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他第一堂课既没带课本也没带教案,却带来了一本厚重的《现代高级英汉双解辞典》和一把已用旧了的红棉牌吉他。正当同学们莫名其妙不知所措时,他熟练地翻到了后面附录Bi?鄄ographicalnames(人名字典)那儿,然后便让我们每人大胆地说出将来的打算和理想。几分钟后,他真的按照每个人的意愿使我们“梦想成真”了一回:坐在中间第三排一心想成为小提琴家的H拥有了Paganini(帕格尼尼)的美称,那位暗地里偷偷给女生写情诗的G自然将Byron(拜伦)的诗人桂冠戴在了自己的头上,更有理科成绩佼佼者的B顺理成章地成为小Einsten(爱因斯坦)。那位痴迷于蒙娜丽萨的微笑、只认得二十六个字母的Q,也一改从前的自卑,响当当地成为了Vinci-da(达·芬奇)。我的同坐有着狐狸一样的身段,她做梦都想走上被鲜花和掌声环绕的舞台,一听说美国有个现代舞王Duncan(邓肯),便对这个名字情有独钟了。我因为疯狂崇拜勃朗宁三姐妹的作品,理所当然被称作Bronte。每个人的眼里似乎都闪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渴求成功的光,全班35名同学的英文名字在这种看似游戏的轻松过程中颇有深意地完成了I don’t know all your names and your past, from now on, suppose you are Duncan or By?鄄ron, forget the past, and be what you want to be(我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名字也不了解你们的从前,从今天起,把你自己当成邓肯或拜伦,忘记过去,成为你想成为的人)。
他鼻音很重的美音以及开放创新的理念,一下子把我们给震住了。念了十多年书,我们一直是一群听话的小绵羊。大家屏住呼吸,竖起耳朵,生怕听漏一个字。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不断地注视着每一个人,那信任鼓励的目光,充满着期待。然后,他抱着吉他,在教室里弹着流水和弦转了一圈。所有的目光都像镁光灯一样追着他,然后他停在我的座位前,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已然陶醉的眸子。曼妙的音乐随着他纤长灵活的手指舒展开来,他略带沙哑的嗓音一下子倾倒了所有少男少女的心:Edelweiss, edelweiss/everymorning you greet me/Small and white/clean and bright/you look happy to meet me/Blossom of snow/may you bloom and grow/bloom and grow forever/Edelweiss,edelweiss/bless my homeland forever(雪绒花,雪绒花/每天清晨你迎接我/小而白纯又美/总很高兴遇见我/雪白的花朵深情开放/原永远鲜艳芬芳/雪绒花,雪绒花/为我祖国祝福吧。
那天我们几位女生正在教室里高谈阔论时,肖走过来对我喊,“Hi, Bronte, come here。”看他手里拿着一张空白记分簿,我迟疑了一下,以为他叫科代表叫错了人,谁知他直视着我笑,“Right, it's you, pretty girl。”他的直率与大胆使我的脸发起烧来,我的校花之称可是同学间起哄暗地里公认的,至今从未有一位男老师这么直率地赞美我,我有些窘迫。“请你让学生利用自习时间把这次期中考试的估分写上去,”他见我不解,又补充道,“就是想得多少分就填多少,OK?”他就是这样让你来不及思考,也无法拒绝。
看来Be what you want to be是需要一段时间的。反馈的结果让肖有些失望,大部分学生对于“分数”还是相当严肃和保守的,他们按照平时实力如实地写出一个谦虚的分数,只有我,竟意外地比平时给自己多加了二十分。是自信还是冲动?结果在肖对我们的这次心理测试中,这二十分给我谋到了英语科代表的美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