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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蝴蝶,在花间永恒 [打印本页]

作  者: zsq123    时间: 2007-3-1 16:49     标  题: 蝴蝶,在花间永恒

第一次见面在帝王夜总汇,她站在一群女孩的后面,因为略高,露出了半张脸,很干净,也很美,当时已有几分醉意,心一颤,于是,不再温文尔雅的谦让,指着她:“就你,挨我坐。”
  她点头,温顺而职业。
  我庆幸能有这样一个尤物作伴今夜,之余,还有一种淡淡的哀伤与莫名的痛惜。
  她先敬了我一杯,我干了:“酒不能只敬我一个,在场的都是你哥,你走一圈。”
  她一口气干了八九杯,坐回身边时她说:“来,我们再来三杯。”
  我盯着那张美丽的脸,心里的念头污浊而邪恶!
  我一直喜欢十七八岁的女孩,因为,她们的眼中透露着明亮纯洁的光。不管她们的生活是怎样的靡烂,那种光是属于年龄的。
  “第一个台?”我问她。
  “第二个,十点了,还会是第一个?”
  “哦,这里生意一直兴隆,全靠你们工作努力。”
  “以前我在‘水木年华’,昨天过来的,有几个姊妹在这边,一起上班,好玩一些。”
  “你叫什么名字?”
  “杨洋。”
  “真的?”
  “你说有必要使用假名吗?谁会相信你会用真名呢?”
  她说这句话时显得老炼而玩世,把一口烟喷在了我的脸上。我笑着避开,咀嚼着这句话。
  说得不错,名字的真假,谁都不会在乎的。她们与男人的交易就是几个小时,曲到终场,没有谁在乎谁是谁,只要在这个时间段有一个鲜活的躯体就行了。
  那天我喝了许多酒,玩到二点过,临行前我要了她的电话,我说改天约她吃饭,她笑着点了点头:“好呀!再说吧!”
  相信她不知接受过多次这样的相约,在某些夜那些醉掉的男人,温情的注视着她:“改天请你吃饭。”
  有多少人真正的给她打过电话?如果打了,她又有多少次应过约?
  我给她打了,她应约而来。
  这是我第一次在没有喝酒的情况下约会一个风月场中的女人。这座城市很小,灰暗的东西永远上不了台面,它们通常只能在午夜进行,但我鬼使神差在约出了她,我知道,自己对那具躯体产生了莫大的征服欲。
  我叫上同事罗泰,这个约会需要陪衬,更重要的,他有权驾驶局里一辆2002年的普桑,这辆车其实是掩体,使男人阴晦的灵魂与肉身不会暴露在夜色的霓虹中。
  不约而同,杨洋带了一个姊妹,叫芳芳。姿色平庸,装着前卫,鼻上穿有一只银环。我选择了北门上的一个鱼庄,因为偏僻,所以理想。
  要了两斤仔鲢,几瓶青岛,因为彼此之间文化、思维的落差,话题大都无聊低俗,她俩对许多双观语都无法理解,冷幽默属于对牛弹琴,但这并不影响我的胃口,因为,我清楚的知道,自己需要的不是神交,而是性交。
  老实讲,约会之前我一直担心那夜对于她美丽的记忆是醉后的幻觉,男人喝醉后最容易丧失的就是对女人的审美。谁没有经历醉后狂欢的清晨,在头痛与干渴的折磨中醒来,看见身边的那个女人,才知道酒精不仅能麻醉神经,还能将眼睛移植到后脑。
  餐厅的光线明亮,她有一张鹅蛋脸,五官精致,黑亮的直发中夹杂了几缕并不张扬的红发,肌肤莹白,体态丰盈,右手肘上有三个烟头烙印,局部溃烂过,结的疤有些扭曲狰狞。
  她告诉我一个烟头代表着一个男人。我说这种形容不太凄美,你应说一个烟头就是一段情感的决裂。她说不对,听上去惨兮兮的我并不难过呀。我说不难过自虐干嘛?她说我只是想记住他们,久了连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饭后,一行又去了帝王,卖了她俩的台,要了一打小瓶百威,杨洋唱了一首《如果下辈子你还记得我》,其中有句歌词将我深深触动——
  “你说下辈子如果我还记得你,我们死也要在一起”
  它里面包含了几种定义,有随风飘散不可从头的爱,有歇斯底里过后的冷静,有对不可知预未来的憧憬,还有一种坚定的死态。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流出了眼泪,啤酒的苦涩在胃里仿佛转成了无名的酸楚,我抱着杨洋,像吻一个爱人一般亲吻了她。杨洋舌头宛如两条泥蚯在嘴中欢蹦交替,她也像回应一个爱人一般吻了我。
  临晨暴雨突袭,在帝王门口分手,风很凉,我说送她,她拒绝,说一行五六个打算去上网,一车也坐不下。我没有强求,脱下外套塞在她手中:“冷,穿上。”
  她感动的看着我,呶嘴点头,转身钻上一辆的士。罗泰一旁冷嘲:“你就这样让她走了?哥们,你今晚吃饭唱歌可花了一千多呀!”
  我没有回答,雨水扑打着挡风玻璃,雨刮器疯狂摇摆,视线在模糊与清晰中颠倒反复,那辆的士在十字路口消失。
  我有一种奇怪的仿佛少年的情怀,暗自喜欢上一个女孩,借书笔亦或其它,为的是归还时多一个名正言顺的籍口。虽然,于我与她,完全没有那种纯真的羞怯。我们之间的暧昧是腐败溃烂的,这使我想起,一堆霉变的物质上开出的那些艳美的菌。
  接着的几天日子,约她出去吃了两顿饭。我不急于搞定她,过程有时候也是一种享受。
  我们之间渐渐熟悉起来。她不是全职陪伴,很随意,没钱就上一段时间。每个台有五十元的进帐,一晚运气好能上三四个台。
  由于没时间整天耗在声色犬马的场所,交流更多源于网络。她的QQ名叫“蓝蝶儿”,个人签名:“有一天我消失了,你会想我吗?” 我莫名其妙的感到它与那句歌词有着某种意义上的相似,可又不知原由。最后发现,它们都散发着一种与爱有关的,凄美的,死亡的气息。
  后来我总想,许多绝妙的灵感表现上是一瞬间的形成,其实是点点滴滴的累计而就,爱——凄美——死亡,它们组成了第一次灵感的雏形。

  女孩杨洋的生活构架是粗造的,她今年刚满十八,独生女,父亲做一点小生意,母亲待业在家。初一时父母离异,由母亲抚养,初三母亲搬走与新友同居,她独自在旧址居住。没有参加高考,后到夜总汇上班。
  我开始臆想着她灰白的轨迹。
  这个家庭的定格是贫困的,父母离异在一个十三岁女孩的心灵深处造成的影响无疑巨大而负面。不管有不有抚养费,一个无职无业的单身女人,要支撑起这个家,其中艰辛不言而喻。
  在那些无助的夜里女孩听是否听见母亲的唏嘘?
  母亲最终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女孩不愿接受这样的转变,她一个人半独立的生活。无论来源于生活还是精神,女孩都有着难以言表的压力与空虚,于是就有了一群有着相似孤独的朋友,大家在一起上网抽烟吃零食买衣服饰品,这需要花销,家庭显然不能承受,唯一的资本就是这具肉体了。
  我习惯对于一件事物进行这样的解构,这可能与自己爱好有关。
  三年前我从一所美校毕业,进了文化局,恰值全市搞一个大型文化节,由我主持花苹阏沟墓ぷ鳌U獯位疃刮胰鲜读思肝挥忻拿窦涫止ひ照撸保捕曰ǖ朴辛巳碌娜现?
  人们看见的那件件绚丽多姿流光溢彩的花灯,其实所需的不外乎竹骨、稠布、刻刀、案台、磨石、以及一些胶、线、色彩。
  我开始尝试着一些制作,初时限于皮表,渐渐揣摩骨与皮之间的种种,终于领悟到,一件作品的成功,取决骨皮之外没有实态的血肉。
  要达到这样的要求,你对作品的每一处构造都要非常地熟悉。
  我的这一习惯在许多方面都无意识的表现出来,对于单位领导、同事、上下级部门、朋友、女人……,这世界上形形色色的物体都有自己特有的脉络,他们都以一种状如血肉的掩体将骨髓真实的形态所遮蔽,你必须仔细的揣摩出真相,才不会被欺骗。
  杨洋胴体的真相呈现在面前时,我惊异其的完美无缺。乳房坚实圆润、小腹紧绷,腰姿纤蛮、双腿匀称、通体的肌肤白细富有弹性,在暖色幽暗的灯光下散发着令人酥骨的柔顺。她的吻积极而热切,伴随着迷乱的呻吟,撩拨燃烧着我,使我经历超乎想象的快意性事。那是肉体所能感受到的极致狂爽。
  只是,我不得不承认,整个过程充满着一种交易的味道。
  在此前的一天,她向我借了一千元钱,理由听上去很煽情——“我妈妈病了,那个男人也没钱,你能借我一千元吗?”
  我爽快答应,在影都广场将钱交予她,她同芳芳一起,我说:“严重吗?”
  “老毛病了,我先去了,谢谢。”
  我远远的尾随着这两位青春靓丽的女孩,她们一路步伐轻快,神情愉悦,先去了“肯德鸡”,后去了中心商场,杨洋手上提着两包袋子,全身以焕然一新,光彩照人。
  其实接到电话的那一瞬间,我感到一种厌恶。虽然明知各自眼中的对方是怎样的定位,但好象还总存一丝幻想,竭力渴望奇迹出现,彼此的关系纯洁一点。就象一个临刑前的人犯,明知死在眉睫,但当验明正身时还是会失控,因为,这是最后、最肯定的答案。
  夜浮侵着清朗,宾馆房间荡开一种水果与腐木混合的味道。我拉开窗廉,让夜风吹进化掉这股堕落的浊气。然后,慢慢抚摸着这具美丽得近乎完美的躯体。
  性欲的沸点渐渐冷却下来,心里慢慢被巨大的沉重所侵袭,我开始思考这具躯体所包容的那道灵魂,它们的反差相互辉映,前者怎样美涣绝伦,后者如何灰暗肮脏。
  为什么会这样呢?美与丑为什么会存在于一个如此的个体里呢?我焦躁而低落,陷入一种难以言表的困惑。她能够有一个更好的生存状态,不该如现在这样,每日挥霍着自己仅有的青春,沉迷颓废于都市的边沿,让自己被声色享乐侵蚀掉。
  就这样,我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创造冲动,我要去改变她,让她的美变得圣洁。由里而外,通体如一。
  如同完成一件花灯的制作,已有了优质的骨皮,需要一个塑造的过程才能完美。
  她是我的又一件作品。
  “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她对我的问题有丝茫然,笑了笑,翻身点燃一只烟,深深吸了一口:“你问得好怪!你说是什么样的生活?”
  “每天下午起床,上网,晚上陪形形色色的男人狂欢,喝酒、陪K、摇塞盅,混到凌晨几点又睡觉。你不觉得这样的日子毫无希望吗?”
  她有丝诧异的盯着我,无奈一笑:“有什么办法呀?都是这样过的。还能怎样?”
  “不喜欢就去改变。”
  “能有选择吗?”
  “有的,你现在可能不会觉得,女人的青春是很短暂的,过几年你不能再做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她突的一乐道:“到时找个男人嫁了,就在家当个称职的好老婆呀!”
  我笑着拍了下她的脑门:“你是看小说中魔了!以你现在的状态要遇见金龟婿的可能微乎其微。你的环境决定了你遇见两种男人;一种就是风月场中的老手,与你有的只是肉体上的欢欲,一种就是浪迹江湖的混混,爱你的结果是使你未来的岁月充满悬恐。”我不希望她能真正的意识到那样后果的糟糕,又道:“好男人都找不到,还能当好老婆吗?” 她笑,将被单往腋下一提道:“那你属于那一种?”
  我避开她的问题,继续循循善诱:“人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至少应该为此努力。”
  “那你说我该怎样努力?”
  “见你能歌善舞,想过从这方面走吗?”
  “干嘛?”她的好奇心被提了起来。
  “现在迪吧、汇所、酒廊都搞表演,缺这方面的人才。还有,街头的促销活动都需要这些人员,市场很大的。”
  “那得练多久,又没基本功,不知行不行?”她心有所动。
  “肯定行,只要你愿意。”我顿了顿:“我帮你,放心,没你想的那么可怕。”
  她兴趣浓郁,对勾画的前景充满好奇与希望,翻身压在我胸前:“你对我真好,我想送一件礼物给你。”
  “什么?”我挪动了下肩:“送什么?”
  “到时你就知道了。”她眨着眼说。
  借着月色,她脸庞镀上一层薄如蝉翼的苍蓝,双眸闪烁着幽媚光泽,我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满足与自豪。
  罗泰搞文化稽查,认识好些职业表演队。他牵线,将杨洋送到了全市人气较旺的一个队上,学费一千八百元,包学会,包上岗。
  罗泰对我的举动大惑不解:“朋友你不会是动真格的吧?”
  “哪能,”我笑:“如果真能让她迷途知返,也不愧做了一件好事。”
  “那小婊子床上功夫不错吧?这世界该拯救的人多了,干嘛偏偏是她?”
  我骂:“操,人他妈有时真难,做坏事时人骂你是禽兽,作好事时人说你是神经,什么都不作又被叫着冷血!说过了,只是单纯的想帮帮她。”
  “少费心机吧,你俩哪会是一条道的,玩过就要知道罢手。”
  “多谢提醒,说说你吧,芳芳还联系吗……。”我支开话题,不愿再于此事纠缠。
  他哪里会明白我?
  杨洋答应我不再到夜总汇工作,好好学习,早日出师。我有些感动,为自己亦或是为她,又塞过一千元钱:“省着点花,要是经济上有什么困难,能帮的我自会尽力,但话在前,你自个不珍惜,没人帮得了你。”
  杨洋点着头,献上一阵热吻,她说:“我现在就把礼物给你。”
  礼物很特别!
  她背对着我,撩起上衣,腰部约第七根脊骨的位置,新纹一只蝴蝶,两指大小、墨蓝单色、展开双翅,跃跃欲试,如同夜的鬼魅。
  她说:“你可能是这两年对我最好的男人,也是我最中意的男人!”
  那天,我忘情而贪婪的舔食着那只蝴蝶,在它四周吮吸出朵朵淤痕,宛如簇簇玄紫花卉,那鲜活的画面刺激所有的感观,我惊叹,自己竟然能创造出此等境界的艺术品。
  现在想来,这无非是冥冥中某种征兆。
  那段时间,杨洋情绪高昂,相处之余,常常会做出某个舞蹈动作,摆姿、摔发、错颈……,一个误入歧途的少女,她每一处激进,都显得无比可爱。我心中惬意非常,以为一个濒临死亡的女孩的灵魂,在我的再造下都变得生机勃勃,欣欣向荣。

  全市将举办一场花灯大赛,获奖作品还将参加全国民俗文化遗产博览会。局长找我单独谈话,说这次活动市里高度重视,以前参展的全是民间手工艺者,这次文化部门自身如能参与将意义非常。
  我欣然接受,全身心投入,立誓在此次博览会有所作为。时间紧迫,我一面抓组织工作,一面创作构思参展作品。
  其实,自从认识杨洋以来,我总在构思着一件花灯的制作。这件作品的创意务必围绕着某种深刻的主题,揭示人生中蕴涵的真谛。可是不管怎样,始终无法深入,那种感觉就象在漆黑中飘飘渺渺的幽暗的光点,看不明,抓不住,但又切实存在。
  我陷入困囤。
  罗泰告诉我杨洋在表演队不辞而别时我始料未及。
  他神秘的盯着我:“告诉你件事,你的营救暂告失败。”他瘪了下嘴:“杨洋没去表演队学习了。”
  “干嘛?”我先一惊,这几天我们也偶通短信,她竟只字未提。“没去就没去,由她吧。”我用淡淡一笑,掩饰自己的失落与挫败,她不应该欺骗我。又道:“没说干吗去了?”
  “没有,”他摇头:“谁知道呢,说不定重操旧业,也说不定遇见一个比你率直有钱的,过她的幸福生活去了。”
  “那就祝福她了。”我知道自己所表现的轻描淡写,加重心底深层的颓丧。
  当晚我约杨洋到阳光酒廊见面,她如约而至。我开门见山问她为何离开表演队,她一时语竭,佯笑撒娇。
  “少来……”我荡开她的手,强压着愤怒一口干光杯里的残酒,冰凉的液体穿过喉咙,胃里燃起了一团火烈般的刺痛:“你真的想自甘堕落吗?”
  她面对我的反应显然有些不知所措,目光中的慌乱稍纵即失,她猛地抱着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真的不是那块料。”
  这一抱将我的怒火顷刻融化,我笑了笑:“对不起,我有点失态,没吓着你吧?”
  “哪会。”她抽身伏在桌台,把弄烛盏:“你对我好的我心里知道,真的,很少有男人会象你这样对我……”她的眼中泛起一层晶莹的泪花,将头埋在双臂之间。
  我伸手爱怜的抚摸她的秀发:“那你打算干嘛?回夜总汇上班吗?”
  她摇头:“我表姐在德化的一间餐厅上班,说差个前台,我想去试试,嗯,你看啦?”
我心情舒畅了些许:“当然好呀,换个环境一切都是全新与充满希望的。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我给你饯行。”
  “下周吧。”她情绪转换过来,抬起脸说:“你要怎样给我饯行?”
  “哈,你说?但不管怎么,我们都要来场“告别赛”,让我吃最后一顿饱饭!”
  她娇媚温怒,扬手打来,我顺势将她搂入怀中,放荡的快乐中多了一份依依不舍。如果,她不是这样的生存状态,我会真诚地倾情于她而不只把她视作夜的事物吗?我对她的“好”究竟是建立在怎样的基石上?那是爱的表现吗?或许只是那美丽的面孔与充满青春魅力的胴体对我的诱惑?又或许是这样的一个尤物所具有的让我感伤的灵魂?……这一切我都无法回答。
  杨洋临行前向我借五百元路费,说领第一月工资时连本代息一并归还。我慷慨解囊,说只要你能好好工作,这就算我义务赞助。她的脸上泛起一片红晕,撞入我怀里,报以长长的热吻。
  我同罗泰开车送她到车站,在验票大厅外的广场上分手。她提着一只不大的黑色皮箱,挎着一支印有小新的布包,神情兴奋,没有什么语言,我说:“保重。”
  她趋身车窗,满面笑容异常灿烂,在我脸上浅浅一吻:“我给你打电话。”
  天空中飘着几朵白云,徐徐的微风中混杂着海的苦涩与废气的味道,罗泰开响CD,在一阵强烈的打击乐摇动肩膀,他说:“小子,你TMD中魔了。”
  “你TMD才中魔了,小心开车,我不想同你一起完蛋!”
  我将视线投向远方的街道,两旁的景物倒退飞逝,罗泰的话说得好象不全错。我希望这个女孩有一条阳光明媚的人生大道,所付出的,不管是情感还是金钱,都已远远超出了自身所能承受的能力范围。
  我冥思苦想种种根源,最终解释为:这无非一个完美主义者的某种人生态度,选定一个既定的个体,总会竭尽所能在此之上实践自己理想,所作所为总会变得偏执而缺乏理智。
  我想自己真的有些中魔了。
  三天后,杨洋打来电话,她的声调听上去有些嘶哑:“过两天我就回泉州。”
  “干嘛?没聘上还是又干不下去了?”
  “不是……,出了点问题,我想还是回来再说。”
  “你说呀。”
  “上班的要收取一千八百元的保证金,我没有……。”
  我先是沉默,此时的每一秒都使尴尬加倍。如果这笔钱能拯救女孩的人生,我会义无反顾的拿出,沉默的原由更多是因为,需要时间分析这句话的真伪。
  “算了,不讲这些,再说,麻烦你很多了……。”她声线娓娓动人。
  千百念头一闪而过,似有所悟!这笔不多不少的钱,足以成为那道我一直无法开启的困顿的大门钥匙,亦或是擦亮漆黑意念中灵感最终的光亮。
  “把卡号发给我,呆会我就给你汇去。”
  就在我将钱汇出后数小时起,杨洋的手机再也无法接通。
  始终不知道,少女杨洋对我究竟产生过怎样的情感?真如她所说,我是她最为中意的男人,而为此我该感到庆幸还是懊恼?
  如果我只是她认识的众多男人中的一员,在屡屡得手后,她是否嘲笑过这个脑袋不好使的凯子?
  也许,她所习惯的生活根本不需要有人来搀和,还年青,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挥霍的本钱,前面路途原本未知,何需庸人自扰。
  这些都不太重要了。
  世上的事都既定的轨迹与方向,我思索,什么样的结束才能堪称圆满?
  大约两周后的一天,新开张的天朝汇所请局里的中层干事检查指导工作。一群年轻靓丽的女孩鱼贯而入,站在豪包华丽的绒毛地毯上,一个女孩因为略高,我看见了那张脸,依然很干净,很美。我哑然失笑,指着她:“就你,挨我坐吧。”
  杨洋与我对视的那瞬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地镇定下来:“好久不见啊!”
  “是啊,好久不见了。”
  “我其实……”我微笑着捂住她的嘴,示意无须解释。
  “能给我唱首《如果下辈子你还记得我》吗?”
  她唱,我听,如痴如醉。
  没有所谓的下辈子,残留的、成全的、浓稠的、绝艳的、所有的,都将今生完成。
  这晚我俩都醉了,开了宾馆,疯狂做爱。从衣储到卫生间到窗台到沙发到床上,那具躯体若痴若狂,彼此的汗水粘合混杂,发出痴呓呻吟……。
  可我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最终的释放点,将灯全数开启,从后面进入,注视着那个纹身,那只蝴蝶摇摆晃荡,如濒死前的挣扎。很快,我在癫乱的瞬间,完成性行为。
  她瘫软的身体陷入零乱洁白的床央,满面泛着撩人的粉潮,柔情万种的望着我:“我真的想你,你想我吗?”
  我温和的注视着她,答非所问:“世界抛弃了你,你也抛弃这个世界。只是,手段笨拙。我不会抛弃她,还要让世界永久的接纳你,而手段却神圣而完美。你信吗?”
  她点头,沉沉睡去,呼吸均匀,偶尔带着含糊不清的喃语。
  我躺在黑暗的房间,闭上双眼,不知是幻觉还是梦境,漫野怒放的红褐色的花卉,完全的静态,洁白的背景,飞舞着一只蓝色的蝴蝶,轮廓散发着一圈淡薄的光晕,美丽中隐透出超越承受的感怀,而这浓炼的色彩正渐渐退却。
  我痛苦地思量着怎样让这景致凝结,使最灿烂瞬息,变成永恒。
我感觉自己已接近那道光亮。
  清晨醒来,一往如夕的干渴,赤身而起,倒了一杯矿泉水,饮尽,稀许舒适。房间里依然幽暗,空气浑浊而龌龊,掀开窗幔,先是难以接受的刺目,适应中,能感受到阳光的洁净。推开窗扇,深深呼吸,清鲜的空气使混杂的感触渐渐归宁。
  转过身,女孩背面着我,背单滑落一旁,侧卧,微微弯曲,通体陷落在洁白的床单上,头、颈、肩、背、腰、臀、腿线条柔顺绝美。拥有这样无可挑剔外壳,怎能是如此不堪的生存形态?
  人类的外壳最终不可逃脱消亡的结局,没有精神,一切都是浮华。
  阳光恰好投印她腰间,蝴蝶不再静止,神奇地张翅起舞,酷似昨夜亦幻亦梦间所见。还有什么比这更美的事物?还有什么理由不为留下这样的美,慨然付出?
  出神的凝视……
  顿悟,就是这瞬突闪而出!生命、青春、花朵、飞扬、燃烧、永恒……无数抽象的概念骤然汇集成了一个具体的形态,融会贯通,一盏慑人心魄的花灯,清晰地形成。
  我拿出纸笔,勾描出花灯最终造型。还在一旁罗列出完成这件作品所需的辅助材料;冰柜、塑料薄膜、铁勾、手术刀、封口胶、钢锯……
  临走前,我轻轻推醒她:“你再睡会,我上班去了。”
  “好。”她虚眼看了看我继续睡觉。
  “你从来没去过我家,想去看看吗?”
  “真的?好呀。”她微笑,徉徉点头,双臂绕兜住我的脖子,吻了我。
  “今晚家里没人,到时我给你电话。”
  “哈,有什么好玩的?神秘希希的。”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说着,双手在她腰间游动,停留在第七根脊骨处,感受、整理着关于那件花灯的所有脉络。

  一月后,花灯制作完毕。
  花灯高一百三十厘米,直径约九十厘米,底座花瓣状,艳紫色,花瓣边沿由深之浅,至根部为白色。花蕊中心是一个女性的主躯干,没有头、臂、腿,通体淡奶黄,坚实的双乳,纤蛮的腰姿,翘撅的臀部,呈现着女性一生中最为灿烂的时刻。
  作品获得了空前好评,有报道形容:该作品不但保留了传统特色,还在造型设计,材料选配与扎制技巧上加入了全新元素,不愧为民间工艺与现代艺术的完美融合。
  随之参加了全国民俗文化遗产博览会,又获殊荣,市电视台对我作了一个专访——
  “你从事花灯工艺有多久?”
  “三四年吧,从小我就对这门民间工艺产生了浓厚兴趣,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接触,还是参加工作后正式的了解到这门民间艺术的。”
  “你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请问你师承于谁?”
  “市里的好些前辈都是我的老师,没有他们毫无保留的传艺指教,我不可能作出这样的花灯。”
  “这件作品在造型以及用材上都有很大的突破,能说一下你的心得吗?”
  “造型是花灯的第一要素,花座较为常见,很能体现出民间与传统的延续,而女性的身体又富有西化与现代气息,这样的结合,视觉冲击就变得强烈,
在品位古老文化遗产的同时,又注入时尚的味道,能引起人们的共鸣这点一定很重要。说到用材,花瓣是用的绸制而成,染色工艺的处理上结合了工笔渲染手法,紫色浓炼中具有层次感。女性身体部分难度高的是它的构架,我尽量的按照人体的骨格来制作,但又不可能全数照搬,那样绷排不出女性躯干的特征,而在选材上我使用了仿肤的合成纤维,这种材质在国内很难找到,还是托大学的同学在国外购买的。也算是一次创新吧。”
  “不错,在博览会取得的成绩就是对你创新最有力的诠释,再谈谈这件作品的创意吧。”
  “我不知道怎么说……,也许是蓄谋已久的,也有可能是灵机一动的。”
  “是不是没有沉淀就没有爆发?”
  “也许吧,作品流露的其实很可能是一种对生命的认知,在试图用这种形式来保存关于美与永恒这样一个难以平衡的状态。作品的命名也正是基于了这份感慨而取的。”
  “名字很美!许多人都认为点睛之处还是躯干背部的那只蝴蝶。”
  我笑着点头:“算吧,整个花灯都是暖色的,蝴蝶的幽蓝突现了一种冷,它依附在女性的躯体上,也代表着青春的短暂,作为一个创作者有权去捕捉这个令人感动的瞬间,人生绚丽总是稍纵即逝,留存住它,就是爱。”
  几天后,电视播放了专题片——《蝴蝶,在花间永恒》。
  用的就是花灯的命名!

  局里发了一千元奖金,以示鼓励,我慷慨地请了单位同事聚餐。
  大伙对我滴酒未沾深感诧异,罗泰暗问:“哥们你老实讲是不是感染了什么病毒,脸色苍白,萎靡不振、两月都不喝酒。”
  我说:“滚蛋,这段时间晚上有些事,但过了今天就好了!”
  “哈,多半是都同美女约会吧。”
  我摇头笑,他只说对了一半,约会是两月前的事。
  为了它,我还特地花了一整天筹备。
  那天黄昏女孩如约而来,一切布置妥善。每一个环节每一道步骤我都仔细的揣摩,并亲手为她烹饪了几道佳肴,开了一瓶“芝华士”,在柔和的灯光中,陪女孩共进了她人生最后的晚餐。
  我们都陶醉于这种浪漫温馨的气氛之中,是啊,一对男女,远离世上所有不堪的外因,沉浸凝顿的空间,纯洁相对,于甜美的静谧中勘透灵魂永生。 酒精与镇静剂的作用使女孩昏昏欲睡,趁她仅存的一丝神智我轻轻说:“对不起,因为我爱你。”
  她露出幸福的微笑,但,没有看见我随之滴落的泪水。
  我将女孩抱入卫生间,房壁每面都铺挂着乳白的胶膜,褪去彼此的衣服,她的身体自然安祥的卧在面前,我俯身,沿着后颈亲吻了她每一寸肌肤,最后停留在那只幽蓝的蝴蝶上。
  心在颤抖,神圣的时刻终于到来!
  我用胶带封住她嘴与眼睛,杜绝她濒死前的呼叫,也不愿看见女孩面临死亡时的惊恐,那样,我不能保自己不定会放弃。
  我先掐死了她,很惊奇的感到人的生命原来如此的脆弱不堪。女孩根本没有什么挣扎就完结了死亡的过程。在身体的机能还没停顿之前,我切开了她的颈动脉。
  从没有见过那样美艳的红色。
  我精心的冲洗干净女孩的身体,原本光滑富有弹性的肌肤失去了光泽,那苍白与塑料薄膜异常的混淆,我将她的下颌挂在铁钩上,用手术刀在脖子、肩膀、腋下、髋关节、阴阜处作了切口,抓紧肩膀的切口,用力往下一拉。我听见了皮肉分离嘶嘶的微响,女孩躯干的皮肤完整地从修长饱满的双腿滑落下。
  我用竹刀小心翼翼的刮去上面粘黏的那些白色的筋膜及黄色的脂肪,以温水洗净,翻面挂晾在通道一角。
  接着我用钢锯将女孩其余身体按相同体积的规格切割下来,用食品袋装好,存冻在冰柜中。每天在做饭时间,取出一包用高压锅熬煮,将骨块用砂轮机打磨成粉粒状,以便抛弃。
  今天是最后一天。
  晚上的雨来得急,雷电噼哩叭啦敲碎城市的寂寞,之后雷电才出现,空气腥凉,夜被这场雨打搅得漫长孤单。
  凌晨二点,我准时穿上雨衣,拧着最后一小袋人体的残留物,从宿舍后墙翻出,沿着街道,往每处下水道里丢弃一小搓。
  一个半小时后,我回到家中。雨声密集,风撩动着窗幔,台灯光线低柔,房间里浮动着一种静谧,我抽起一支烟,想起一个叫杨洋的女孩。
  她同那盏花灯融为一体,被世人所感叹、赞赏。
  她在我心中化成一只蝴蝶,在异域花间永恒地飞舞。
作  者: ruofei29    时间: 2007-3-1 23:16

一个很伤感的故事,或许人生本来就不是完美的吧,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不停的追请完美。淡淡的忧郁,淡淡的喜悦,就像一壶老酒~~~~~~~~~~~~~
作  者: Dior小王子    时间: 2007-3-1 23:35

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自己的看法了
作  者: 哑巴的话    时间: 2007-3-2 09:30

我没有多少的感慨
前面的是这个男人的大男人主义```
后面的是这个男人本身的心理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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