来，盯着手中的筷子。

“就这事啊？我就看你上午老看我准有什么事，这不要紧，吃完饭我和王总打声招呼，带你去街上看看，顺便给你多介绍一下公司的情况，我看你啊，除了自己的任务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好姐冲着我的左侧脸有点兴奋地说着，我转头向她投去感激的一笑。

在王总的办公室里，王总盯着我好长时间，然后开口道：“许诺，你又没有欠我什么，为什么总像做错了什么事一样站在那儿。”我闻后抬起头，僵僵地说：“没，没有啊！”好姐拍着我的肩膀对他笑着说：“阿拉小许可是一个诚实的孩子，刚从学校出来不久，好多事情还没有学会呢，慢慢就会上手的。”王总还是不动声色，继而点了点头：“许诺，你以后就多跟好姐学学，你们先出去吧！”

出了公司大门，我暗暗嘘了一口气。好姐一路上和我说了许多公司里的事，当阿拉采购完东西回公司的时候，天都有些暗了。

林生说他会晚点回来，我把他的衣服什么的整理好放在一边就坐在沙发上等他，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床上，转身看了看身边的男子，一股暖流缓缓穿过心田。我把身子往他身上靠了靠，听着他微微的鼾声，闻着他身上独特的气息，突然一颗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落得让我慌神！

林生在把东西搬进车里的时候，我一直看着他，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不时地皱眉头，我想开口和他说说话，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

“今天晚上我就回去住，把房间理一下，明天她就要过来了。”林生握着我的手，我笑着点了点头。

“许诺，我真的舍不得走！”林生看着我，“可是我必须回去，你明白吗？”

我点了点头：“我明白，林生，答应我一件事好吗？”我抬头望着他。

“什么事？”

“每天发一个消息告诉我，不管在哪里，我想知道你好不好。”

“我会的。”

“方便的时候就打电话给我，你知道，我会很想你！”

“我会的。”

林生松开我的手，欲上车的时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这是给你买的号，你一会儿换一下。”我接过，林生说我走了，我轻撇着嘴唇点了点头。车子启动了，连带着林生很快消失在了眼前。

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我拿上手机想给林生打个电话，却又怕他已经睡着了，我烦躁不堪，起身坐了起来，用被子裹着整个身体，手机的铃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那么清脆。

“亲爱的，我睡不着，身边没有你的味道，我想抱着你！”

“我也没有睡着，也想你，但是亲爱的睡觉好吗？明天你还要工作。”

我把手机放在身边，躺了下来。

白天起来，听好姐的话化了点妆，尽量使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中午一过，王总就叫我先跟他去总部布置一下。坐在他的车子里，我不停地挪动身体，怎么坐都感觉不舒服，一直到下车，他都没有开过口。

我没有想到总部的厂有这么大，我拎着大袋的东西跟在他的后面，他似乎越走越快。

会场里已经有人在布置打扫，我把袋子放在一边，刚想问王总要做什么，他先跨出一步前去和别人打招呼了。看着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多，我索性就坐到了角落的一张凳子上。

“许诺。”

我吓得一立而起，见王总示意我过去，我硬着头皮起了身。

“这是阿拉部的小许，刚来实习不久。”王总笑着对身边的几个人介绍着我，我发现他原来笑起来看着还蛮和蔼的，心里不觉偷偷乐了一下。

“许诺，这是开发部的韩总，这是阿拉公司学历最高的小李，这是……”王总指着眼前的人一个个介绍给我听，说完了我一个也没记住，他们倒是很热情地掏出了名片。我望了望王总，咧着嘴伸手接过它们。

我不自在地站在那儿听他们说话，眼睛偷偷往王总看，他好像不理会我的意思继续和他们交谈。我脑子里一下塞住了，该说什么话可以先退身呢？我不停地想着说话的方式和语气，越想越不敢开口，自己怎么这么笨哪！难过得“哎呀”叫了一声，好几秒后才察觉自己的脱口而出，我一惊，猛地抬头看王总，果然他们都盯着我望，我觉得自己头开始有些发晕。

“许诺，你是不是忘了拿席牌了？”王总怪怪地看着我。

“哦，是的，是的，我刚才就是刚想起来。”我边说边感觉自己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开始发烫，立刻垂下眼：“那我回车上去拿了。”我掉转身，努力注意着走步的速度，刚转出门，就飞快地跑下了楼梯。我掏出手机，说林生，我刚才出洋相了。林生很快回了消息：“亲爱的，我在车上，她马上就到了，想你。”我叹了一口气，把手机塞进口袋。她回来了，那我在林生的生活里还能占多少份额，是不是很多习惯都要改变了！

“许诺。”背后严厉的叫声迫使我很快回过神转过身。

“王总，我……”我低下头。

“你还真的跑这么远啊，还不回去准备。”

“哦！”我低着头往会场走。

我按照指示，摆着席位放着茶杯，被王总唤得像陀螺一样，我边摆放边想着林生说过的话，慢慢地有点理解他的一些话了。

晚上，会场黑压压的一片，我拎水的时候看见好姐，急忙就跑了过去，可到了她身边又没话说。好姐笑着朝我点了点头，说你去忙吧，待会听我唱歌啊。我笑着点了点头。

在前排的中央坐着那个长者，我添水走到他的面前时，他还是露出了和以前一样和蔼的笑容。我只听到有人叫他什么董的，说话的人太多了，我听得不太清楚。

结束的时候已近九点了，人们都往门口走去，我顺着人流往前移着脚步。出去站在空地上，望着身边三三两两的人，我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走，除了林生别人的号码我竟然都不知道，哦，不，还有他！

正当我站着发呆的时候，有人在叫我。我抬头，是那名一直让我疑惑的长者。

“怎么站着不动啊，你们部的人呢？”我望着他没有回答，低头从他身边擦了过去。刚走到门口，就看见王总朝我走了过来，我像看到救星一样加快了脚步。

“许诺，大家一起回吧。”王总淡淡说了一句，我跟着他上了车，才发现车里并没有好姐他们。

“好姐他们呢？”我问。

“大概先走了。”

“哦！”

“你住哪里，我先送你回去。”

“哦，你就先把我送到公司对面吧，那样我就熟悉可以坐公车回去了。”

王总没有再说话，我把头靠在座椅上，望着玻璃外急速后退的景象。林生，他在做什么，他们在做什么？

车子缓缓停住，我看到了熟悉的大楼，我坐正身子，转头对王总说我下了，他点了点头。

站在站牌下，我看到王总的车掉了一个头，很快又把视线转到前方来的公车上，运气真好，刚好是回家的那辆，我掏出硬币急急上了车。

进小区的时候，门卫保安看了看我，问你住这吗？我皱着眉点了点头。

打开房门，我把自己狠狠甩进柔软的大床。

19   日子一天天周而复始地过着，好姐在我那个手机上输进了部门所有同事的电话，我把它放在包里，而有着林生号码的那个手机一直放在口袋里，每天中午的时候会收到林生的一个消息。一个礼拜了，没有见到他，总觉得时间是那么难熬。
参加公司例会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振了一下，我的心一下活了起来，整个人像着了魔一样，周围的一切一下仿佛都没有了声音。我把手伸进口袋，急切地只想打开它。王总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样，把眼光投到了我的脸上。我说我要出去一下，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扫到了我的身上。王总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我，我垂下眼站起来离开了座位。一出门，我就急急地拿出手机。

“亲爱的，你在做什么呢，我刚开完会在路上，你呢？”

我掩饰不住内心狂热的喜悦，笑着跳了起来。

“我没有事，阿拉可以见面吗？”

“好的，在家见。”

我回到工作台上，迅速收拾了一下，拎上包就跑下楼拦了一辆的士。

打开门，我就看到了沙发上林生的外套和公文包，我鞋也没脱就往屋里走去。林生坐在床上看着我，手里拿着我的日记本：“吓死我了，我想什么在‘咚咚’响呢！”看着他的笑容，我笑着扑了上去。林生放下我的本子抱着我，狂热地吻着我，周身所有的细胞都在膨胀着……

林生从我的身体离开，点着我的唇：“宝贝，想死你了！”说完抱起我走进了浴室，在浴缸里放满了水。

重新躺到床上，我把脸贴着他的胸膛，他的肌肤里还透着一股汗水的味道。

“林生，你还好吧？”

“嗯，就是忙了点！”

“她呢？”

“在分公司吧。”

“你们……”

“许诺，我想你！”林生的吻重新覆盖住我的嘴唇，“她大概要呆几个月才走吧！”林生离开我的唇轻轻地吐出。

“她好吗？”

“还好。”

沉默良久，我说林生今晚在这吃饭好吗，他笑着点了点头。

在超市的时候，林生接到了她的电话，林生说有事不回去吃了。走出超市的时候，林生对着电话说在陪客户。我一言不发地跟在他的后面，他回过身拉起我的手走向车。吃完饭看电视的时候，林生接通电话说马上就回，说完不耐烦地把手机扔在一边。我靠在他的肩上，说林生回去吧。林生摸着我的脸说对不起。我摇了摇头，林生，永远不要再说这三个字了。

林生带上门的时候，对我说过几天他要出差，看我能不能向公司请个假，我笑着点了点头。

站在王总的办公室里，我对着王总严厉的眼神，说要请假两天。王总问理由，我说有事。他问什么事，我说很重要的事。他说你该看看公司的规章制度，我说我会的。我一直直视着他，最终我看到他点了下头。

和林生漫步在他城的街道上，我像个拥有了全世界一样的幸福女人。

林生办完事情后就会立即赶回宾馆，凑到我面前像个小孩一样嚷着好累啊，我总是笑着摸着他那总像微微长出胡子的下颏，“那怎么办呢？”他就一把搂过我：“抱着你就好了！”

那个房间回荡着阿拉欢快的笑声，弥漫着属于阿拉的沉醉味道！

在回去的路上，林生总是不时地伸过手摸摸我的手，我陶醉在他的笑容里，甜蜜在他给予的幸福中。是的，眼前的男人，我爱他，深深地爱着，只要他在我的生命中，幸福就会追随我，不管以任何形式出现，我都不在乎！我要的就只是这些！

回到N市，林生送我到楼底下后就直接掉车回去了，我知道，那个她也在等着，而且很快那个有着阳光笑容的大男孩也将来到他们身边。

临近年底，我的工作量也多了起来，在一个平常的早晨，一条不属于林生的消息出现在那个手机上。

“是许诺吗？我是项枫！”

我把头靠在公车的玻璃窗上，晃得厉害。

坐在办公室，我掏出手机：林生，想你！可那一天都没有收到林生的消息，紧跟着两天都没有。我心急如焚地一遍又一遍地发着，又一遍又一遍地删除掉，直到夜幕再次降临。那个失去林生消息的第三天晚上，我坐在阳台上吹了一夜的冷风。

手机越来越清晰地响着，林生说在哪儿，我揉了揉涨痛的太阳穴，睁开眼，说在家里。挂完电话，我迷迷糊糊又沉了下去。

“许诺！许诺！”

我好像听到林生在叫我，他在叫我，我努力睁开眼，林生的脸大大地呈现在眼前。

“林生！”我哽咽着扯着他的衣服，把头埋在他怀里。

“你别动，你头烫得要命，怎么搞的，一点也不小心！”林生似乎在责怪着我。我的眼泪“哗”地一下落了下来。

“别哭，你别哭啊，亲爱的，你又怎么了？”林生搂着我在我耳边呼着热气，用额头贴了贴我的额头，“唉，先去医院吧，你躺好，我把你衣服拿过来。”

车子停在医院的广场上，林生握着方向盘的手很长时间没有放下来。我说林生阿拉回去吧，我没有事。林生放下手，微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别说了，你看看你的脸，红成什么样了！”说完，林生打开车门把我带了下去。

林生不停地抬头看吊在上面的点滴瓶，电话接二连三地响着。他时而平和时而焦急地说着。我说林生你先走吧。林生看着我，抿着嘴，继而笑了笑：“没事，工作上的，不急！”我低下头。

在一个电话响起的时候，林生望了望我，然后站起身走了出去，我难过得闭上了眼睛。林生回来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他问很不舒服吗，我摇了摇头，阿拉就这样坐着，不说什么话。点滴快结束的时候，林生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对着对方很不耐烦地说一会回去说，我朝他很歉然地望了望，他依然给了我一个笑容，只是有点勉强。

坐在车上，手机再次响起。林生很烦躁地接听，他用着我从来都没有听过的火爆语气说着话，最后似乎还没有听完就重重合上了手机，绷着脸启动了车子。我几次转头望他，他总是盯着前方，那种表情我从来都没有见过。

“林生！”我怯怯地开口。

“嗯？”林生微微转了一下头。

“她，她说什么了？”我小心翼翼地问着。林生没有回答，漠然地看着前方。

“林生，你们吵架了是吗？”我又问。

“没有。”林生直直地说。

“林生，你不要瞒我好吗？阿拉之间应该无话不说的，你不要让我疑惑担心！”我侧过身子。

林生动了动嘴唇，我深深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子，望着窗外。

“你知道她对我说什么吗？你猜都猜不到！”林生激动地说，我转过头盯着他，他望了望我，我见他的嘴唇几度张开又合上。“她问我是不是还睡在床上，哼，乍一听还不知道她说什么，哈。”林生的脸微微地抽搐着，我慢慢坐直身子，又一下靠在了座椅上。

打开门，林生把从路上买的一些食物放在灶台上，就把我带到了卧室，看着我躺进被窝。我睁着眼看着他，他走过来把我身上的被子拉了拉，说好好睡个觉。我说她知道了吗？林生微微直起身子，说她在回来以前已经知觉了。我皱了皱眉，林生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说先休息，下次再说，明天有空我就过来看你。在林生快离开卧室的时候，我叫住了他：“回去不要和她吵好吗？”林生定了片刻，点了点头。

20   冬日的阳光又洒在了身上，站在王总的办公室里，我被他的一双眼盯了半天。我知道自己太不称职了，或许我真的不会过一个普通正常人的生活，我微微摇了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王总走到我的身边：“身体还没有好吗？”我惊讶地抬头望着他。“看你的样子就是生病了，你为什么不打一个电话请假呢，就连电话也不接。”王总的语气竟让我感觉是一种关心，强烈的愧疚感涌上心头，好乱，好乱。
坐在位置上，我傻傻地看着眼前的屏幕，定不住自己的思绪。

“许诺，身体不好吗？”好姐站在我的旁边，我却没有力气张开眼抬头看她一下，好姐站了一会儿拍了拍我的肩转身离开。

下班了，偌大的办公室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林生说他儿子回来了，对着屏幕，我的眼泪冷冷地滑了下来。

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那串号码不是林生的，是他的，我知道，上次自己不自觉地用它拨了另一男人的电话，让它的声音不再是惟一的企盼。

“喂，是许诺吗？”

“我是。”

电话那头沉寂了片刻。“许诺，你在哪儿，阿拉见一面好吗？”

“好！”我漠然地说，有点觉得自己灵魂出壳了。

站起身子，我回头准备离开，可是黑暗中我看到王总站在我的面前，我惊得丢掉了手中的包。

“终于走了？”王总冷冰冰的声音在屋子里轻轻回荡着。

我定了定神，弯下身子捡起包，迅速朝门外走去。

项枫的公司也只有他的房间里透着光，我轻轻推开门，他就这么站在了我的面前。

“我感觉到你要来了！”

“是吗？”我撇了撇嘴角，从他身边擦了进去，把自己扔进那张大大的沙发。

“许诺，你怎么了？”项枫走到我面前，我坐直身子说累了。项枫坐到我身边，说你好吗。我把头靠在沙发的一侧，说你别说话，就坐在我身边，我想休息一会。

我闭起眼睛，试图让思绪单一一点，清晰一点，然而脑子里却越来越乱。我想林生，想他，可是，他在哪儿？我张开眼睛，眼泪又不争气地落了下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为林生掉眼泪了，以前我从来不会的，从来也没有过揪心的感觉。

“许诺！你怎么了？”项枫拉起我，我漠然着不想开口。项枫叹了口气，把我轻轻带入怀里，然而，我竟然很快适应了这个胸怀，不禁更往里钻了钻。项枫像哄小孩子一样拍打着我，我突然想起了外婆，想到了儿时……

我不知道自己这么一想就睡着了，睁开眼的时候，项枫仍然抱着我。我扬头试图去看他的脸，却不想微微的一动惊动了他。他松开我，说醒了？我点了点头，离开他站了起来，突然发现头竟不那么晕了。我拎起包：“项枫，谢谢你！”项枫来到我的身边，抓起我的手：“许诺，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对我说你会让我足够放心，你要记着这句话，不要让我担心，为你茫然地难过！”我盯着他的手，一双和林生截然不同的手，却同样传达着温度。

我坚持自己坐车去上班。项枫在楼下的店里买了一袋早餐食物，说车上吃，别饿了肚子，说你的头不烫了。我拿着他递过来的热得发烫的食物，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回公司的时候，王总和好姐待在一起不知道说着什么，见到我就各自分开了。我没有多想，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下班回家的时候看到林生坐在沙发上，我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呆在了门口。林生走过来拉上门，一把抱住了我，浑身沉睡的细胞渐渐被一股熟悉的味道唤醒，我紧紧地抱着他：“林生，我好想你，想你！”林生吻着我的泪，吻着我的眉，吻着我的脸，吻着我的唇，阿拉像要把此生所有的激情都要释放，紧紧纠缠在一起。林生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的身体我的灵魂都随着他的温度一起燃烧，燃烧在屋子的每一个空间……

林生躺在身边重重地喘着，我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哭了起来。林生抱着我，我的泪水流淌在他的身上，流淌在他的心里，我在他紧紧皱着的眉头里找到了他的无奈和疲惫！

时钟已经指向十二点，我说林生你回去吧，林生说不想回。我伸手摸着他的脸，说回去吧，她或许还在等着你。林生抓住停留在他脸上的我的手，说我想多陪你一会。我抬起身子：“林生，我知道你爱我，在乎我，这已经足够了，我不想看到你不开心，不想你劳累，不想你去作什么选择，我只想你开心，真的，回去吧！”林生抓着我的手贴在唇边，把我拉进怀里：“许诺，许诺……”我的泪在他的一声声呼唤中再次滴落。

送林生到门口，我情不自禁地又靠在了他的怀里。林生说明天要出远门，大概到年二十七回来。我说那阿拉可以通电话了，林生笑着拍了拍我的脸。

街道上早就已经有了新年的气象，公司里，路上，家里，无处不呈现着我的笑容。

“亲爱的，我已经到机场了。”

“亲爱的，我已经到了，你吃过了吗，好想吃你烧的饭菜。”

“宝贝，下班了吧，我还在等人呢。”

“我肚子好饿啊，你快飞过来送点吃的给我啊！”

“亲爱的，睡了吗？想你！”

……

我握着手机，做着一个个甜甜的梦。

二十七那天下午，我刚从王总办公室交完资料出来，就感觉到了口袋里手机的呼叫，是林生。我急忙跑到了门外，林生说机票买不到了，坐火车回来，大概晚上两点到。我说你自己要小心点，林生在那头笑着说你反了。

躺在床上，我不停地看墙上的钟，把家里的闹钟，两个手机都定在了一点钟，到它们响的时候我的眼睛一直都没有合上，我从床上跳起来，急急地穿上衣服，在镜子面前照了又照，才下了楼。

在车上，我给林生发信。你不会睡着了吧，林生说怎么会呢，还有几十分钟就到了。我说我要给你一个惊喜，林生说这么晚还不睡，吃了兴奋药啦。我笑着说比吃了那玩意还要厉害。

在出口站，我看到并不是我一个人接站，周围还有好些人，我站在出口处，等待着那抹身影出现。

时间在焦急和兴奋中一点一点过去，终于看到出口中涌出来了人群，我赶紧睁大了眼睛，寻找着人群中的林生。老远，我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我穿进人流，准备唤他，但是，眼前的一幕让我几乎止住了呼吸，那个男孩和他的母亲站到了林生的身边，接过了他手中的行李。我的脚步不由自主停住了。林生笑着摸着他的头，他的儿子开心地把手搭在了林生的肩膀上，而她在一边只是淡淡地微笑着。三个人在原地笑谈了一会儿，那个叫林楠的男孩放下手走到那个女人旁边，从她的手里接过了包。林生转头朝她微笑着。我的心酸楚得厉害。他们三人很快朝前面走来。我知道我该离开，可是我移动不了自己的腿。离我越来越近，林生发现了我，他的笑容很快消失，他的眼神充满了惊讶和恐慌不安。我微低下头，拉高脖子上的围巾，挪开了脚步。林生的眼睛不时地瞟向我，但是他的头却一直没有转过来。近了，我看清了她的脸，一个长相普通却透露着精明的女人，在他们擦过我身边的时候我慌乱地收回视线，在与林生衣服相擦的时候，眼泪再也控制不住落了下来。

我回头望着他们的背影，望着那个一直没有回头的男人，我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我孤单地站在空空的广场上，泪水随着寒风任意飞舞。

久违的恐惧再次占领心头，我仿佛一时间失去了所有，所有，剩下的只有泪水和痛苦！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昏暗的路灯下，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孤单无助的自己。汽车的喇叭声强烈地刺激着耳膜，我这才发现自己站在了路中央，挡住了一股车流，我狠狠抽了一口气，挪开脚步。这个冬夜我会不会就此消失？我摇了摇头，继续走着。

我掏出手机，上面没有任何一点消息。林生，你怎么能这样，你应该能够知道此时我的心情，你应该知道我会难过流泪，你应该知道的啊！你怎么能这样地伤害我，让我猝不及防！我扶着路边的栏杆，痛哭出声。

21   “这位小姐，需要我送你回去吗？”一个男声从头顶飘过。
我抬起头，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我的面前，他的身边停着一辆和项枫一样的车。项枫！我的脑子里突然一下充满了他，我站起身，摇了摇头，扶着栏杆向前走去。那个男人走过来欲扶我，我甩掉他的手大叫你别碰我，男子静静地看着我，然后就回头上了车。我掏出手机，颤抖着拨着项枫的号码。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我哽咽着说，项枫，你在哪儿，你快过来，快点。

项枫走下车的时候，我正哭得累了坐在石阶上。项枫二话没说一把把我抱了起来，小心地送进车子。

一路上，我躺在车后座上，睁着眼一直望着车顶，想着林生那双慌乱的眼睛，泪水就不停地滑落了下来。

“许诺！”项枫俯在我上方轻轻地唤着，我微微向外侧了侧头，垂下眼睛。项枫轻轻叹着气，钻进车里把我抱了出来。我把头埋在他的胸口，把眼睛紧紧贴在他的衣服外套上。

项枫把我小心地放在沙发上，伸手抹着我脸上的泪水。我转过身，对着沙发背蜷曲着身子，项枫似乎在我后面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我闭上眼睛。

“许诺，许诺！”项枫在我的一侧脸上轻轻呼着热气，“我放好水了，你去泡个热水澡好不好，不然会生病的。”我睁开眼睛，撑着坐垫慢慢坐了起来，弓起腿把头埋在膝盖中。头真的好痛，好像都要裂开来了。“许诺！”项枫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凑着我的耳朵。我微微抬起头，很快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迅速转身向卫生间走去，我不想让他再看到我此时流泪的脸。

我脱去外套，解开腰带，项枫把一双拖鞋放到了我的脚右前方，我拉开毛衣，随后听到了他带上门的声音。我赤裸裸地站在大大的镜子面前。依稀记得几天前呈现出来的那个拥有幸福笑容的我，可现在，我几乎快认识不出她是谁了！我解开发圈，厚厚的头发一下散落下来。第一次见林生的时候还不足肩，而现在都已经快及腰际了。我缓缓合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林生每天拿着梳子摆弄着我头发的模样，他说他喜欢这样，他说他这一生只会为我举起那把木梳。我张开眼，近似麻木的脸已经感觉不到那一波一波潮水的来袭，转过身，望着那冒着热气的一缸水，抬腿跨了进去。

长长的散开的头发像一根根细细的水草漂浮在水中，满满的热气抚摸着我的脸，可我竟还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心猛地抽了一下。林生曾经对我所有的关心和在乎，所有的爱，在回想那双恐慌带着漠然的眼神下显得那么不堪一击。那双眼睛紧紧地锁在我的脑海里，刺激着我身上的每一处神经，我承受不了这种心魔的侵袭，慢慢地下移身子，闭起眼睛。热热的水荡漾着触碰着我的唇，像林生的吻那么温暖，我似乎又呼吸到了他的气息，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轻吻，落在我的眼睛、额头……

水的世界紧紧包裹着我，让我无法呼吸，无法看清楚它的样子，但又那么安逸得出奇，我是不是该就这样静静地和它一起飘摇，是不是该把自己交给它？刹那间，母亲的笑容，老人叮嘱的眼神，林生温柔的嘴角一一清晰定格在脑海里，震撼着我的心，我整个人一下被惊醒，连带着一大片水坐了起来。我迫切地呼吸着空间里流动的空气，我刚才差点要睡过去了，是吗？我摸了摸自己的脸，迅速从浴缸里站了起来。

“许诺，你没事吧？”我撇过头看见玻璃门外一抹模糊的身影，伸手打开龙头，让急速的水流冲击着我身体的每一处。我的脑子开始一点一点清醒过来，意识开始复苏。

望着墙上的那块白色毛巾，林生为我擦身的情景又不听使唤地显在脑海里，他该是爱我的，他是爱我的！我轻轻抽过毛巾蒙在了脸上，让它带走我所有的潮湿。拾起地上的内衣，摸在手里却是湿漉漉的，我把它们丢在了沾满水珠的地上。

“项枫！”我把头转向门，很快那抹身影出现在了门外。

“把你的睡衣拿给我，我衣服湿了！”我惊讶于自己平静的语气，重新又盯着镜中的自己，几度试着拉了拉嘴角，才发现整个脸紧绷得厉害，我双手覆盖上去，轻轻揉着。

“许诺，我拿过来了，怎么给你？”门外项枫的问话让我放下了手，我跨步过去“哗”的一声拉开了门。门外的项枫盯着我怔了几秒，很快把视线转向了别处。我抽过他手中的衣服，转身走回，我听到了门被急急拉上的声音。我拎开手中的衣服，发现是一件女式的睡衣，有那么一刻我感到了心里一抽，我茫然地揉着太阳穴，很快把它套在身上。

拉开门走向客厅，项枫靠坐在沙发上抽着烟，发现我走过去，急忙把烟头按在了已经横七竖八躺满烟头的烟缸里。我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的脸，他转过头一碰到我的眼神又慌忙逃开了，我看到他的喉结动了动。

“这睡衣是我妈放在这儿备用的。”项枫两手拢在一起搁摆在两膝中。

“你不用告诉我这个。”我停了停，“你应该有很多话要问我，是吗？”

项枫抬头看着前方，张了张嘴唇。

“是因为他吗？”

“我看到她了！”

“谁？”

“他的老婆和孩子！”我轻轻呼着气。

“在哪里？”

“出口站。”

项枫没有再接话，我把身子贴在沙发背上，望着他微微前倾的后背，他的背看起来比林生厚好多。良久，他说我可以抽枝烟吗？我说你不是已经抽过了吗。他定了会儿，伸手拿起茶几上的烟盒，孤零零的一枝烟被他的手指迅速抽了出来，烟盒被抓揪成一团扔在了地上。他缓缓地把烟送入口中，我把头别过来贴靠在椅背上，虽然脑子里很乱，但是心似乎平静了许多，就像暴风雨后应该恢复的安宁。

“你怎么想？”项枫回头望着我。

“没怎么想。”

项枫狠狠抽了一口烟，吐出的烟圈在空中渐渐扩张，直至消失。

“你还打算和他交往下去？”

“是的！在他没有抛弃我之前我不会离开他，他并没有说不要我！”我喃喃地说。

“为什么？”项枫吼着站起来，我整个人浑身一颤。

“你深更半夜流着眼泪见我就是为了告诉我你离不开他，你爱他吗？许诺，你怎么能这样对我？”项枫激动地转身对着我。

“对不起！”我闭起眼睛。

“他伤害了你，而你伤害了我！”

项枫哽咽的声音让我的心迅速酸楚起来，我睁开眼离开靠背坐起盯着他的鞋子：“对不起，那时那刻我想到的只有你！所以——”

项枫蹲下身子抬起我的头：“你只想到我？”

“是的，除了他这个城市我就还知道有你。”我小声地说。

项枫捧起我的脸：“许诺，我不在乎你把我永远放在他的后面，你能把我当做受伤害后的避风港我其实已经很欣慰了，最起码你让我知道我在你心里还是有分量的，虽然这有些，有些……”

“残忍。”我开口

22   屋子里一片寂静，项枫放下手，又坐到了我的身边,阿拉一句话没有说，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我微微斜过头，望着出神的项枫，如果可以，我希望能找到一种方式弥补自己对他的伤害。
“许诺，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良久过后，项枫轻轻地说着。

“很累，但没有睡意！”我望着前面墙壁上形似酒杯身的挂灯：“你这儿有酒吗？”

“做什么？”项枫扭过头。

“人家不都说借酒消愁吗？”我轻笑着侧过身子把双腿抬起搁放在沙发上。项枫咧了咧嘴：“不还有一句吗，愁更愁！”说完掉过头望着我，我看到他的目光从我的脸上下移着，我低头，宽宽的睡衣领口因为我刚才的转身一边落了下来，露出了一侧的锁骨和肩膀。我没有动，把视线停留在他的眼睛上。很快项枫抬起眼，见我盯着他，尴尬地抿了抿嘴回过了头。我问项枫你脸红什么，他微低下头轻笑了笑，说许诺，你怎么了，好像不像从前的你了。我“呵”地笑出了声说“：那我该怎样？”项枫微侧过头：“你该，该……”项枫望着我，笑了起来。

在项枫去拿酒的时候，我推开了他的卧室，在他的床头柜上散放着我的那些照片，我不自觉地伸手拿起它们，想起曾经自己的毫不在意、他的真心真意和林生的无奈和彷徨，自己是不是爱错人了，为什么我不去爱身前这个可以给予我全部的男人？可是，我还能回头吗？可是，我真的爱林生！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我回头见你不在还以为你跳楼了呢！”项枫捧着酒和酒杯走了进来，把它们放在了床上，然后走到我的身边，盯着我手里的照片：“我本想拿出来放到别的地方的，呵。”说着笑笑伸手抽过我手中的照片，连同台柜上的一起塞进了抽屉。我退身。坐在了床上，拎起一瓶红酒打开了盖子，项枫弯着腰一手撑在台柜上背对着我：“我怕你看了又要和我吵架！”说完回过身黯然地望着我，我看着慢慢流淌的红色酒液。“我根本不喜欢和你吵架，我除了你还没有和谁吵过。”“那我是不是很荣幸？”我抬眼看着项枫那张熟悉的但很久没有见到的笑容，把酒瓶递到他面前，而后把杯中的酒倒入口中，似乎没有太多的感觉！

“你不会喝酒就少喝点，不要把我房间吐得一塌糊涂。”项枫拎着酒瓶笑着走到床的另一头坐下。

我顺手拿过身边的酒瓶，往杯子里斟着，那红色的液体犹如血液一般，有点让人目眩。

“项枫，我问你，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我的唇离开杯缘。

“不知道！”项枫苦笑似的摇了摇头，举起酒瓶。

“项枫，我想问你，第一次面试的时候你怎么就轻易录用我了？不会那时就喜欢上我了吧！”我笑着朝着他。

“许诺，你怎么问这种问题，我已经觉得自己很没有面子了，你就别酸我了好吗？”项枫摇晃着手中的瓶身。

我抬起腿，往后挪了挪，坐靠在床头。

“不过我现在倒觉得有点像在做梦！”项枫朝着我近似自嘲地笑着，而后仰头对着瓶口猛烈地喝了两口，“我没有想到有一天你会在我的房间里这么平和地和我说着话，还朝着我笑！”项枫垂下头，盯着手中的酒瓶。

“项枫，我是不是让你感觉到你一点都不重要？”我前倾身子对着他。

“当我隐形人！”项枫笑着耸了耸肩，然后又张着笑脸对着我，“不过今天你让我清楚，我至少能在你心目中有一个候补的地位！”

“项枫！”我轻轻地唤着，“我不想这样的，可是……”

“没事，我已经习惯你的冷漠了，呵！”

“是吗？”

“是的，我看我是吃错药了！”项枫笑了起来，然后对着我，“你说呢？”我说大概是吧，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我觉得一丝水雾罩住了眼。

坐在两头的阿拉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渐渐地，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微醉微醺的气味。

“项枫，我怎么感觉还清醒着？阿拉换瓶酒好不好？”我跪起来坐着朝他抱怨。

项枫把一条腿搁放到床上，侧着身子直对着我：“你什么时候酒量上涨得这么快，你省着点喝好不好，这酒很贵的！”望着项枫那副护着酒瓶装出来的疼惜样，我埋下头大笑了起来，散乱的头发遮盖住了整个脸。我伸手悄悄抹去眼角一颗欲落的泪，抬头说项枫，你他妈真小气！项枫意外地看着我，说你怎么讲粗话？我笑着说听多了自然就知道了，难得骂一下，感觉还蛮痛快的！望着一副自我沉醉相的我，项枫露出了一抹不可思议的笑意，说你不会生平第一次讲粗话吧？我说是的。项枫哈哈笑了起来，继而沉默了下来，一本正经地望着我：“不对，我记得你不止一次地骂过我浑蛋！”话刚落地，阿拉就相视爆笑了起来。

“许诺，阿拉干一杯！”项枫收住笑容把酒瓶拎在空中。

“为什么？”我歪着头望着她，眼前的他似乎有点模糊不定。

“为阿拉同时受伤害干杯！”项枫把酒瓶在我面前晃了晃，我怔了怔，放下手中的酒杯拎起旁边的酒瓶朝它碰了去，清脆的响声竟好像意外地刺激了我的末梢神经，整个人一下陷入了癫狂状态，一次次地和项枫对喝着，当最后一滴酒液滑入口中时，我向一边躺倒了下去。

“项枫，你说我是不是要死了？”我眯着眼把脸陷在软软的被套上。

“瞎说什么呢！”项枫从床那头爬过来拍了拍我的头。

“那为什么我的头这么沉，像要炸裂一样！”

“那是因为你喝多了。”

“可我的心为什么像被刀在刺割着？”我低喃着，项枫没有再说话，把手放在了我的脸上。我合上眼，感受到他手上传来的一丝丝冰凉：“项枫，我和你说，其实我挺想哭的，我觉得自己好可怜，可怜，真的！我总感觉自己总有一天会再次被抛弃，没有爱的生活，我在想，生活对我来说是不是一种奢侈，我是不是多余的？项枫，我好想睡觉，永远不要醒来！”

项枫小心地把我扶起，揽在了怀里。

“你说他们现在在做什么？”我把身子往更温暖的地方靠了靠，用手揉了揉胀痛的眼睛，“我要去问问我妈，去问问她当年怎么做的，她应该知道怎么做！你说呢？”我把手环住了他的腰，然后紧紧地抱住。

“许诺！”项枫的脸贴着我的额头，“你想哭就痛痛快快哭吧，又何必压抑自己呢？”

我费力地稍稍直起身子，抬起头半张着眼望着那张年轻却又似乎沧桑的脸：“我哭不动了，也不想哭了，我也习惯这种生活了，幸福好像就不应该出现在我的人生中！”我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定定地看着他，脑子里满是曾经阿拉在办公室里工作的样子，还有他逼迫我吃不爱吃的食物，却头头是道地说那是营养补充的夸张神情，还有他的拥抱他的吻。我被一种奇怪的情愫包围着，轻轻地开口：“你爱我吗？”

时间似乎在一瞬间停止，却又在一瞬间爆发，项枫扣住我的头深深地吻住了我。我闭起眼睛，感受着从他舌尖传达的爱意，感受着属于他的气息。或许由于酒精的缘故，或许由于心里的空寂需要填补，或许太多的委屈需要排放，或许我自己也不愿承认，我是喜欢他的！所以我热烈地回应着他，久久地吻着。项枫的吻移到我的锁骨上，轻轻咬扯着，他的手来到我的腰际，解开了那一个已经落松的带子……我没有拒绝，也不想拒绝，在激情慢慢膨胀时意识也开始慢慢地消失，脑海里的一切都模糊了起来。

睁开眼的时候项枫的脸就在我的面前，看起来是那么的柔和和安逸。我把他的手从腰间移走，坐了起来，头还是晕得厉害，我弓起双腿把额头隔着被子靠在膝盖上。我做了些什么？我竟然和项枫躺在了一张床上，在一个林生或许是本不愿伤害我的晚上。

一条手臂环住了我的肩，我整个人不禁颤抖了一下，项枫把我轻轻拉入怀里，嘴唇凑在我的耳朵上呵着热气：“许诺，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相信我。”我的头顶在他的胸口上，没有说话。“如果有下辈子，我依然选择爱你！”林生的话这时回荡在我的脑海中，强烈地震撼着我。林生，林生！他才是我准备守候一生的男人啊！可是我现在做了什么？我竟然背叛了他，背叛了阿拉的诺言。我一下离开了项枫的怀抱。项枫说怎么了，我说我还要上班。

项枫掀开被子起床后我很快把被子拉裹在了身上，不留一丝空隙。我把头低着，始终没有看他，我听到他穿衣服的声音，那种摩擦的声音让我的心里格外难受。

“项枫，我的衣服还湿在那儿。”我开口。

“我去帮你买一套吧，很快的，你再躺会儿！”项枫欲伸手摸我的脸，我下意识地把身子往后移了移，别开了脸。

23   听到门被带上的声音，我马上从床上钻下来，迅速往卫生间走去，路过客厅的时候，我看到自己的一堆衣服被项枫捧在了椅子上，脑子里突然一震，慌乱地跑过去抽出外套，摸进口袋掏出手机，上面都是林生的未接电话，从早上一直打到中午，最后一个电话也已经是两个小时前打的了。我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感受到了它的急剧加速。短消息里，林生留下了一条信息：“亲爱的，你在哪儿？对不起！对不起！我已经把自己骂了千次万次了，我在家等你，等你！你不要让我担心，不要让我更加悔恨，赶快回来！”
我的眼泪在那一刻又像打开了闸门一样疯狂地涌了出来。林生，对不起！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是我！我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怀疑你，怀疑阿拉的感情？我怎么能这样任性这样脆弱得不堪一击！我应该理智地面对摆在阿拉面前的现实问题，应该体谅你的啊！我的眼泪落在屏幕上，胸口像被塞住了一样，似乎无法呼吸。我几度按了按拨出键但很快又掐断了。

我拉开浴室的门，迅速打开水龙头，让急流冲在我的脸上，我要镇定，镇定！我心里不停地告诫自己，然而我感觉到了那些液体不断地渗出眼眶。

站在镜子面前，我看到了脖子上的一个个褐红印子，“啊”地叫了起来，疯狂地摇着头，那种悔恨不安和焦虑比死还难受！紧紧揪着我的心！

我用毛巾裹住身体，拿起椅子上的内衣，可是湿得根本没有办法去穿。我又转回浴室，用洗脸毛巾在热水里浸热，敷在脸上，不断地交替。又跑到厨房，打开冰箱，看到里面的牛奶竟有些激动，我又拿过醋瓶把它们混在一起。林生以前开玩笑地说如果以后再哭，过后就用它敷在眼睛上，否则看到我红肿的眼睛会心疼。

乱乱地忙完，重新站到镜子面前，我拍了拍自己的脸，用手指拉了拉嘴角，对自己说笑一个。望着那个被自己折磨得不堪的她，一阵酸楚又涌上心头。我连忙又跑到窗户前，拉开窗户，外界的明亮让我的眼睛一下刺得好疼。我努力克制着自己剧烈起伏的情绪，把脸伸向外面，冷冷的风吹在身上一下刺到骨子里，整个人却似乎清醒了许多。

“你干什么，许诺！”项枫突然出现拉过我，迅速关上窗户，“这样会生病的！”

我看见他手中拎的服装袋一把扯了过来，跑到卧室，门也没关就拉开了围在身上的浴巾。项枫跟着走了进来，抬头看到我马上又退了出去。我慌慌张张地把袋子里的衣服一并倒在了床上，急急地扯掉上面的标签就往身上套，套上外套后我就走了出去。

我把包挂在身上说我走了，项枫站在一边说我送你吧，我卷起裤管拉上靴子的拉链说不用了，直起身子，向门口走去。在我的手接触到门环的时候，项枫叫住了我，我的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

“他找你了，是吗？”项枫平静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我犹豫了片刻，转身对着他。他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我说对不起，他说他永远不想听我讲这三个字。我盯着他的脸片刻，扭头打开了门。

坐在的士上，我分不清自己是恐惧还是激动，又想笑又想哭。

打开房门的时候，满屋子弥漫着浓浓的烟味。我走进去，客厅的地面上散落着大量的烟头，我推开房门也没有看见林生的身影。我急得在原地打着转，望着屋子的每一处，赫然台上的一张纸条定住了我的视线，我大步走过去。

“许诺，我不知道我该对你说什么，但请你相信，我爱你，从来没有变过！现在我只担心你的安全，我真的希望你能平安地出现在我的眼前，让我好好地看看你！许诺，在家里我坐了几个小时，但是现在我有重要的事情必须离开，你回来看到这张纸一定要和我联系。想你！想你！”

我握着纸条，感觉到了一丝幸福气息的复苏，我也没有办法抵挡对林生强烈的爱恋。

我拿出口袋里的手机，发现竟然没有电了，我连忙翻出充电器插上电源，我说林生，我回来了，回家了！对不起！让你又担心了，你在哪儿？你好吗？！

我静静地望着屏幕片刻，突然手机振动了一下，我的手竟然不听使唤地颤抖着去按那个打开键。

“亲爱的，这样我就放心了，晚上我晚一点过去，见面再说！”

我放下手机，走进卧室打开衣柜，取出衣服扔在床上。解开外套扣子的时候才发现项枫买的衣服竟也是那么的合适，而且和林生买的风格都是一样。想到他，脑子里马上呈现出了昨天晚上两人缠绵的情景，我使劲晃了晃脑袋，迫使自己暂时不要去想这件事。

脱下衣服，在浴缸里放上了满满的水，我静静地躺在里面， 闭上了眼睛。

林生、项枫两个男人在脑海里不断地交替出现，我的思绪被分裂成太多的片段，却无法把他们连凑在一起。我是爱林生，可是项枫呢？我不敢确定自己对他的感觉，或许正如他所说，只要有林生在我的生活中，他将永远只会站在后面，那这样对他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那我自己又成什么了？我不是一直渴望有一份安宁简单的生活吗，不是只要有一个爱我和我爱的人吗？林生，我爱的是林生，是他！我不能再让自己去面对项枫，其实经过昨晚我已经没有勇气再见他了，我做了一件彻底荒唐的事，这件事伤害了阿拉三个人，罪魁祸首是谁？是谁？如果林生没有结婚，如果项枫没有爱上我，如果我没有进行和林生的这份错爱，如果我可以坚强一点，不至于不能接受林生的一点点疏忽和伤害，不管那是有意还是无意！如果我有一个完整的家，如果……我的头剧烈地疼痛着，我疯狂地拍打着浴缸里的水，为什么生活会变成这样？怎么会这样？

母亲！我的脑子里浮现出了母亲，我突然好想她，好想和她说说话，告诉她我的生活不受控制地乱了！

我穿上衣服，套上高领的毛衣，在林生面前，我只能把这一张揭过去，或许和项枫的一晚将成为我对他永远的一个谎言！

打扫完客厅，我瘫坐在沙发上，心里突然又一下空了起来，变得一切无所谓起来，我被自己折磨得茫然了。

伸手拿过包拉开拉链，我想那个手机上一定也是满满的未接电话吧！意外的是，上面只有一个好姐的电话，我犹豫了一下，拨出了电话。我说好姐，我今天睡晚了。好姐在电话那头轻松地说许诺，明天就放假了，你上午来一趟公司，王总还有事和你说的。我挂断电话，闭起眼睛躺倒在了沙发上。这一倒就睡着了，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都过十点了，我回头张望，屋子里没有一点林生回来的痕迹。

我拿着手机，定了片刻还是决定给林生发个消息。林生说他在路上，马上就可以到了。我合上手机，走到镜子面前，那个我竟然脸上挂着一抹笑容。

听到林生开门的动静，我急忙站起来往门口走去，打开门，我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林生的脸就被拉入他的怀抱，我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心立刻踏实了下来。

林生捧着我的脸，盯着我看了好久，才开口说：“我让你掉眼泪了！”我抓着他的手，摇了摇头。林生拉过我，我就这么安详地躺在他的怀里，一切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似乎这中间十几个小时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当是一场梦吧，项枫，对不起！我心里默默地念着。

“我没有想到他们会去接站，当时我没有选择。”

“我知道。”

24 “其实我的心里很难受！许诺，她现在好像得了疑心病一样处处盯着我。”
“所以你昨天没有再发消息给我。”

“她一直在我的身边，我没有办法！”

“她很在乎你。”

“可我在乎你！”

“你也在乎她，因为那有一个家的牵挂！”

“许诺！”林生紧紧抓着我的手，“我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快得让我一时手足无措。”

“她都知道了？”

“接她的那天晚上，她就对我说，如果再不回到她身边，这个家就不会再安宁了！”

“怎么知道的？”

“不知道。许诺，你是不是认为我不再是你曾经认识的林生了？觉得我变软弱了？”

“没有，我看到的还是一个真实的你！”

林生把头搁在我的脑袋上，沉默着。

“你今天去哪儿了？”

“我一早就去公司了。”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知道吗，我很担心！”

“怕在同事面前掉眼泪。”

“你后来去哪儿了？”我接着问。

“她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了，腿擦破了，我送她去医院。”

阿拉一直平静地对着话，直到林生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情绪才有一点波动，这就是他所说的重要的事情，她仍然是他生活中一个重要的人。

“林生，你爱我吗？”

“你说呢？”

“你会为了我离婚吗？”我强装镇定地说。林生没有回答，叹了一口气，那一声叹息让我的心也揪了起来。我怎么能这样问他呢，我不是说好不会让他去为难的吗？我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林生，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抬起头，伸手抹着他眉宇间的忧愁，“我不在乎和她共同拥有你，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对她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我感谢自己说出这些话，这才是我心中真正的想法。可是，昨天我为什么就不能像现在一样清醒一点，理智一点，和项枫的一幕又浮现在了脑海里。

林生重新把我的头埋在他的怀里：“许诺，谢谢你！谢谢你理解我，以后阿拉或许不能经常见面了，或许我也不能经常打电话给你了，你千万不要多想！不要做什么傻事！”我点了点头。

林生说马上就要过年了，出差的时候为你买了一件礼物，说完就从口袋里拿出一条钻石项链，在灯光的折射下，钻石发着耀眼的光芒。林生轻轻把我的头发拢到一边，说在家干嘛穿这么高的领。我说身体还没有好，多穿点。林生轻笑着吻了吻我的嘴角，把项链围在了我的脖子上，然后把它小心塞进了领口里，我的心里说不出的味道。

林生抱着我又坐了片刻，说许诺我要回去了。我望着他点了点头。把他送到门口的时候，我这才发现我的爱是这么的痛苦，我是不是该让林生被爱得轻松一点！我抿了抿嘴，继而朝林生笑了笑，说林生路上小心，有空的时候就来看我，我会想你！林生摸着我的脸点了点头，在他转身的刹那又很快转回来：“许诺，愿意的话去看看你的母亲！”我说我会的。

这个晚上，我打开日记本，写下了满满的心情。

到公司的时候，王总并没有提昨天空缺的事，我也没有和他解释，况且我也不会解释。王总对我说从今天开始就放年假了，我在他含着一丝笑意的眼神下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敢再打电话给林生了，现在就连发消息的勇气也变得微乎其微，似乎我除了等待就没有别的方式了。

25   热闹的街道上又只有我形单影只，我穿梭在人群中，不知不觉走到了那家茶社门口，我在门口驻足了片刻，走了进去。
薇姐正在吧台上调着咖啡，看到我进来笑着和我打着招呼，接着又往我后面看了看，说就你一个人吗？我说是的，我刚好从这边走过来。

坐在那间我和林生一直待着的包厢里，我似乎还能听到曾经回荡在这里的笑声，还能感觉到空气里混着属于阿拉的味道，我把嘴贴近杯缘，好苦好苦。

日子终于到了年三十，一大早我收到了林生的消息，他说新年快乐！我对着屏幕，笑着流出了眼泪。

穿过那个小道，我依然看到了和上次同样的一幕，我喊了一声妈，母亲面露惊讶地抬起头望着我。我走到她面前，说妈，我一个人好孤单，我想和你们一起过年，好吗。母亲望着我怔了怔，接着笑着牵起了我的手。我把带来的东西拎到了狭小的屋子里。

坐在院子里，我看着母亲身边的男子，他的手轻轻地覆盖在母亲的手背上，看起来，他比上次更加消瘦，眼眶深深地凹了下去。

“小诺，你还好吗？”男子把头缓缓地转向我。

“我已经实习了，我到了N市。”我淡淡地说。

“是吗？什么时候？”母亲盯着我，我把手伸进口袋，触碰着那个联系着我和林生的手机，“刚过来没有多久，和几个同学住一起。”母亲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时间真快啊！你都大学毕业了！真快啊！”男子轻轻地低喃着。

我低下头：“妈，你们，你们还好吗？”母亲的脸上显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忧愁，我看到那个男人的手微微拨弄着她的手指。

“小诺，你妈昨天还念叨你的，说不知道你现在怎样了，这下好了，看到你我也很开心！”我抬头望着他，这个男人我竟然一点都不恨他，在我的心里，或许很早就彻底接受了他，包括外婆！

母亲把他推进屋子，再把他背在身上，而后才轻轻地把他放倒在床上。我鼻子突然一酸，眼泪涌了上来，连忙回头走到院子里，用手拼命地擦着。有好一会的时间，母亲才从屋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我张了张口，却还是把话吞了下去。母亲把凳子搬到我的身边，紧挨着我坐下，那双粗糙的手伸过来握住了我的手。十几年了，我都没有感受到从它那里传来的温度，那一刻，我的心就像被什么狠狠挑动了一般，变得荡漾起来。母亲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不停地轻揉着我的手掌。

“妈，他的病——”

“严重了，或许不会有太多的时间了！”母亲哽咽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荡着，让我的一颗眼泪很快滴落了下来，落在她那瘦弱的手背上。这双手曾经是那么的细腻那么的美丽，让孩提时的我总喜欢拉着她在公园里乱跑，可是，时间带走了太多，改变了太多！回想一切的时候除了感伤还有什么呢？或许惟一没有改变的就只是一份情，一份爱！

“小诺，你？”母亲望着我，我抽出手摸了摸脸，“没什么，我只是，只是有点难过！”

“你有事是吗？”母亲把我的手重新握住，我回过头轻笑着摇了摇头，对她说：“妈！我能不能在你的肩膀上靠一会儿，我好像有点累了！”当脸碰到母亲肩上粗粗的衣服时，我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滑落了下来，我知道，我的心告诉我，自己受伤了，而且伤得很重！

母亲说她要进去给他喂药了。我把头从她的肩膀上撤回来迅速站起身，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当我再回过身的时候，母亲已经不在身后。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克制着不让眼泪再流下来。

我走进屋子，望着母亲和他，心里又一阵抽动，以前的我不会这样，可是现在的我爱上了一个人！

我保持着微笑和母亲一起打扫着屋子，晚上阿拉在昏暗的灯光下围着那张小小的桌子包着饺子。我看着对面的母亲，感受着一波一波心潮的冲击。如果外婆看到这一幕她老人家一定很开心，她企盼的不就是这样吗？我捏着手中的面皮，又再次抬头看着母亲平静的面容。

“妈！”

母亲抬起眼，继而露出微笑朝着我说有事吗？我抿着嘴又把头低了下去。

“小诺，妈知道你有话要对我说！”母亲的声音淡淡地响起，我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很快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馅。

“小诺，上次和你一起来的那个人叫什么？”母亲的话像一声惊雷震得我滑落了手中的筷子，我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慌乱，弯下身子去捡，当头朝下的刹那，我感觉到了血液的沸腾。

“小诺，其实妈早就看出来，他一直照顾着你的生活，根本不是你的什么老师，上次你们走后我看到你们上了车！”母亲边包着边平静地说。

“妈！”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

“小诺，看得出来他对你很好，可是……”母亲中断了欲说的话，盯着手中的饺子，小心地捏着边。

“妈，你怎么知道？”我抬头望着沉默的母亲。母亲没有回答，继续换了一张饺子皮，我也没有再说话，而后母亲轻轻叹了一句：“你真的长大了！”我的手颤着把饺子放在盆子中。

我和母亲把手放在各自的腿上，面对面地坐着。

“你对他……”

“妈，他还有多少时间？”我残忍地提出这个问题打断母亲的话，母亲很平静地摇了摇头。我说妈，你难过吗？她还是摇了摇头。

又是沉默，整个人压抑得难受。

“小诺，你看起来气色没有上次来好，自己要注意身体，知道吗？”母亲把手搁放在桌上，望着我，我说你也是，接着阿拉同时微笑了起来。不管岁月如何残酷，眼前的笑容永远是定在我心间最美丽的影像！

我从来没有想到我和母亲，和那个男人会在一个年三十晚上待在一起笑着吃饭、聊天，从他的脸上，我看不出任何一丝惶恐不安，看到的只有满足，深深的满足。

当母亲为他擦完脸盖好被子走出来的时候，我说妈我走了。母亲望着我定了好一会，说我送你走出去。

和母亲走在暗暗的小道上，一路听着每个窗户里传出来的欢声笑语，我转头借着烟火的余光看着她的脸。我说妈，我知道你很难过。母亲停住了，我也收住了脚步，母亲轻轻叹了一口气，微微抬起头向着上空，我看到了她的眼睛里闪着泪光，我的眼泪也就这么不受控制地又落了下来。

“小诺，你爱上他了，是吗？”母亲眨了眨眼睛收住那一片晶亮，我痛苦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你也爱错了人呢！”母亲呢喃着。

26 错了吗？妈，难道你后悔过爱上他吗？”
“不，从来没有！”母亲坚定的声音在我的心上重重敲击着，在我还陷在思绪里的时候，母亲已经移开了脚步，在我缓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走出去了一段路，我急急赶了上去。我说妈，对不起，母亲轻轻摇了摇头。

走出巷子，我说妈，你回去吧。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在牵挂着他，一刻也不想离开他。母亲望着我，继而笑了笑，说小诺，我的孩子，你要坚强！我点了点头，说你也是！在母亲转身的时候，我唤住了她，从包里取出林生留给我的钱。

“你这是做什么？”母亲有些不满地说。

“妈，其实我很想你们能过得好一点，我知道你生活得很累。”我对着她的脸。

“小诺，我只想你能照顾好自己。”

“可是你是我妈，是我的亲人！”

“这钱？”

“是他给我的。”

“小诺！”

“妈，没有别的方式，或许这也是一种补偿，就像当年你们对我也是这样。”

“那是因为阿拉对不起你。”

“你们没有欠我的，其实，妈，你知道吗？我很羡慕你。”

“小诺！”

“当是我还他的，你不要替他拒绝，况且你们需要！我希望你们能永远幸福，真的！”

“小诺！”母亲紧紧抱住了我，在我的肩膀上抽泣着，“小诺，我的女儿，妈听到你这么说很高兴，真的很高兴，在我走出那个家门的时候，我以为我永远失去了你，但是你又回到了我的身边，在对我说希望我幸福！”

“妈！”我闭上眼把头埋在她的肩上。

“妈很幸福，真的满足了，满足了！小诺，这一生我亏欠你太多太多了！”

“那么下辈子你该多补偿我，妈，你说呢？”

“小诺！”母亲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着，她的心里很苦很苦。

我伸手擦掉母亲脸上的泪水，说回去吧，他也会担心的，告诉他，他在我心里是一个真正的好男人！母亲抿着嘴点着头：“在受伤中学着坚强！小诺，你要记得妈今天的这句话。”我点了点头，母亲转身，背影渐渐消失在了眼前。

走在万家灯火的街道上，望着喜气洋洋的人们，我拉了拉围在脖子上的围巾，我也该回家了，回家！

躺在床上，抱着林生的睡衣，我闭起了眼睛，听着自己均匀的呼吸声，突然懂得了什么叫生活！

在一个礼拜的假期里，我一直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林生没有给我打一个电话，他的消息我看了一遍又一遍，让自己知道，他还存在于我的生活里，我能做的，只有这样安慰自己。而那个男人，我只能听着手机铃声一遍又一遍地响着，在铃声中流泪！

过年后的第一天上班，我把自己仔细地打扮了一番，我要让所有的人知道我生活得很快乐！在我跨进王总办公室报到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眼神一跳，我朝他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递给他一个盒子，说王总，我只能向你拜个晚年了，这是我送你的礼物！王总愣了半天才慌忙伸出手接过盒子。

坐在办公桌前，我拉开抽屉，准备把包塞进去，在一边的角落里静静地躺着一颗糖，我拾起它握在了手里，林生又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平淡的生活使我只有不断地工作，不让自己有喘息的机会，再就和好姐他们一起聊天逛街，然而打开门回到那个家，我的心就情不自禁地揪痛起来。林生打电话给我要见面的时候，已经是快近月末了。

再看到林生的时候，阿拉仿佛像一个世纪没有见面的恋人，面对着坐着，没有一句话。好久，林生才站起来，走到我的面前，把我轻轻拉入怀里，说许诺，我想你！

阿拉把无尽的思念和爱意释放在激情燃烧的身体里，阿拉渴求着更多……

“许诺，恨我吗？”林生抬起身子望着我，我摇了摇头。

“我……你想我了吗？”

“每天都在想你！”

“可是你都没有给我打电话。”

“我没有机会。”

“她每分每秒都在你身边吗？”

“许诺！”

我转过身子，背对着他。“你让我感觉，你离我越来越远！”

“许诺，不是的！”林生扳过我的肩膀，让我面对着他。

“是吗？”

“我爱你！”

我闭上眼睛，缓缓别过头：“可是你不属于我，在我想你的时候你却在另一个人的身边。”

“许诺，你知道吗？我母亲去世了！”林生躺倒在我的身边，他的一声叹息震撼着我，我撑起身望着他，伸手摸着他闭起的眼睛，说林生，对不起。

“亲爱的，我好累！”林生伸出手臂抱住了我，我把脸贴在他的胸口，我知道现在再说什么也没有意义。

林生的电话在强烈地振动着，我想抬起身子，又被他拉了回来。“别动，让我好好地抱着你休息一下。”我听着林生的心跳声，也安静地闭上了眼，慢慢地，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阿拉一起嬉笑打闹的情景，看到了林生牵着我的手漫步在落叶纷飞的季节里……

林生微微的鼾声逐渐清晰起来，我睁开眼睛，轻轻地从他的身上抬起来。我摸着他的脸，这张脸曾经向我绽放着最温柔最灿烂的笑容，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它们消失了，带来一股淡淡的忧愁！我低下头在林生的眉宇间吻了下去。手机这时又剧烈地在地上振动着，我望了望林生，小心地移到床边，弯下身子捡起它。屏幕上显示着“家”，我的心在那一刻像被刀狠狠地刺穿，痛！痛！在手机停止振动后，我看着显示的消息标志，又回头望了望林生，手指慢慢向键按去。“许诺。”我一惊手机掉落了下来，慌忙转身，见林生的眼睛还闭着，我连忙低下身把手机快速合上，挪到了林生的身边。

“林生！林生，你叫我吗？”我轻轻地说，林生没有回答，我把手抚上他的脸庞，凑到他的脸前：“林生，林生！”林生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看着我，伸手抓住了我的手：“我睡了很长时间了吧！”我看着他，原来他的那一声呼唤是睡梦中叫出的，我的心里立刻像装满了蜜一样！我摇了摇头，说对不起，把你弄醒了，你再休息一会。林生眯了眯，很快张开了眼睛：“起来喽！”叫着坐起来一把抱住了我：“睡了一下人舒服多了！”我笑着躺在他的怀里。

林生穿好衣服拿起地上的手机时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我说林生，她打电话催你回去了吧。林生朝着我“嘘”了一声，接着把手机贴在了耳朵边，我整个人一下黯然下来。林生对着电话那头说马上就回，说要带什么吃的回去吗，对方好像说了什么，林生说一会我就去买。挂掉电话，林生转头看着我，眼神里有着不安，我说你回去吧，林生说那好吧。

关上门，我靠在门背上，慢慢蹲下了身子，我被自己这起起伏伏的心情搞得快要崩溃了，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我要发疯的。我连忙跑到卫生间，拼命地往脸上扑着冷水。

27 日子变得似乎模糊了起来，我甚至不知道今焓嵌嗌俸判瞧诩噶恕?
我突然有点找不到自己了，我把自己彻底地改变出现在他们面前，我会在办公室大笑着，说着乱七八糟的小道消息，会下班后请他们去吃饭去唱歌，尽管我从没有唱过任何一首。口袋里的手机始终没有离开我，可它总是安静地待在里面。在王总生日那天，我坐在一边静静地想着，想什么我也不知道，只是他们唱的我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好姐拉着我说许诺，你也唱一首，王总笑着说给不给我这个面子，我无所谓地耸着肩，从他手里接过麦克风。

“我不再问，是否爱我一人，还是容易看见伤痕，我不再听，那些流言纷纷，是错是对……”

唱着唱着我的心就隐隐作痛了起来。林生的脸，这几十天发生的事情全部一一涌进脑海，涨得我好难受，我弯下腰，低着头把手撑在两膝上，眼泪就落了下来。背后一片寂静，我把话筒往后一放，匆匆走出了房间。

我这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脆弱！脆弱得一首歌就可以把我击垮。伪装出来的自己是多么的疲惫，加倍地折磨着自己，我本就很难受，本就很痛苦，何必去对着他们笑？何必要这样地生活？我扶着墙向外走着，然而，我看见了林生，看见他和一帮男女笑着走进了一个包厢。我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他的笑容竟然出现在了这里？他说他没有时间和我见面没有机会给我打电话，然而他却这么出现在了这里？我是不是太傻了，什么都把他放在第一位！我是不是太可怜了？我靠在墙上哈哈笑了起来。

“许诺！”王总的叫声让我停住了笑声，我立起身子，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

我掏出手机，狠狠地拨出了号码，电话被掐断了，我又打，电话那头却没有人接，我伤心地合上手机。

电话在而后的时间振动了起来，林生说有事吗？我说你在哪儿，林生说在忙。我说忙什么。林生说工作上的事。我停了停，说我想见你。林生说大概不行。我说为什么。他说有重要的事情。我疯狂地朝电话那头叫着：“你骗人！”狠狠地关上了手机，第一次，我觉得自己在恨他，恨他！

回到家的时候，才发现包都没有拿，开门的钥匙都没有，所有的怨恨全部涌上心头，我发了疯地踢着门，踢累了就坐在了地上，一股寒气直逼心头。

我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抬头的时候，林生站在了我的面前。我缓缓站起身子，淡淡地说：“我钥匙没带！”林生一言不发掏出钥匙打开了门，我径直走进去把自己摔坐在沙发里。

“许诺。”

“你不要说话！”

“许诺！”林生提高声音叫着。

“你不是有重要的事情吗？”

“你怎么了？”

“你应该和他们在一起开心地唱歌。”

林生从口袋里掏出烟，急急地塞进口里。“你以为我开心？你以为我愿意出去应酬？”

我无言以对，林生不停地抽着烟，我的眼泪在从他手里落下的一个又一个烟头下掉了下来，我抓着他的手臂：“林生，你别抽了！”

林生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转过身抓着我的肩膀：“许诺，我很烦，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我的一个项目出现了很大的问题，我必须出去应酬他们，你懂不懂？”

望着林生痛苦的眼神，我真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变成这样了？我抱住林生：“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觉得我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林生，我不想让你为难的，不想的，不想成为你的负担的。可是，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林生，我好难过，我讨厌现在的自己，恨现在的自己，林生！”

林生在我的耳边轻轻地叹着气，我抬起头：“林生，你离开她好不好！”林生的眼睛在我的注视下慢慢垂了下去。“林生，我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了！”

林生把我拉进怀里，在我的头上轻轻地摩擦着：“我也讨厌现在的自己，做什么事情都不能专心，感觉好累好累，真的想好好睡一觉，最好别再醒过来。”林生的话缓缓在耳边响起，抽动着我的每一处神经。

林生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推开我。

“喂……我在陪客户……你不认识……我现在怎么回去……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林生把手机重重砸在了地上，我看见他痛苦地埋下了头。我上前抱住他，说林生，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这样？林生抬起头轻轻推开我站了起来，从地上捡起手机，对我说：许诺，给我时间，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说完就大步走出了门。我连忙起身跑到门口，却已经不见他的身影。

到公司的时候，王总把包递给我，我伸手接过就转身回了座位。我知道，生活要给我一个答案了！

那几天，我没有发消息给林生。也在那几天，我病了。深夜的我拿着手机，对林生说我生病了，发完后我就后悔了起来，会不会被她看到。我晃了晃脑袋，为什么自己总是要多想呢。

手机在头边振动了一下，我激动地打开，却是项枫的，他说你好吗？我说生病了。好久那边才回音：

“如果曾经你给我机会，我会比他更爱你，我想我现在仍然比他更爱你，至少现在他一定不在你的身边，但是我，只要你需要，随时可以陪伴在你周围。”

我就是这样讨厌他，他总是说到我的最痛处

28 又是一个明媚天，我又带着晕晕的头到了公司，看到了那个长者从王总的办公室走了出来，从我身边擦过去的时候，他的脸绷得紧紧的。我刚想走，王总就叫住了我：“许诺，公司有事，我马上要出差，你收拾一下资料跟我一起去。”我听完定在了原地，为什么要我跟着一起去？
“听到没有，快去收拾一下！马上的飞机！”

“要去哪里，多少时间？”

“三四天。”

“什么？”我冲着他叫着，看着他严肃的表情马上就收住了声：“可是我生活用品都没有拿。”

“过去以后买，公司报销，十分钟后我在楼下等你。”说完王总就转进了办公室。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带着满头的问号下了楼。

在到达机场的时候，王总说把手机都给我关了。我看着他一脸的着急，也就没有开口多问。在伸进口袋的时候，我想如果林生这时打电话给我怎么办，想的时候我按了关机键。

离开N市的第二天，两个手机相继都没有了电，我只能在心里祈祷林生不要着急，想借王总的手机发消息给林生，后来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王总带我去谈事情的时候总是把我留在大厅里，让我看一些我根本看不懂的资料。我问他我跟着来有什么用，他笑笑说就当出来散散心不好吗？我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他一句，不知道林生怎么样了，我的手情不自禁摸进了口袋，可是除了等着回去我也只能空着急。

回到N市后我不管王总的叫声就急急打车回了家，把手机掏出来充电。我盯着屏幕等了一会，没有一个消息，如果林生打不通应该会留个消息给我的啊，我困惑地合上手机。躺在沙发上，算算从那晚林生走后已经超过一个礼拜了，可我竟没有收到他一个消息，想到这儿，我的心开始有些发慌。我爬起来，拿起手机，手抖了抖，还是发了个消息出去，我说林生你好吗，我想你！在按发出键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又把“我想你”三个字删除了。一直等到晚上，我还是没有等到林生的回复。我又发了一个消息，说林生，你在做什么？等了片刻，林生还是没有回音。我带着一丝不安又对他说不管怎样，我只想知道你好不好！可是一直到深夜手机都没有动静，我被一种剧烈的恐慌包裹着，我决定拨一个电话过去，想了想，我从包里掏出手机拨着那熟悉的数字。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我的心猛地一惊，关机？我又拨了一遍，还是关机，我带着巨大的落寞垂下手，怎么会关机呢？难道……我使劲摇了摇头，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午夜了，或许他是关机睡觉了，是这样吧！我抱着这样的想法躺了下来，然而我的眼一直合不上，心里十分乱。我坐起来，盯着墙上的钟，看着秒针慢慢地走着，两点了，三点了，四点了……当天微微亮的时候，我又拨了林生的号码，还是关机。我对自己说，或许时间还早他还没有起床呢！到太阳从窗外照射进来的时候，我定了定神，对着屏幕按了拨出键，“对不起，你所……”我合上手机，感受着那些液体强烈地碰撞着我的眼壁，眼眶里再也盛不了它们了。

我一遍又一遍地打着林生的电话，从早上打到中午，从中午打到晚上，可是，一次次的希望都变成了失望。我疯狂地向他发着消息，发着发着，哭着哭着就睡着了，醒了以后我又不停地打。我不知道自己在那个屋子里不吃不喝待了多少小时，在那块电板消耗了最后一点电的时候，我感到了久违的绝望。林生，林生！你在哪儿？我想你，想你！

王总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我接通后对着电话那头大声吼着：“你别再打了！”电话那头平静的声音说着：“许诺，公司有人找！”我放下电话，会不会是林生，难道他想给我一个惊喜？我迅速从床上跳下来，套上衣服散着头发就打车赶往公司。我不顾别人的惊讶眼神，一路往楼上跑去，冲进王总的办公室，说人呢？王总看着我竟指了指自己。我说什么意思，他说老板找不到员工着急。我听完怔怔地看着他，然后发疯一样的跑上前揪住他：“为什么骗我？为什么你们都要骗我？”我觉得眼前的一切突然旋转模糊了起来，感觉自己在慢慢消失着……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旁边坐着好姐，还有项枫。在我还没有开口之前，好姐就摸着我的手：“许诺，你刚才昏倒了，我和王总只能把你送医院了！”我移开视线，盯着项枫，好姐松开我的手朝我轻轻地一笑，走出了房间。

“你怎么会在这儿？”我望着项枫的脸。

“你不希望这时看到我是不是？”项枫伸过手，我用力拍掉他的手，从床上撑着坐了起来，“我不想见你！”

“我知道！”项枫微微低下了头，“你知道你现在什么样子吗？许诺，你让我心疼！”

“你给我闭嘴！”我朝着他大声吼着，我的脑子好乱好乱，我想林生，想他，好想他！可是——

“我的手机呢？”我摸着自己的身子，“我的衣服呢！”我大声叫着。项枫从身边拿出属于我的手机，我一把夺了过来，慌乱地拨着林生的号码，没有一点奇迹，我的心在不断地揪着，我的泪在不停地流着，林生选择了逃避我，他选择了离开我！

“许诺，你在找他吗？”项枫的声音在我耳边响着，听着寒到骨子里。我看着他，狠狠地盯着那张脸，“你凭什么管我的事，项枫，你为什么会在这？你怎么会在这？”

“许诺，你不要这样！”

“那你要我怎样？”我用手捂住了脸，泪水从手指间不停地掉落在雪白的床被上。

项枫没有再说话，我拿开手，掀开被子准备拔掉针头下床。项枫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放开！”

“你要做什么？”

“我要走！”

“你要去哪里，你就不能多爱惜一点自己的身子？”

“我不想听你说话，你给我放开！”我挣扎着打他。

“你怀孕了！”

项枫的话让我整个人都震住了，我的脑子里一晃一晃的。

项枫把我的身子轻轻按在床上，我一把抽过床被把自己从头到脚都盖了起来。

我怀孕了，我的手停留在腹部，那里竟有了一个生命，我竟有了一个孩子！可是，林生在哪儿呢，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人我竟然找不到他了，找不到他了！

我安静地躺在医院里，听好姐的话调养着身子。我问她项枫怎么会来，她说我那个手机里只有两个号码，只有他的打得通。好姐说许诺，你的亲人呢？我轻轻别过了头，我的亲人全部都抛弃了我，就连林生，他都不要我了！他说爱我的，他说他这一生都不会离开我的，这个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却就这么消失在了我的生活里，让我毫无准备地被打入地狱。

我拖着疲惫的脚步打开了门，突然听到卧室里发出了声音，我的心一抖连忙跑了进去。风吹着窗帘拍打在玻璃上，一股冷冷的风吹在身上，好冷！我倒在床上，林生！林生！

屋子里的一切都有着林生的气息，都印着他的身影，我看着电视屏幕上的我和林生，眼泪又流了出来。这个男人，注定要让我为他流掉这一生的泪。

在准备去公司辞职的路上，我又让司机掉了头。

我远远地看着林生的家，我知道他既然选择了放弃我就不会再在这里了，曾经的他爱我爱得彻底，现在的他也会伤我伤得彻底！我走过去，看着紧紧关闭的窗户，它似乎也在向我说着什么。

站在镜子面前，我看着那仍然平坦的腹部，轻轻地摸着它，如果林生知道了他还会离开我吗？林生！一个永远挥不去的影子。

29 在医院的手术台上，医生再三问想清楚了吗？我点了点头，然而在他碰到我的一刹牵我又改变了主意。我在医生疑惑的注视下穿好衣服离开了房间，然而在走廊的那头，我看到了项枫。他朝我越走越近，把我拥在了怀里：“我知道你不会那么做的，我知道！”我静静地依靠在他的肩膀上，说我好累！项枫抱起我走在医院的大道上，说许诺，我不会再允许自己让你受伤害了！我闭上眼睛，曾经林生的话再次回荡在脑海里?
我脱下项链，脱下手腕上的手表，脱下身上的衣服， 穿上项枫买的衣服，拎上那个刚到N市的箱子，坐上了项枫的车，我知道，只有他还会允许让我再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在项枫的家，他推开一扇门：“这是属于你一个人的房间！没有人会来打扰你！”

我学会了抽烟，学会了喝烈酒，学会了流着泪睡觉。

当项枫再次打掉我手中的酒瓶时，我疯狂地跳上去打他，项枫紧紧地抓着我的手，把我抱在怀里,我骂着骂着就哭了起来。项枫把我的头轻轻按在他的肩膀上：“许诺，你不要这样，现在的你，让我心痛，让我无能为力地看着你痛苦，我求你了，不要这样好吗，不要……”

“我好想他，你帮我去找他好不好，去把他找回来，他不会不要我的，不会的！他知道我会想他的！”我抬头抓着项枫的衣服，流着泪对着他的脸。项枫轻轻别开了头，我扯着他的衣服，大叫：“你去啊，你快去把他找出来，你去啊！”项枫缓缓转过头，静静地盯着我：“你让我到哪里去帮你把他找回来？”我渐渐松开了抓扯他的手，到哪去？哪去？除了那个号码除了那个家我对他竟然一无所知！这个男人消失得没有一点我可以找到的痕迹！为什么？为什么？

我倚在项枫的身上慢慢蹲坐在地上。

“我找不到他了！”

“是的。”

“他不要我了！”

“是的。”

“他怎能忍心这样伤害我！”

“我早和你说过，他会伤害你。”

“可是他说他永远不会再让我受伤的，他说过要让我开心地生活，他说过不会再让我流泪的，他——”

“许诺，你怎么还不明白，他放弃了你，他根本只是把你当一个过客，他根本不爱你！”

“不！”我把手指深深地插进头发中疯狂地大叫。

“许诺，你要面对现实！”项枫拉下我的手，“你既然决定带着他离开医院，你就应该好好地爱惜他，爱惜你自己！”

我低下头，项枫把我拎起来，拉到镜子面前：“你看看你自己！”

我缓缓张开眼，镜中的我散乱着头发，整个脸都浮肿着，那双被林生称赞无数遍的漂亮的眼睛显得那么呆滞，红肿得几乎看不到眼白，领口上到处都印着酒渍，衣服乱乱地贴在身上……我痛苦地闭上眼睛，我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自己，我丢掉了原来的自己。林生，那个曾经让我愿意无怨无悔守候一生的男人，让我重新生活面对这世界的男人，到最后狠狠刺杀了我。

“项枫，我想休息了。”我低低地说。

“许诺！”

“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

项枫走出房间，轻轻带上了门。我睁着眼望着头顶的水晶灯，灯光是那么透彻那么晶亮。

30 天刚蒙蒙亮，我背上包，踏上了回T市的列车。
蹲在外婆的面前，我对她说，我来看你了，一年没见你想我了吗？我想你了！今天我带了一个人来看你了，外婆！你知道吗？我的身体里孕育着一个生命，他将让我不得不重新选择另一种生活方式，希望你能保佑我！我把手摸在腹部上，眼泪又不知不觉地落了下来。

我走在儿时经常奔跑的那条小道上，哼着母亲教我的儿歌，脑子里的林生似乎离我越来越远。

项枫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地打着，我知道他急了，我该回去了。

站在项枫的家门口，我伸手按了一下门铃，门很快就打开了。项枫蓬头乱发地站在我的面前，我朝他咧嘴笑了笑，轻轻推开挡在门口的他走进屋子，说我累了，想先洗个澡。

水缓缓地流在我的身上，温柔地从我嘴角淌过，轻轻地从腹部滑过……

拉开门，我围着浴巾走出浴室，项枫就这么呆呆地站在面前，他把颓废的眼神放在了我的眼眸中。

“许诺，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许诺，许诺，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不要！”项枫轻搂住我在我耳边低喃着。我缓缓地合上眼，这个世界至少还有他在我的身边，让我的心还有一丝安宁。

“项枫，我想和你谈谈。”我离开他的胸膛。项枫放开我，充满疑惑地看着我。我说你还不拿衣服给我穿上，不怕我着凉吗？项枫怔了怔，急忙朝卧室走进去。当他拎着衣服走出来的时候，我说你能帮我穿上吗？项枫惊讶地望着我，我朝他笑了起来。

项枫的手颤抖着伸到我的面前，松开了我身上的浴巾，笨拙地往我身上套衣服。

“你没有帮女孩子穿过衣服吗？”我轻笑着对着他微微发红的脸。

“你是第一个。”

“那为什么你这里有这么多年轻女人的衣服？”

项枫没有回答，在扣好我胸前的最后一粒扣子时，我看到他的脑门上印着细细的汗珠。我望着他慌张得不知道该放在哪个口袋的手笑着说：“我没有想到你会害羞。”

“你早就该知道。”

“我以为你是一个花花公子。”

“你错了！”

“是的，我知道我错了。”

“许诺。”

“你还爱我吗？”我盯着他的眼睛。

“从来没有变过。”

“我可以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吗？可以当生命不曾有他吗？”我微微垂下眼睛。

“许诺，你是说……”项枫抱住了我的肩，眼睛里带着一丝光亮。

“我可以自私一点，重新索求你的关心吗？”

“许诺！”

“我知道这个世界只剩下你在我的身边了，如果你无法接受现在的我，我不会怪你！”我轻轻撇动着嘴角，“况且我根本没有理由怪你，阿拉之间，只有我才可以说抱歉！”

“不，许诺！”项枫抓起我的手，把我的手满满握在掌心，“我从来不想隐瞒你，也不想欺骗自己对你的感情，我不在乎你曾经做过的一切，也不强求你马上就爱上我，我只想看到你好好地活着，活在我的眼前，而你的心里……”

“不要说了！”我打断他的话，望着他的脸，“项枫，我想试着和你一起生活。”

“许诺！”

“你不愿意？”

“不，我是觉得在，在做梦，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项枫把我往身前拉了拉。

“你愿意接受他吗？”我的视线下滑到腹部。

“你的一切我都想拥有，你爱他！我爱你！”

“项枫！”我轻轻靠在他的怀里，项枫抱着我，嘴唇紧紧贴在我的额头上。过了好久，他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松开我把我拉到了他的卧室，打开衣柜，里面挂着整整一排女装，项枫随便从里面抽出一件衣服在我面前比画着。我的脑子里突然被一个熟悉的场景充满了，我急忙闭了闭眼，项枫慌忙扶住我，说你不舒服吗？赶紧坐下来休息一下吧。接着他扶着我退了几步，让我坐在床沿上。

望着他在柜前摆弄的样子，我不禁开口：“项枫，你这儿怎么有这么多女人穿的衣服？”

项枫转过身，笑着蹲在我的面前：“说出来，你或许都不相信，这都是为你买的！”

“为我？”我惊讶地问。

“是的，那次你走后留下了你的衣服，我洗好后就把它们收了起来挂在柜子里，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它们我就会想，如果你真的住在这个屋子那该多好！于是我走到女装部的时候就会情不自禁停下脚步，望着那么多衣服想你穿上会是什么样子，所以我就会走进去把你的身影套在里面，把它们带回家。”

“项枫！”

“我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我望着他温柔的笑脸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句话来。项枫站起身又走到柜子前，拎出一套衣服。“这是我前几天才买的，我想你马上就需要穿的，那些我看你要到明年才能穿了！你知道吗，我进去买的时候那些人都盯得我看，我都被他们盯的不好意思了！”项枫把衣服挂上去，我的泪流下来。

项枫回过身急忙走到我身边，说许诺你怎么了？我把肩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说项枫，你让我感动！

在后来的时间里，我去看过母亲，他们已经离开了N市，我从那个落满灰尘的门角拿起了母亲写下的纸条：“许诺，我要去为他争取希望，哪怕是一点点我都要去争取.我的孩子，母亲爱你，希望你一切平安！”我笑着流下了眼泪，原来爱一个人就是要为他祝福，让他幸福地生活！我该满足了，毕竟阿拉的心中都曾经装着满满的爱，或许是生活残忍了点，或许是命运让阿拉注定擦肩而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