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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云飞渡)
No.6.心情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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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鬼吹灯全集之四昆仑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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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如何解开雮尘珠的秘密?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雪域藏地。香港古董商明叔为了寻找《格萨尔王》中传说的魔国冰川水晶尸,雇请胡八一等三位摸金校尉入藏寻找。
一行九人进入青藏文明的发源地之一、300多年前神秘消失的古格王国遗址,寻找古格银眼。据说它是藏地的地理座标,可以断定冰川水晶尸就在喀拉米尔,而且许多线索都与雮尘珠暗合。
在喀拉米尔的龙顶冰川,独眼白狼王率领狼群守护着冰川下的秘密;九层妖塔下埋葬的水晶自在山引发了雪崩;一条隧道直通风蚀湖,这里是白胡老鱼和斑纹鲛的战场,它们到底在争夺什么,是风蚀湖的霸主地位,还是在“戏珠”?翻过湖边的山冈,一座石窟中的城市展现在眼前,城中灯火通明,死气沉沉……
第一章 死亡收藏者
回到北京后,我和Shirley 杨分头行事,她负责去找设备对献王的人头进行扫描和剥离;分析十六枚玉环的工作,自然落到了我的头上。这事看似简单,实则根本没有可以着手的地方。这一两天之内,Shirley 杨那边就该有结果了,而我想努力也没个方向,只好整天坐等她的消息。
这天我正坐在院子里乘凉,大金牙风风火火地来找我,一进门见只有我一个人,便问我胖子哪去了。我说他今天一早把皮鞋擦得铮亮,可能是去跳大舞了。这个时间当不当正不正的,你怎么有空过来,潘家园的生意不做了吗?
大金牙说:“胡爷,这不是想找你商量商量这事吗。今天一早刚开市,就来了一百多雷子,二百多工商,反正全是穿制服的,见东西就抄,弟兄们不得不撤到山里打游击了。”
我奇道:“这是怎么回事?上上下下的关节,你们不是都打点好了吗?”
大金牙说:“甭提了,这阵子来淘东西的洋人越来越多,胡爷你也清楚,咱们那些人摆在明面上倒腾的,有几样真货?有某位比较有影响力的国际友人,让咱们那一哥们儿当洋庄给点了。点给他了一破罐子,说是当年宫里给乾隆爷腌过御用咸菜的,回去之后人家一鉴定,满不是那么回事儿,严重伤害了这位著名国际友人对咱们友好的感情,结果就闹大了,这不就……”
我对大金牙说:“咱们在那无照经营,确实不是长久之计,不如找个好地点盘个店,也免得整天担惊受怕。”
大金牙说:“潘家园打野摊儿,主要是信息量大,给买卖双方提供一个大平台。谁也不指着在市面上能赚着钱,都在水底下呢,暗流涌动啊。”
我又问大金牙瞎子怎么样了,怎么自打回来就没见过他。大金牙说瞎子现在可不是一般牛了,自称是陈抟老祖转世,出门都有拨了奶子①接送,专给那些港客算命摸骨,指点迷津什么的。那些人还他妈真就信丫的。
我跟大金牙边喝茶边侃大山,不知不觉日已近午,正商量着去哪撮饭,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我心想可能是Shirley 杨回来了,打开院门,却是个陌生人。来人油头粉面,语气极为客气,自称阿东,说是要找王凯旋王先生。
我说你不就是找那胖子吗?没在家,晚上再来吧。说着就要关门,阿东却又说找胡八一胡先生也行,我不知来者何意,便先将他请进院内。
阿东说他是受他老板委托,请我们过去谈谈古玩生意。我最近没心思做生意,但大金牙一听主顾上门了,便撺掇我过去谈一道。我一看大金牙正好随身带着几样玩意儿,反正闲来无事,便答应阿东跟他过去,见见他的老板。
阿东把车开来,载着我们过去。我心中不免有些奇怪,这个叫做阿东的人,他的老板是怎么知道我们住址的?然而问阿东那位老板是谁之类的问题,他则一律不说。我心想TMD,肯定又是胖子在外边说的,不过,去谈一道也没什么,没准还能扎点款。
阿东开车将我们带到了一个幽静的四合院前。我跟大金牙一看这院子,顿生羡意,这套宅子可真够讲究的,走到屋内,见檀木架子上陈列着许多古香古色的玩器。我和大金牙也算是识货的人,四周一打量,就知道这的主人非同小可,屋里摆的都是真东西。
阿东请我们落座,他到后边去请他老板出来。我见阿东一出去,便对大金牙说:“金爷,瞅见没有?珐琅彩芙蓉雉鸡玉壶春瓶、描金紫砂方壶、斗彩高士杯,这可都是宝贝,随便拿出来一样扔到潘家园,都能震倒一大片。跟这屋里的东西比起来,咱们带来的几件东西,实在没脸往外拿呀。”
大金牙点头道:“是呀,这位什么老板,看这气派不是一般人啊,为什么想跟咱们做生意?咱们这点东西人家肯定瞧不上眼。”
我突然在屋中发现了一样非常特别的东西,连忙对大金牙说:“中间摆的那件瓷器,你看是不是有点问题?”
大金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那瓷器近前端详起来。那是一只肥大的瓷猫,两只猫眼圆睁着,炯炯而有神采,但是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名窑出来的,做工上也属平平,似乎不太符合这屋内的格调。瓷猫最显眼的,是它的胡须,不知为什么,这只瓷猫竟有十三根胡须,而且是可以插拔活动的,做工最精细的部分都集中在此。大金牙忽然想了什么,扭头对我说:“这是背尸者家里供的那种,十三须花瓷猫。”
在湘西等地山区,自古有赶尸背尸两种营生。其中“背尸”是类似于盗墓的勾当,背尸的人家中,都会供这样一只瓷猫。每次勾当之前,都要烧一炷香,对十三须花瓷猫磕上几个头,如果这期间,瓷猫的胡须掉落或折断,是夜就绝对不能出门,这是发生灾难的预兆。据说万试万灵,在民间传得神乎其神。现在背尸的勾当早已没人做了,我们曾在潘家园古玩市场见过一次这种东西。
在京津地区,从明清年间开始,也有外九行的人拜瓷猫。那些小偷儿家里就都供着瓷猫,不过那些都是九须,样式也不相同。“十三须”只有湘西背尸的人家里才有,这种习俗出自哪里,到今时今日,已不可考证了。
我一见这只“十三须”,立刻便想到:“此间主人,大概其祖上就是湘西巨盗,专干背尸翻窨子的勾当,否则怎么会如此阔绰。”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我急忙对大金牙使个眼色,就当什么都没见到过,静坐着等候。
请我们来谈生意的这位老板,是位香港人,五十岁出头,又矮又胖,自称明叔,一见到我就跟我大套近乎,说什么以前就跟我做过生意。
我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来以前跟他做过什么生意,后来还是明叔说出来,我才明白,原来我和胖子那第一单蛾身螭纹双劙璧的生意,是同天津一个开古玩店姓韩的少妇做的,她就是明叔包养的情妇。
我想不明白他怎么又找上我了,这里面说不定有什么问题,还是少惹麻烦为上,打算尽快让他看完大金牙带的几样东西,然后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了。于是对明叔说:“老爷子,不知道您怎么这么抬举我们,大老远把我们接过来。我们最近手头上还真是没什么太好的玩意儿,就随便带了几样,您要是看得上眼,您就留着玩。”说完让大金牙拿出几样小玩意儿让他上眼。
大金牙见是港农,知道有扎钱的机会,立刻满脸堆笑,从提包里取出一个瓷瓶,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您上眼,这可是北宋龙泉窑的真东西。”
明叔一听此言,也吃了一惊:“有没有搞错啊,那可是国宝级的东西,你就这样随随便便装在这个包里面?”
大金牙知道越是在大行家面前,就越要说大话,但是要说得跟真的一样,你把他说蒙了,他就会信你的话,而开始怀疑他自己的眼力了。大金牙对明叔说:“您还不知道呢吧?您看我镶了颗金牙,我们家祖上是大金国四狼主金兀术,我就是他老人家正宗的十八代嫡孙。这都是我们家祖宗从北宋道君皇帝手里缴获来的,在黑龙江老家压了多少年箱子底,这不都让我给翻腾出来了吗……”
明叔却并没上当,不理大金牙,单和我讲:“胡老弟啊,你们有没有真正的好东西啊?如果你不缺钱,我可以用东西和你交换嘛,我这屋里的古玩你看上边个(粤语,哪个),你就尽管拿去好了。”
我心想他这明摆着话里有话,请我们来是有的放矢。不过我从云南带回来的东西,都有大用,便是给我一座金山,我也不能出手。既然这样就别藏着掖着了,于是把话挑明了,直接告诉明叔,我们那最好的东西,就是这件龙泉窑,虽然是仿的,但是还能过得去眼,愿意要就要,不要我们就拿回去,到时候你后悔了,我们可管不着。
明叔笑了笑,拿起茶几上的一本相册,说是请我看看他在香港的收藏品。我翻了没几页,越看越怪,但是心中已然明了,原来这位香港来的明叔,是想买一面能镇尸的铜镜。肯定是胖子在外边说走了嘴,这消息不知怎么就传到明叔耳朵里了,他以为那面古镜还在我们手上,并不知道其实还没在我手里焐热乎就没了。
我问明叔道:“你收藏这么多古代干尸做什么?”
第二章 冰川水晶尸
明叔给我看的相册,里面全是各种棺木,棺盖一律敞开,露出里面的干尸,年代风格皆不相同。有的一棺一尸;也有两尸侧卧相对,是共置一棺的夫妻;更有数十具干尸集中在一口巨棺之中,外边都罩有隔绝空气的透明柜子。说是私人收藏,则更像是摆在展览馆里的展品。
我问明叔这些干尸是做什么的。有人收藏古董,但是真正的“骨董”想不到也有人要。以前倒是听说过新疆的干尸能卖大价钱,但是收藏了这么多还真是头回得见,真是大开眼界。
明叔说国外很多博物馆专门购买保存完好的古尸。这些尸体是一种凝固着永恒死亡之美的文物,其中蕴涵着巨大的商业价值和文化价值。
明叔对我说胡老弟你既然看了我的藏品,是否能让我看看你从云南搞到的镇尸古镜?价钱随你开,或者我这里的古玩你中意哪件,拿来交换也可以。
我心中暗想,这位明叔是个识货的人,也许他知道那面铜镜的来历也未可知,不如套套瓷,先不告诉他那面古镜早就不复存在了。于是问明叔,这镜子的来历有什么讲头没有。
明叔笑道:“胡老弟还和我盘起道来了,这面铜镜对你们没什么用,对我却有大用,世间辟邪之物莫过于此了。说起来历,虽然还没亲眼看到过,但当时我一听古玩行的几个朋友说起,就立刻想到,一定是先秦以前的古物绝不会错。秦始皇就是法家,这个你们应该是知道的对不对?”
我只记得“文革”时有一阵是“批儒评法”,好像提到过什么法家学说,具体怎么回事完全搞不清楚,只好不懂装懂地点了点头。大金牙在旁说:“这我们都知道,百家争鸣时有这么一家,是治国施政的理论,到汉代中期尊儒后就绝根儿了。”
明叔继续说道:“当着真人不说假话,那面能镇尸辟邪的铜镜,就是法家的象征之物,相传造于紫阳山,能照天地礼义廉耻四维。据记载,当年黄河里有鳌尸兴风作浪,覆没船只,秦王就命人将此镜悬于河口,并派兵看守。直至秦汉更替,这古镜就落到汉代诸侯王手中了,最后不知怎么又落到云南去了。能装在青铜椁上克制尸变的古镜,世间绝无第二面了,你把它匀给我,我绝不会让你吃亏。”
我听了个大概,心里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这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价钱再合适,奈何我手里没东西,便对明叔直言相告,我这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古镜,那都是胖子满嘴跑火车,他在前门说的话,您就得跑八宝山听去。
说完我就要起身告辞,但是明叔似乎不太相信,一再挽留,只好留下来吃顿饭。明叔仍然以为我舍不得割爱,便又取出一件古意盎然的玉器,举在我面前。我一打眼就知道这不是什么俗物,看他这意思是想跟我“打枪”(交换)。做我们这行的有规矩,双方不过手,如果想给别人看,必须先放在桌上,等对方自己拿起来看,而不能直接交到手里,因为这东西都是价值不菲的,一旦掉地上损坏了,说不清是谁的责任。
明叔既然握在手里,我便不好接过来,只看了两眼,虽然只有小指粗细的一节,但绝对是件海价的行货,在此物旁边,便觉得外边的炎炎暑热全都荡然无存了。
大金牙最喜欢玉器,看得赞不绝口:“古人云,玉在山而木润,产于水而流芳。这件玉凤虽小巧,但一拿出来,感觉整个房间都显得那么滋润,真令我等备觉舒爽。敢问这是唐代哪位娘娘戴的?”
明叔得意地笑道:“还是金老弟有眼力啊,边个娘娘?《天宝遗事》虽属演义,但其中也不乏真材实料,那里面说杨贵妃含玉咽津,以解肺渴,就是指的这块玉嘛。这个材料是用一块沉在海底千万年的古玉雕琢,玉性本润,海水中沉浸既久,更增其良性,能泻热润燥,软坚解毒,是无价之宝啊,也是我最中意的一件东西。”
大金牙看得眼都直了:“自古凡发冢见古尸如生,其腹口之内必定有大量美玉。从粽子里掏出来的古玉都价值连城,更何况这是贵妃娘娘日常含在口中的……”说着话就把脖子探过去,伸出舌头想舔。
明叔赶紧一缩手:“有没有搞错啊,现在不可以,换给你们后,你愿意怎么舔就怎么舔,你就是天天把它含在嘴里,也没有问题的啦。”
明叔见我不说话,以为价码开得不够,又取出一轴古画,戴上手套,展开来给我们观看。又对我说只要你点个头,那深海润玉,加上这卷宋代的真迹《落霞栖牛图》,就全是你的了。
我心想这明叔好东西还真不少,我先开开眼再说,于是不置可否,凝神去看那卷古画。我们这伙人平日里虽然倒腾古玩,但极少接触字画,根本没见过多少真迹,但这些年跟古物打交道,对这种真东西,有种直觉,加上在古墓里也看过不少壁画,一看之下,便知道十有八九也是件货真价实的“仙丹”(极品)。
整幅作品结构为两大块斜向切入,近景以浓郁的树木为主,一头老牛在树下啃草,线条简洁流畅,笔法神妙,将那老牛温顺从容的神态勾勒得生动传神;中景有一茅舍位于林间;远景则用淡墨表现远山的山形暮霭。远中近层次衔接自然,渲染得虚实掩映,轻烟薄雾,宛如有层青纱遮盖,使人一览之余,产生了一种清深幽远、空灵舒适的远离尘世之感。
明叔说到了晚上,光线暗淡下来,这本在树下吃草的牛,便会回到草舍中伏卧安睡,这是不可能多得的珍品。
我当即一怔,这画虽好,但是画中的牛会动,那未免也太神了。以前听说过有古玩商用两张画蒙人的,画中有个背伞的旅人,一到下雨画中的伞就会撑开,其实是两张画暗中调换,不明究竟的以为是神物,这张《落霞栖牛图》怕也是如此。
而明叔当即遮住光亮,再看那画中的老牛,果然已卧于草舍之旁,原本吃草的地方空空如也,我大吃一惊,这张古画果是神人所绘不成?
明叔却不隐瞒,以实相告,这画中用了宫中秘药染过,故有此奇观。就算没有这个环节,这幅《落霞栖牛图》也够买十几套像样的宅子了。
明叔又拿了两样东西,价码越开越高,真是豁出了血本,看来他必是久欲图之了,见我始终不肯答应,便又要找别的东西。
我对明叔说:“我们今天算是真开了眼了,在您这长了不少见识,但实不相瞒,那面法家祖师古镜,我的确拿了,但是出了意外,没能带出来,否则咱们真就可以做了这单打枪的生意。您下这么大血本换那面古镜,难道是府上的粽子有尸变之兆?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跟我们说说,我倒知道几样能制尸变的办法。”
我又对明叔说:“我看咱们之间也没必要有什么顾忌了,都是同行,您那摆着的十三须花瓷猫是湘西背尸人拜的,既是如此,一定也明了此道,难道会没有办法对付尸变吗?”
明叔大概也明白,已经开出了天价,再不答应那是傻子,看来确实是没有东西,无奈之余仍是留我们吃饭,喝了几杯酒,明叔就说了事情的原由。
明叔的祖上确实是湘西的背尸者,“背尸”并不是指将死人背在身后扛着走,而是一种盗墓的方式。刨个坑把棺材横头的挡板拆开,反着身子爬进棺内,而不敢面朝下,做的都是“反手活”。这些神秘诡异的规矩,也不知是从哪朝哪代流传下来的,明叔家里就是靠这个发了横财,后来他爹在走马屿背尸的时候,碰上了湘西尸王,送掉了命,最后一代背尸者,就在那里画上了句号。明叔因为家财万贯,而且没传下来祖上的手艺,便到南洋做起了生意,最后定居在香港。
后来就开始倒腾干尸了,沙漠、戈壁、高山、荒原中出土的干尸,若是有点身份,保存完好的,扣上个某某国王、某某将军、某某国公主的名号,便能坐地起价,一本万利,比什么可都赚钱,下家多是一些博物馆展览馆私人收藏者之类的,当然都是在地下交易。
前不久一家海外博物馆来找明叔谈生意,他们那里有本从藏地得到的古代经卷,里面记载着一位藏地魔国公主死亡的奇特现象。她因为一种奇怪的疾病而死,死后变成了一具冰川水晶尸,被认作是神迹,便用九层妖楼将她封埋在雪山上。经卷里甚至还提到了一些关于墓葬位置的具体线索。
这是一单最大的生意,但据明叔收集到的情报来看,这具千年冰川水晶尸性属极寒,阴气极重,如果没有藏传供奉莲花生大师的灵塔,普通人一旦接近就会死亡。对付那种东西,其余镇尸的物件怕是全派不上用场了,想来想去或许用那面古镜才有可能将她从九层妖楼里背出来。
我和大金牙还是头回听说这个名词,湘西尸王的传说倒是听闻已久了,究竟什么是冰川水晶尸?比那湘西尸王如何?
我听明叔所说的内容,竟是和藏地魔国有关,当即便全神贯注起来。九层妖楼我曾经见过,就是个用方木加夯土砌的墓塔,那是塔藏的雏形。魔国的什么公主倒没听说过,也许明叔的情报有误,也说不定就是“鬼母”一类的人物。僵尸里最凶的莫过于湘西深山里的尸王,据说百年才出现一次,每次都是为祸不浅,冰川水晶尸是否类似?
明叔说完全不同,雪山上的冰川水晶尸是被人膜拜的邪神,从里到外水晶化的尸体,全世界独一无二,所以才不惜一切代价想把它搞到手。但这种远古的邪恶之物,怎能轻易入阳宅?
香港南洋等地的人,对此格外迷信。明叔倒腾的干尸,有不少是带棺材成套的,每经手一个,都要在棺内放一根玉葱,取“冲”字的谐音,以驱散阴邪不吉的晦气。
至于冰川水晶尸,与其说是具古尸,更不如说是邪神的神像,所以想用法家祖师镜这种神物来镇宅,否则即使从雪山里把尸体挖掘出来,也没胆子运回去。西藏那种神秘的地方,很多事难以用常理揣测,谁知道会有什么诅咒降临到头上。既然古镜没了,只好再找其他的东西,一旦有了眉目,明叔就要组队进藏,按照经书中的线索,去挖冰川水晶尸。这单生意太大,明叔要亲自督战,盯着别让手下把古尸弄坏了。
至于组队进藏的事,到现在还没什么合适的人选,明叔希望我能一同前往,如果能有几位摸金校尉助阵,那一定会增加成功系数。
我并没答应下来,心中暗自盘算,原来明叔下这么大的血本,还不光是图一面古镜,还想让我们出手相助。目前有几个疑问,明叔是怎么知道我们从云南发现了一面古镜?他应该知道我和胖子是倒斗的,但是他并不知道我们是戴着摸金符的摸金校尉,难道这些都是胖子说出去的?
这么一问才知道,原来明叔根本不认识胖子,也没跟他谈过话,明叔说是有位算命的高人,真是堪称神术,全托他的指点。最开始的时候,明叔得知潘家园传出消息,说是有面古镜被人在云南发现了,四处打探下落无果,就找一个自称陈抟①转世的算命瞽者,请他点拨点拨,看能否知道是哪路人马最近在云南深山里得了古镜。结果那瞽目老者连想都没想,立刻就起了一卦,然后写了个地址,说是按这地址找一位叫王凯旋的,还有一位叫胡八一的。这俩人是现今世上,手段最高明的摸金校尉,都有万夫不挡之勇,神鬼莫测之机,兼有云长之忠,翼德之猛,子龙之勇,孔明之智,那面古镜一定就是他们从云南掏出来的。
明叔说今日得见,果验前日卦词。那位老先生,真是活神仙,算出来的机数,皆如烛照龟卜,毫厘不爽,不仅是陈抟老祖转世,说不定还是周文王附体。
我和大金牙听到此处,都强行绷住面孔,没敢笑出来,心想要是这种算命的水平,也能称之为“烛照龟卜”,那我们俩也能当周文王了。不过瞎子这回也算办了件正事,没给我们帮倒忙,净往我们脸上贴金了。人抬人,越抬越高,于是我和大金牙也立刻装出惊讶的表情,对明叔说想不到还有此等世外高人。以前一直不太了解“未卜先知”和“料事如神”这两个词什么意思,今天算是生动切实地体会了一把。若是有缘拜会,得他老人家指点一二,那可真是终生受用无穷啊,只是我等凡夫俗子,怕是没这种机会了。
明叔说也不是没有机会了,那位老神仙,就在陶然亭公园附近,一百块就可以算一卦,只要多给钱,还可以接到家里来相相风水。不过他老人家有个习惯,不是拨了奶子不肯坐的了,我朋友刚好有一辆,你们想去请他的话,我可以让阿东给你们开车。
我谢过明叔的好意,再说下去非得笑出来露了馅儿,赶紧岔开话题,不再谈那算命的瞎子。我对明叔说,去藏地挖九层妖楼里的冰川水晶尸,这个活儿按理说我能接,尽管没有法家祖师的古镜,我也能想办法给您找个别的东西代替,至于具体是什么,现在不能说。总之杀猪杀屁股,各有各的杀法,我们摸金的有我们自己的办法。但目前我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做,在没有结果之前,还不能应承下来,过几天之后,我再给您个确切的答复。
明叔显然对我们甚为倚重,一再嘱托,并答应可以先给我们一些定金。我和大金牙对那块杨贵妃含在口中解肺渴的玉凤,早已垂涎三尺,便问能不能把这玩意儿先给我们,我们一旦腾下手来,一定优先考虑您这单买卖。
明叔赶紧把那玉凤收了起来:“别急别急,事成之后,这些全是你们的,但这件玉器做定金实在不合适,我另给你们一样东西。”说完从檀木架子底下取出一个瓷坛。看这瓷坛十分古旧,边口都磨损看不见青花了,我跟大金牙立刻没了兴致,心想这明叔还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老财迷,这破烂货到潘家园都能论车皮收。
明叔神秘兮兮地从瓷坛中掏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原来坛子里有东西,密密实实地用油纸裹了得有十来层。先把油纸外边涂抹的蜡刮开,再将那油纸一层层揭开。我跟大金牙凑近一看,这层层包裹中封装的,竟是两片发黄干枯的树叶。
我学着明叔的口吻说:“有没有搞错啊,这不就是枯树叶子吗?我们堂堂摸金校尉,什么样的明器没见过。”我说着话捏起来一片看了看,好像比树叶硬一些,但绝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看完又扔了回去,对大金牙使个眼色,怒气冲冲地对明叔说:“你要舍不得落定也就算了,拿两片树叶出来寒碜谁,成心跟我们大陆同胞犯膈是不是?”
大金牙赶紧作势拦着我,对明叔说:“我们胡爷就这脾气,从小就苦大仇深,看见资本家就压不住火。他要真急了谁都拦不住,我劝您还是赶紧把杨大美人含着玩的玉凤拿出来,免得他把你这房子拆了。”
明叔以为我们真生气了,生怕得罪了我们,忙解释道:“有没有搞错啊,胡老弟,这怎么会是树叶呢?边个树叶是这样子的啊。这是我在南洋跑船的时候,从马六甲海盗手里买到的宝贝了,是龙的鳞片,龙鳞。”
明叔为了证明他的话,在茶杯中倒满了清水,把那发黄的干树叶捡出一片,轻轻放入杯中。只见那所谓的“龙鳞”,一遇清水,立刻变大了一倍,颜色也由黄转绿,晶莹剔透,好似在茶杯中泡了一片翡翠。
我以前在福建也听说过“龙鳞”是很值钱的,有些地方又称其为“润海石”,但没亲眼见过。据说在船上放这么一片,可以避风浪;在干旱的地方供奉几片还可以祈雨,用来泡茶能治哮喘,至于是不是真的龙鳞就说不清楚了,也许只是某种巨大的鱼鳞。此物虽好,却不稀奇,不如那件玉凤来得实在,于是装做不懂,对大金牙说:“这怎么会是龙鳞呢?金爷你看这是不是有些像咱们做菜用的那种……叫什么来着?”
大金牙说:“虾片!一泡水就变大了,一块钱一大包。我们家小三儿最喜欢吃这口,这两片都不够它塞牙缝的。”
我们俩好说歹说,最终也没把玉凤蒙到手,这润海石虽然略逊几筹,但是不要白不要,干脆就连那瓷坛子一并收了。
回去的路上,大金牙问我这两块润海石能不能值几万港纸。我说够戗,俩加起来值八千港纸就不错了。
大金牙又问我这回是否真的要给这老港农当枪使,收拾收拾就得奔西藏昆仑山?
我说别看是老港农,老东西挺有钱,港农的钱也是钱,咱们不能歧视他们资本家,他们的钱不扎白不扎。另外他手中有藏地魔国陵寝的线索,双方可以互相利用,但此事回去之后还得再商量商量。咱们现在还有件事得赶紧做了,去陶然亭公园那边找算命的陈瞎子。他对《易经》所知甚详,《易经》包罗万象,然而其根源就是十六字天卦,我得找他打听一些关于这方面的事情,免得Shirley 杨回来后,又要说我整天不务正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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