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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只要你过的好 [打印本页]

作  者: lovever    时间: 2004-12-17 14:53     标  题: 只要你过的好

《只要你过的好》 作者:雨寒

十四年前,我们一塌糊涂的相爱了,那时我们都只有十七岁。我们的初恋轰轰烈烈,不仅是因为我们情感的热烈,同时也因为高考形势的壮烈。在那战争一样的岁月,我为了他,他为了我,我们为了共同的未来,一同走进了不同的大学校园。

后来,我离开了他,他很痛苦,但很坚强,坚强到连为什麽都没问。而我,在说了一大堆现在看来全是废话的“理由”之后,欢快地奔向了另一个缘分,从此托付了我一世的生命。听说,他从此开始了情感上苍凉的漂泊。当时,我很怕他给我来信,或是来找我,而他,就好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从未打扰过我。就这样,我们在四年之后,走上了社会,走上了各自的人生。

故事好像应该结束了,我似乎也忘记了他,专心致志地爱着我的丈夫和女儿,一切都是那麽平凡和充实。直到五年前的一天,我听到一个令我震惊的消息:他的眼睛因视网膜脱落可能导致失明!我的心一下子绞痛起来,我突然意识到我还是那麽在乎他,我简直无法想象,一个一米八的大小伙子,过去是那麽优秀,一表人材,一直是班长和学生会的干部,现在怎麽来面对失明的痛苦,将来怎麽顶天立地,创造人生?我为此产生了强烈的自责:他所有现在的不幸都是因为我离开他而造成的。我怎麽办?我该怎麽办?我要帮他,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帮助他,但怎麽帮?去看他,去照顾他,甚至出钱帮他看病(那时他的单位不景气,几乎发不出工资)!可是,他能接受吗?他的家庭能接受吗?这样做会不会更打扰他,更伤害他?

我犹豫了,但着急、焦虑和自责天天折磨着我,我终于忍不住打电话到他单位,得到的答复是:他休假了!天哪!他真的完了,他连班也上不了了,是我害了他,我忽然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我是多麽残酷,残酷得我自己都不能忍受。我害了人并且无法挽回、弥补过错,这简直是一种彻骨剜心的痛苦,并且是我自己从心底里不原谅自己,甚至看不起我自己。我大哭,为我牵挂他,怕他生活无法自理,怕他消沉,怕他的妻子嫌弃他,怕他……但是我无法见到他、无法帮助他,我干着急,没办法。丈夫很理解我,出了这样的事他也感到很难过,毕竟是因为他使我离开了我初恋的情人,“这都是命呀,怪不得谁的。”他安慰我,“如果我们没有机会帮他的话,我们就真心地为他祈祷吧,或许冥冥之中,命运会体会到我们的真心,而重新安排1我忽然相信了心智的力量,这似乎成了当时唯一可做的事来平衡我的痛苦的心理。

五年就这样过去了,我时时地梦到他,他经常在梦里讨伐我,我也经常在梦里受到他的父母的指责。有时,他在梦里依然如往昔般的温柔,说他还爱我,他还要把我抢回来……梦醒之后的我总是泪流满面,好几天都是心事重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了,已不再是浪漫的年龄,但我深深的体会到,生命中相关连的人是根本无法潇洒忘记的,初恋的爱人,是一种无形纽带的联系,是生命的关联,是灵魂的关联。一想起他,我心中总在吟唱那首老歌:“只要你过的比我好,什麽事都难不倒,所有快乐在你身边围绕,一直到老-…”在他身上,我才理解了什麽叫做真心祝福!

今年秋天,在一个有他的梦醒后的早晨,我终于又一次不自主地给他的单位人事部打了电话询问他的情况,得到的答复是他已上班,在检验科。“他上班了!他上班了!说明他的生活已转入正常了;他在检验科,是技术科室,说明他的眼睛已无大碍了1我心里好象一块重重的石头落了地,而我却趴在电话机旁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常那天,我感到自己无比幸福!

故事到这里似乎又该结束了,但我却在高兴之余,节外生出了枝:我想见他,我一定要亲眼见到他,我不甘心我听到的这几句话和我自己主观的判断,我怕我弄错了,我为他牵肠挂肚地折磨多年,他毕竟是我初恋的爱人,我们毕竟曾经风风雨雨,波澜壮阔,一同走过了人生重大的关键点。如果没有他的鼓舞,我不敢想象我现在是什麽样!

在一个我自己都没有准备的日子,我非常偶然的路过他的单位,不知怎的打起了精神,鼓足了勇气,大踏步地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他极度惊讶却又非常高兴的接待了我,他比我想象的好多了,或者说我这些年是把他想象的太惨了。其实,他只休了几个月的假,家里妻子孩子都很好,他“自吹”是个模范丈夫,在单位负责一摊别人不管他全管的业务,又是科研,又是应酬,虽然已进入中年,但我看着他,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十几年前我们那美好的花季岁月,他的举手投足我依然是那麽地熟悉,那麽地亲切,唯一让我不习惯的是他的眼神,那因网脱而几乎已失明的右眼的眼光僵直,里面一定藏着无尽的黑暗和沧桑,与另一只热情奔放的眸子形成的天地的反差。他却笑曰:“咱俩现在一样了,一人一只弱视眼”(我天生左眼弱视)。

走出他的办公室,我欢快地唱了一下午的歌,我忽然觉得我很久没有这样快乐过了,简直就是“快乐得像老鼠”。当天我就发了E-mail给他,引用了他十四年前的一句话“我们永远是哥们儿、朋友1尽管在雪中我未能送碳,锦上却乱添了花,但我深深的知道,他就是我生命中的一片土地,在我的潜意识中,他的丰裕和收获就是我内心永远的快乐。

或许,我们下一次见面又是十几年以后的事了,今天是中秋节,“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我默默地向冥冥中的神灵们祈祷:“只要你过得比我好,过得比我好,什麽事都难不倒,所有快乐在你身边围绕,只要你过得比我好,过得比我好,什麽事都难不倒,一直到老!!1

雨寒

1999年9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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