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流淌过你的眼睛，目光缱倦，终于稍纵即逝。无处归去的荒草被沙砾掩埋，墓碑是海浪的形状。我期许着，空气干燥到迸裂时，你的笑声会理所当然地探身而过，一去便是万里仓皇。
    风绷着僵持不下的脸。
    我隐约悱恻着。
    何处花开，何处遣怀。
    孩子说彼岸有花，谁得了便抛却一世浩劫。你涉水而去，清涧吻过你素白的襟，依依不去。花开七瓣，各自寂寥。你启了唇，终还是偏头一笑。于是嫣然荼蘼，虹色凋零成一痕神谕。顷刻成就。
    你便逝去所有，除了呼吸仅余下眸子和笑容。
    那说的是谁的故事。风儿扶扶眼镜扬扬额发，光影撒下就是一掬奢华。他对着手中纤细蜿蜒的宿命发笑，戏谑里浸透着信手拈来的神闲气定。幸福于他，是左手揽起一怀人间烟火的温意，右手牵住翩若惊鸿的眷恋，用交扣的无名指锁紧，便忘却今夕何年。
    而那一切原本都触手可及，不偏不倚。风儿只记得他曾站在篮球场上，对着固执追求的女孩儿吟出先知的字眼。现在这片段在倾斜的视角里分崩离析，连同先知自以为是的良言警句。他的无奈尖锐地穿透苍穹。分明说过的，只有背恩者才不见容于神的眷顾。

神背弃他了。然后他自己拼凑凌乱的天，缺失了碎片他用血去填。血流干时他倒下，他已唤着她的名毁了誓约，他不及反想便再回不去从前。
    终究，他是输了。终究，他微笑着独行千里，是倦鸟，也已没有可归的巢。
    那旅程自此发源，他未尝看见起点。伙伴也罢，寂寞也罢，他右眼中停驻的，永远只是那很多年前似是而非的午后，斜疏璀然里牵她的手，两人份的俄国长面包，袖口乍泄的软玉温香，直线距离一米开外。那是他所祈求的永远，小心用单片眼镜和黑发藏起，然后就满可以眯着左眼看淡一切，纵然放逐千年，踏过骸骨也不存在终点。
    当真一无所有了。如今他笑意满卷，真实得离间谎言，偏了头立在万劫不复的崖边，没有向下跳的权限。然而那又何伤大雅。风儿已不须去想那些古早艰涩的谜，只要他笑着扬起脸，天地间根本不曾有什么行者洪荒的玄机。
    他唯一的担心，若有一日他笑着睡着，那随风而来的雨，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