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城市有点病了,绍伟就那么感觉。
绍伟已经换了第5种公交车,他一辆一辆的等,只有有位置的,他才会上车,但大多数
肯定都是有空位的。这个城市有钱的人太多,于是这个城市也有钱,好象一个女人,披金
带银,到了夜晚,就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浓妆艳抹的鸡。
这是绍伟终于把这个城市晃了一圈子的潜意识。
绍伟也觉得自己病了,病在心里。
他告诉自己,从此以后,自己再不是个人,再也没有心了。
绍伟掏出烟盒,这是自己家乡的烟,黄山烟,只剩了最后一根,他看了一会,还是点上
了火,慢慢的抽,直到剩个烟屁股。
烟头灭了,天也暗了。
已是夜晚。
绍伟下了公交车,回头打了个的,因为他压根不认识路。他现在还不认识路,但他永远
也不想认识路。绍伟知道以后就要活在这城市的另一面,没有阳光,在黑暗的那一面。
这和他的梦是不一样的,他的梦,南方,有阳光,有海,有爱······
绍伟站在这个迪吧里,音乐振耳欲聋,人群拥挤。
绍伟觉得很舒服,只有这个时候,他的耳朵才觉得很舒服。
有的人喜欢耳朵清净,不喜欢喧闹,而绍伟恰恰相反。他喜欢杂吵的声音,
不能忍受凄清的环境,特别是一点声音也没有的地方。因为绍伟的耳朵有病,小
时候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问题,照他老妈说的是头上起了好多小包子疙瘩,所以
去打了什么链霉素和青霉素,肯定过量了。那时侯的医学水平就是那样,于是绍
伟就落下了耳朵聋一点的毛病,不是全聋,只是听力有点儿差,声音小了,就听
不见也听不清东西。
不过绍伟觉得这样也有好处,耳朵是用来听真话的,但有些话,很虚假,真
的没有听见的必要。
现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真正值得倾听的东西呢?
听不见不可怕,绍伟不能忍受的只是这个后遗症:不定时的耳鸣。
后来绍伟发现,只有寂静的时候,他才会突然耳鸣,说来就来,每次的声音
都不一样,都是很刺耳的杂音,具体点就是不同的锯木拉割任何不同的东西。
只有寂寞的时候,绍伟就耳鸣。
然后烦躁,失眠。
所以绍伟喜欢一切杂吵的地方,这时候他才不会耳鸣。
他觉得这个工作很合适他。
绍伟是今天才被梅子带到这里来的,这是一个大夜总会,到底几层,绍伟没
关心,只知道很高。这个大厦其实代表了典型的南方城市的这个场所:地下室一
般是迪吧,再往上,酒店,夜总会,客房,办公楼,全部都有。可以说,如果你
有足够的钱,你可以整年不出这个大厦而可以得到任何的享受和服务,这就是南
方,一切都为钱服务的。
梅子叫绍伟先在这个迪吧自己玩着,她要去找经理谈安排绍伟做事的事情。
梅子是在5楼的夜总会里做妈咪的,手下有十来个小姐,这绍伟都知道。梅子对绍
伟说这个夜总会有5个象她这样的妈咪,最厉害的手下有50多个小姐,梅子只是算
一般了。
梅子说做事是肯定有,不过她得先和夜总会的经理打声招呼,毕竟这个行业不
是谁想进就进的,总有一些规矩,对此绍伟表示理解。
绍伟现在就在这地下迪吧等着梅子的消息,他微笑着看着舞池疯狂的人群,但
自己没有下去摇晃。
激烈的舞曲暂时停了,然后响起了一种悲伤的音乐,一个穿黑皮衣裤,长长的
头发,雪一样死的白皮肤的女孩子走上了歌唱台。绍伟就想到了死这个词,因为他
在这个女孩子身上,看不见一丝活着的气息,只有一种凄凉,死亡的凄凉····
··
(想唱首歌,嗓子哑了.
想哭一次,眼泪干了.
想再来过,头发白了.
那就这样陪着你,寂寞的回忆...)
当女孩慢慢的唱出这支歌,绍伟突然就楞了。
他感到他的心
给什么东西杀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