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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坏男孩与我的罗曼史[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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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男孩与我的罗曼史[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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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与初恋诀别



  “我现在浑身发抖,要是等会儿踩到婚纱裙角绊一跤怎么办啊?容熙,我的妆是不是画得太浓了?嘴唇红得像刚刚喝了小孩血。”

  刚才还聚在新娘准备室里的亲朋都回到了座位上,这里只剩下容熙和熙媛两个人了。这次不是参加别人的婚礼,而是自己要结婚,所以出了名胆子大的柳熙媛也免不了紧张一番。



  “其实,我现在真希望有口烟抽啊……但是好像不太好啊!”

  容熙温柔地抚摩着花容失色的新娘的面颊。

  “没什么好紧张的。熙媛,知道吗?你现在漂亮极了。”

  熙媛听到朋友的话,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是吗?毕竟是一生中只有一次的喜事啊!为了漂亮,大清早就被抓起来去美容院受罪。”

  熙媛说着说着,也不怕弄花了辛辛苦苦化好的妆,就突然搂住了容熙的细腰,全然不顾华丽的婚纱起皱。

  “容熙啊,真奇怪,只不过是结婚而已,我现在就要成大人了,我和镇宇会幸福的……不过还是有点害怕。”

  听到朋友说这番话,容熙差点落下泪来,她声音哽咽地凑到熙媛的耳边背诵咒语似的说道:

  “没关系,没关系,你一定会过得很好的,一定会幸福的。”

  很快,钢琴伴奏的声音响了起来,熙媛在会场职员的催促之下,走出了休息室,走向等待着自己的镇宇,走向了自己的未来。

  容熙没有坐在观众席上,而是站在会场的后边看着婚礼进行。容熙正一声不响地注视着新娘在地毯上一步步走向新郎。这时,一个熟悉的人走到了容熙的身旁。

  当容熙第一眼看到走到自己身旁,身穿褐色西装的男子时,简直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虽然男子金褐色的头发不是太适合如此庄重的场合,但是修长的身材配上非常得体的正装……这个站在身旁的年轻男子正是已经在自己家里赖了两个多月的善宇。

  善宇脱下了经常穿的卡通T恤,代之以真丝衬衫,打了领带,脚上也没有穿往常的高帮靴,而是锃亮的皮鞋,就好像男子时装杂志上的高级绅士服装模特一样。善宇穿上正装,越发显得身材修长,总而言之,帅·呆·了!

  此时的善宇再也不是平常的那个不良少年,而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形象了。容熙面对善宇这么突然的转变,瞪大了双眼,盯着善宇直看,像是要把他的脸看穿,直到善宇被她看得狼狈不堪。

  “你这孩子,参加婚礼的时候看起来好多了。”

  容熙真心实意地称赞善宇,但善宇并不领情,冷笑着回答:

  如果你打算抢回属于自己的婚礼,机会就在眼前。

  善宇今天写在记事本上的话也很讨厌,可容熙只是一笑了之。

  虽然头依然很痛,心也痛得像是用针在扎,虽然一不小心,眼泪就会按照真实的心境夺眶涌出,但容熙的脸上仍然保持着微笑。可能是刚才服用的止痛药发挥了效力,容熙开始感觉有些眩晕,她轻轻地把头靠在了善宇的肩膀上。

  …………

  善宇默默地站到了容熙的前边,好让她悄悄靠在自己肩上休息一会儿。于是,容熙就这样靠着男孩子的肩注视着正向来宾行礼的镇宇和熙媛,虽然头痛导致视线有些模糊。

  “好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彻底结束了。”

  容熙轻轻地自言自语,自己说给自己听,这是于容熙和明镇宇最后的,与初恋的诀别。

  HITE啤酒,百威啤酒,密勒啤酒,卡普里,OB啤酒,贮藏啤酒,百岁酒,梅子酒,马爹利,威士忌,葡萄酒……再没有了吗?

  容熙好像过情人节买巧克力一样,挑选了各种各样的酒胡乱塞进购物筐中。善宇无可奈何地盯着她。

  婚礼一结束,容熙就跟中了邪似的,冲向便利店。然后把能找到的各种酒,对她来说不啻毒药的酒全买了下来。在善宇的眼中,这是显而易见的自杀行为。

  你这是干什么呢?

  善宇看着结算单,恶狠狠地质问容熙,容熙则扑哧一笑,回答说:

  “我要举杯庆祝失恋!”

  那还不如买可乐!如果你不想喝死的话!

  容熙摇着头不同意善宇的反对意见。

  “我今天想喝醉!根本不想死,只是想让自己神志不清。”

  容熙一边吐着舌头,一边望着还是一副愤青模样的善宇。

  “怎么?你不愿意陪着我这个姐姐喝酒吗?不乐意就算了!反正我今天化了妆,去哪儿随便勾引一个色狼好了!”

  在善宇看来,今天的容熙漂亮得一塌糊涂,别说勾引一个色狼了,就是三个四个也绰绰有余。

  容熙今天为了参加朋友的婚礼,特意穿了浅绿色套装,十分清丽,套装裙子的长度刚好把她的“A-”身条显现得淋漓尽致。

  再加上容熙戴了隐形眼镜,以前总戴的高度近视眼镜终于从脸上消失了。再加上现在的脸庞略施粉黛,如果只看外表,无论如何也看不出容熙已经二十八岁了。

  可以轻松地勾引三四个色狼了。

  容熙在气头上喝酒怪笑的模样固然不雅,但善宇更不乐意她不找自己,而是在别人面前这样失态。善宇心想,如果容熙喝醉后像对自己那样扑到别人怀里的话,自己一定会很不高兴的。

  如此说来,还是在我面前喝酒比较好!

  善宇决定后,就不声不响地提起了容熙买的酒。

  这天晚上,正像预料的那样,容熙刚喝进半杯啤酒就开始犯晕,等喝到第二杯的时候就完全走样了。然后一如既往地发出了一喝酒就“哦呵呵呵噢”的妖邪笑声,还伴着播放的流  
行歌曲《舞蹈皇后》的节奏,胡乱跳起了舞。嗯,只要看到这个女人,就绝对不会感觉郁闷了。看起来容熙从来没有去过夜总会之类的地方,跳的舞也非常可爱。容熙变得这么疯疯癫癫地,全是因为哥哥啊。

  这时,善宇看着容熙这副颠三倒四的样子,提议玩一个游戏。

  “真心话游戏?那是什么啊?”

  电影里不是有这种游戏吗?旋转啤酒瓶,瓶口对着的人要如实回答别人的提问,绝对不可以说假话。

  “绝对不可以说假话?”

  绝·对·不·可·以!

  容熙一喝酒就变得很坦白。这个游戏虽然有点卑鄙,可善宇很想通过游戏解开心中的疑惑。

  你为什么和我哥分手呢?

  容熙已经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了。但是容熙这次没像以前那样甩过来一句“这是私人问题”了事,今天镇宇结婚了,容熙想对人倾诉这个秘密,告诉别人自己对当事人镇宇都没有说过的原因。于是,容熙回答说:

  “我收了你妈妈的钱,条件是和你哥哥分手……”

  善宇做梦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当然,他们的母亲这种人完全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有钱能使鬼推磨”是这位高尚贵妇的人生座右铭,作为儿子,镇宇和善宇深知这一点。但是和善宇共同生活了两个月的容熙却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女人,要是没有了自尊,恐怕她就会变成僵尸了。

  怎么回事?

  按照容熙的性格,一定会把母亲给她的钱撕个粉碎,要不就是把钱甩到母亲脸上啊。容熙看到善宇一脸疑惑,笑了。喝过两杯啤酒,她的脸上慢慢呈现出桃子般的浅粉红色。

  “那个时候没有办法啊。我爸爸坐别人的船出了事。……在海鲜市场卖鱼的妈妈拼命卖鱼也凑不够住院费。爱情,对于穷人家的女孩来讲太奢侈了!”

  你怎么不告诉哥哥这些呢?

  面对善宇这种理所应当的问题,容熙害怕地摇了摇头。

  “我疯了?你哥哥会原谅我用他来交换金钱吗?他会看不起我的!我怕他看不起我啊!与得不到爱情相比,被人轻视真的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啊!直到现在,我都怕别人知道这件事,所以你要保守秘密呀,求你了……”

  该死!

  善宇听过这段令人心酸的爱情故事,感觉快要窒息了。突然之间,他非常后悔自己提议玩这种麦芽糖似的游戏,听到了这种麦芽糖般郁闷的故事。

  第二次旋转的瓶子口对着自己,当容熙发出“咿呀”的欢呼声时,善宇后悔得更厉害了。

  “你为什么进了精神病院?虽然有时你看起来像个疯子,但显而易见你很正常!”

  两个月以来,容熙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她怕翻开别人的伤口,所以一直没有开口提问。但是刚才她已经向善宇袒露了自己最大的秘密,所以自己问这个问题也不为过吧。只是,自己处心积虑地提问,对方的回答却让人非常扫兴。

  因为就像你说的,我是个疯子。

  “哪有这回事?你要老老实实回答,干什么呢?”

  真的,医生就是这么对魔鬼老太婆说的,他说府上的公子是个无药可救的疯子,需要隔离监护。

  “为什么?”

  因为我在家里放火。

  善宇在记事本上这么写着。他的态度就好像“我在我们家刷了油漆”一样轻描淡写,换句话说,他的态度不由得让人心生反感。容熙的醉意顿消,她这时才明白两个月来和自己同吃同住的男孩子是医生公认为疯子的纵火犯。

  不过喝酒会壮胆吧?不管怎么说,这两个月来,他没有在自己家里放火,而且和他在一起的两个月过得很有意思。如果是两个月前听到这些,容熙一定会立刻赶走善宇,可现在她已经能泰然自若地面对这些了。容熙一口气喝下了一杯啤酒,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你活得也真是辛苦,我们为什么会这样啊?为什么活得这么累?我们努力地生活,我努力地爱过……谁说的,爱别人的话,世界就会变成天堂的,全是骗人的鬼话!”

  你一个人哼哼唧唧过了七年,算什么努力的人?

  善宇本想这样质问容熙,可看到她两眼噙泪就不忍心再反驳。容熙的两只眼睛就像喷泉喷水一样,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容熙这么个哭法,哪是二十八岁的人啊,简直就像六岁的小女孩在放声大哭一样。她现在正式开始耍酒疯了。

  “哦呵呵,爱一个人太难了,辛苦得要死,非常,非常辛苦,我太委屈了!我也想被别人爱啊!可是这算什么?我的青春全都挥霍在画漫画上了,我爱的人去找我的朋友,而我却在一天天变老,用不了多久我就要三十岁了啊!现在,真的,真的是大婶了啊!”

  你还有两年才到三十岁呢。

  善宇平时一看到容熙就把“大婶”挂在嘴边,始作俑者的他赶紧安慰容熙。可是对于男孩子的奇特安慰,还有两年就要三十岁了的容熙一边摇头,一边扑扑地擤了擤鼻子,接着大哭。

  “两年时间转眼就过去了!就像你说的,我会僵尸似的烂在这个鸡窝里的!哦呜呜哦。”

  善宇还从来没见过容熙这么无助地哭泣。当然,容熙第一次喝酒时也在善宇的后背上哭过,可那时善宇正背着她,没有看到她哭的模样。放声大哭的容熙头发乱了,睫毛膏晕开后合着眼泪一起流下来,活像个小丑!都二十八岁了的女人还跟个六岁的小姑娘似的。



  善宇看到容熙这么柔弱无力,只能把她抱在怀里。善宇用宽阔的肩膀拥住娇小的容熙,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然后对她说话,第一次开口说话。

  “别哭了。”

  容熙醉得太厉害了,终于如愿以偿地神志不清了,要不是这样的话,她也不可能亲耳听到固执地坚持不肯开口说话的善宇的声音。

  善宇的语速比较慢,声音轻轻的,感觉很舒服。他的声音和镇宇有些相像,但是什么地方好像又不一样。容熙的耳边轻轻地响起了善宇的声音:

  “别哭了,你哭的话,我的心很疼啊,虽然你的笑声很奇怪,可你笑的时候比哭的时候漂亮多了。”

  容熙头回听到别人夸自己漂亮,她抬起被眼泪和脂粉弄得乱七八糟的小花脸,静静地注视着善宇。

  善宇用自己的手背帮容熙擦去留在脸上的眼泪,然后怯生生地、哆哆嗦嗦地问她:

  “我可以……吻你吗?”

  这个时候的善宇不是平时那个总喜欢开玩笑,或者突然偷吻容熙的小鬼了,他用一个成年男子的目光注视着容熙。容熙好像被催眠了似的,小声回答说:

  “……好吧。”

  善宇自己用手擦掉了容熙哭花了的睫毛膏,自己的嘴唇凑向她那还剩下一半口红的小嘴。容熙平静地接受了善宇温柔的嘴唇,还像善宇以前告诉过她的那样轻轻闭上了眼睛。

  这个时候,容熙才第一次感觉到原来男人的嘴唇可以这么温柔。善宇柔和、温暖、湿润的舌头在容熙的嘴唇上敲门似的不停摸索,容熙本能地,略微羞涩地张开了小口,让他的舌头进来。然后,容熙又毫不反抗地接受了善宇擦去自己睫毛膏的手。

  最初的长吻结束后,善宇稳定一下急促的呼吸,开始亲吻她的额头,脸颊,耳垂,下颌,后颈。容熙努力忍住了又要涌出的眼泪,心说:

  “我在接受别人的爱。”

  善宇因为接吻而加快的心跳声音告诉了容熙这一点。不知不觉,容熙纤细的胳膊环住了善宇挺拔的后颈,就是容熙前几天看到的被冬天太阳晒黑了的后颈。

  善宇温热的嘴唇一边从容熙的后颈转移到胸部,一边用他的大手解开了容熙衬衫的扣子。刹那之间,容熙惊慌之余连忙用自己的手去挡善宇的手。他们两个人的视线汇到了一起,看到善宇热切的目光,容熙放下了挡着善宇的手。也不知道这么做是否合适,善宇尽管有些忙乱,可还是让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告诉容熙:你听听我的声音,按照我说的去做。

  两个人参加婚礼所穿的考究严肃的衬衫什么的全都杂乱地落在地上了。最后,容熙被善宇拥倒在自己的单人床上,而善宇则压在了容熙身上。两个人尴尬地凝视着对方赤裸的身体。

  三天前就是这个身体,冰冷,如同玫瑰花瓣一般细嫩,自己想去抚摩的身体。容熙小心翼翼地用手掌抚摩着善宇的脖子,肩膀……还有前胸。

  “温柔点。”

  容熙喃喃自语。

  “第一次,所以温柔点。”

  善宇的嘴唇缓缓地摸索着容熙的耳背,耳垂。嘴唇经过容熙的面颊,下颌到达后颈时,容熙在这么严肃的时候竟突然大笑起来。

  “嘻嘻!别碰那儿!太痒了!”

  但是,当容熙看到压在自己身上的善宇炽热的目光时,笑声就消失了。那不是以前熟悉的小鬼,而是一个男人引导的目光。容熙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开始感到害怕,无法克制地害怕自己和只穿着一条内裤的男人搂抱在一起的情况。

  “没关系,不要慌,南无阿弥陀佛!老天保佑!没关系,容熙啊,你不要紧的。”

  容熙在恐惧之中一边背诵咒语稳定情绪,一边从男人火热的目光中把头转开。善宇再也不能容忍面对自己的眼睛竟然转头的女人,他抱住容熙的面颊,让她的脸冲着自己。两个人视线对撞的一瞬间,容熙明白不可能用“下次吧”之类的方式蒙混过关了。

  善宇的嘴唇再次从容熙的后颈处继续向下游走,向下摸索,嘴唇每接触到一个部位,容熙都感觉全身颤抖,好像用针在刺一样。在此之前,容熙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里会有这样的感觉。接着,当容熙感觉善宇没刮的胡子拉碴的面庞碰到自己胸部的时候,她差一点大叫起来。

  “妈·呀!”

  容熙第一次看到男人的身体,所以赶紧闭上了眼睛。可是闭上眼睛后,容熙有点害怕,于是,她开始在心里唱国歌。

  “东海水和白头山,海枯石烂……老天爷保佑?啊,不,上帝保佑?”

  不知不觉,抚摩容熙身体的善宇又开始抚摩她的大腿内侧,本来温柔的手到了大腿内侧后渐渐加大了力气。善宇手上的力气越大,容熙心里唱国歌的速度就越快。

  “那碧绿的松树好似装裹的铁甲……啊!妈啊!”

  不知究竟过了多久,时间既短得好像转瞬之间,又长得好像做了一场梦,容熙的意识变得模糊起来。

  “啊!”

  男人进入自己身体时,容熙只能发出这种声音。善宇进入容熙体内时的冲击比她二十八  
年间感受到的任何冲击都要强烈,撼动了容熙身体的内部。而且事情到此还没有结束。

  “好了!求求你不要继续了!我要疼死了!”容熙忍无可忍,终于大喊起来。

  如果容熙早知道这事这么疼的话,她一定不会老老实实地喝这么多酒了!为什么世界上所有的男人,还有女人都急不可待地做这事呢?

  看到容熙皱起眉头,善宇一边温柔地亲吻容熙的嘴唇,一边兴奋得断断续续地在容熙耳边轻声说道:

  “要是感觉好一点了就放声喊吧,不要忍着……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容熙听到善宇的建议又皱起了眉头,心想:

  “感觉好一点?这么疼?你现在骗谁呢?”

  但是无论如何,善宇都不会立刻结束做爱,所以容熙就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按照善宇的建议动了动腰。疼痛立刻减轻了,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有些兴奋,有些激情,有些喜悦。容熙感觉有点像乘坐88列车,先是列车上升,接着又急转直下。她紧紧搂抱住压在自己身上的善宇那满是汗水的脊背,然后,开始想喊就喊。过了很长时间,容熙才知道这种感觉就是性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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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分手的一百零一个理由

  一个人哭着睡着了再醒过来,比正常入睡醒来可怕得多。容熙哭得筋疲力尽才睡着,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白天已经过去了,太阳都快要落山了。

  “啊!”

  容熙起来后立刻又感到了早晨醒来时那种无法忍受的剧烈疼痛,浑身刺痛,就好像和谁  
打了一架似的。

  容熙开始的时候不明白缠绕在自己身上的这种陌生的疼痛,随即就回忆起了睡着之前的事,想起自己喝了很多酒,跳了蹩脚的舞蹈,还有,昨晚在这张小床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容熙虽然生气,可现在连哭的力气也没有了,于是她放弃了哭泣。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应该赶快解决已经发生的事情。

  容熙突然注视起房间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那个看起来有些疲劳的女人的确是自己。一夜之间,没有开天辟地的变化,地球没有灭亡,没有死亡,没有受伤,也没有一夜之间满头华发。镜子里的女人就是容熙自己,与昨天相比,连一根头发都没有变。没有任何变化。只不过是第一次和男人肌肤相亲罢了。真的仅仅如此。但是,如果可能的话,容熙想回到一天前的自己,如果时间能倒回该多好啊。

  容熙穿着一贯的宽大T恤和牛仔裤走进了善宇的房间,房间内抽烟抽得烟雾弥漫,几乎看不到制造烟雾的当事人了。

  容熙默默地打开了房间的窗户,散散烟气,然后声音颤抖地对昨晚一起过夜的男孩子说:

  “刚才是我不对,不该说你是强奸犯。你也知道的,我一喝酒就晕菜。”

  叼着香烟的善宇面无表情,生闷气,好像不愿意接受容熙的道歉。容熙忍着头痛,盯着无视自己存在的男孩子,不,应该说是男人。

  “我比你大很多,……差了六岁。”

  善宇捻碎了嘴上的烟,冷嘲热讽地反问容熙:

  “所以呢?”

  “到昨天为止,我一直喜欢你哥。”

  “所以呢?”

  在这种情况下,容熙不由得对讽刺挖苦打击的善宇火冒三丈,不过她勉强压住了蹿起的怒火。昨晚的事情,她自己也有责任。

  容熙昨晚希望自己变坏,结果如愿以偿地变坏了,现在她为昨晚的事情痛心不已。采用这种方式变坏,一次足矣。

  “我是生活在鸡窝里的穷困漫画家,而你是玩世不恭的富家子,而且我很怕你妈妈,你也知道这些吧?”

  “所以呢?”

  善宇仍然讥笑着反问她。容熙现在习惯了善宇冷嘲热讽的面孔,可是对于和表情配合使用的声音还是非常陌生。自己真诚地和善宇交谈,可眼前的这个年轻男子却总是歪着嘴反问,容熙很讨厌他这个样子,简直无法忍受了。终于,容熙平静的声音变尖变大了。

  “所以就要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所以我和你是不可能的!所以拜托你不要再用那种让人心寒的目光看着我!你这个坏蛋!”

  随着容熙的嗓门提高,善宇的音量也随之提高了。

  “我心寒,所以就寒心地看你!你这个坏大婶!都二十八岁了,怎么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怎么这么不了解男人啊?说什么,强奸?”

  容熙的耳边响起了善宇冷冷的声音,她的头疼得快受不了了。她现在迫切需要一粒止痛药。

  “昨天是我的失误,你也一样!如果论起我们不能在一起的理由,怕是一晚上都数不完,一百个理由都不止!你不是也知道这些吗?”

  容熙哀怨而无情地希望善宇到此为止,不过男孩子却很固执,很冷酷地在她耳边大声反驳,容熙的鼓膜都震得嗡嗡响。

  “就算你说出上百条乱七八糟的理由,最后真正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害怕再去爱别人!”

  善宇稍微调整呼吸,向容熙发出了最后一击。

  “你只是长时间注意一个男人,可是根本没打算真正地恋爱,眼睁睁看着自己心仪的男人被别人抢走了!你是个无药可救的胆小鬼!”

  善宇的话好像一把无形的尖刀,残忍地刺痛了容熙的心。猛然听到年轻男人这样的质问,容熙痛彻骨髓,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如果这个时候哭了,无疑等于承认自己就是个胆小鬼。

  “你说什么?竟敢骂我?”

  容熙忍着头疼,两眼无神地看着善宇,声音尖利。

  “不管你骂我什么,我都不可能再和你那样了!我在海边不是说了吗?我再谈恋爱的时候希望可以接受别人的祝福!和你是不可能的!我不想再一次受伤害!”

  容熙平静的声音到最后近乎惨叫。此时此刻,善宇气得恨不得杀了她。昨晚是两个人一起度过的,善宇把这当成爱情,可是容熙竟然轻而易举地把爱情变成了小孩子过家家!善宇厌恶地盯着容熙。一段比冰还要冰冷的沉默过后,容熙耳边响起了善宇冷冰冰的声音:

  “昨天晚上,因为是你,所以我才抱着你!可你呢?就算对方不是我,也丝毫没有关系,对不对!”

  听到这么冷酷的一番话,容熙的愤怒也暴发了。面对如此无情的嘲弄,容熙狠狠扇了善宇一记耳光,小房间里一声巨响。接着,容熙的嗓音也因为羞耻之心而变得颤抖。

  “你,你竟然!你以为我是可以对任何人张开大腿的贱货吗?”

  善宇开始厌倦和面前这个女人争论,无论说多少话,结论已经有了,所以一切的一切都毫无意义。在他成长的过程中,他已经在和母亲的关系中深切体会到了这一点。他一边摸着被容熙的手狠狠打过的脸庞,一边嘲讽地说:

  “我还是第一次和女人睡觉后心情这么糟糕,甚至想掐断她的脖子!”



  话音未落,善宇就走到了容熙的面前,像要掐死她似的握住了她的脖子,但马上又松开了手,因为容熙的眼中充满了难以言状的恐惧,善宇感觉她的眼神十分厉害,又十分悲伤。突然之间,善宇很想抚摩容熙的面颊。如果能像昨天晚上那样把身材娇小的容熙拉过来,亲吻小嘴,就能知道是不是一天时间你我之间的所有事情就成了玩笑。我不是开玩笑,我是真心对你的,假如我能对你说不要这样讲话彼此伤害就好了。但是,善宇还是没有这么做。

  善宇突然把勾着容熙纤腰的手放在了胸口上,像电影中那些人似的,做了一个十分夸张的动作,向容熙告别:

  “好吧!现在你要做的事情都结束了,该赶走一夜情的对象了吧?我以后找人来取行李,在此之前先放在这里。”

  然后,善宇披上了夹克,收拾了一下腰包挎上,和第一次来到这儿时一模一样,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这个房间,离开了容熙的家。容熙也什么都没说,头疼得迷迷糊糊,愣愣地看着善宇转过身离去。

  于是,他们就这样分手了,连一句道别都没有。此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容熙都没有见过善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ただいま(我回来了)!爱子回来了!”

  善宇离开三个小时后,深更半夜地,爱子提着济洲岛的特产——油菜蜜坛子和柑橘箱子回来了。

  “喂?毛细毛细(もしもし,日语中打电话时的“喂”——译者注)!谁都不在吗?善宇哥!容熙小姐!”

  看到紧闭的大门和异常的沉默,爱子不安起来。她放下蜜坛子和柑橘箱子,开始一心一意地砸门。时间过了四分三十秒。

  幸亏在公寓住户以妨碍休息报警之前,门开了。爱子透过门缝看到几天没见的容熙这副样子,瞪圆了眼睛叫起来。

  “鬼啊!”

  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孔,哭肿了的双眼,布满血丝的双眸,乱蓬蓬的长发,裂开的嘴唇……简直就是一个典型的长发魔鬼,不折不扣。容熙开门后就一边摇摇晃晃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一边用很符合现在这副模样的粗哑声音说道:

  “他不在这儿,所以你现在也没有必要再来这里了。”

  “なに(什么)?不在?那他现在在哪儿?”

  容熙现在懒得开口说话,于是,她尽可能简单地回答爱子。仍然是背对着爱子。

  “我也不知道,你走吧。”

  但是,爱子并没有像容熙希望的那样,提着蜜坛子和柑橘就此消失,她敏锐地感觉到家里的空气有些异样。爱子虽然平时看起来总是没心没肺地傻笑,可实际上她的恋爱经验比容熙丰富得多。

  粉红女郎把手放在容熙柔弱的背上,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和善宇哥……做过了?就是那个?”

  听到这话,容熙浑身打了个激灵,她死死盯着爱子,目光中夹杂着恐惧,愤怒,惊恐。

  “你怎么知道?”

  “经验告诉我的,充满了爱的地方气氛不同,如果真是这样,可不能轻易放弃啊!”

  这难道是魔女的超能力吗?她的鼻子真是比猎犬的鼻子还灵。爱子心里虽然不大好受,可是更奇怪容熙怎么成了这副样子。容熙现在的模样可不像是初恋女人,倒像自己刚才喊的鬼。

  杉原爱子是个恋爱至上主义者,信奉“爱情会带来幸福的人生”,所以很难理解眼前的情形,况且当事人还是自己的梦中情人,帅哥善宇!容熙怎么会一脸被强迫的苦相呢?一副苍白、粗糙、受了伤害的凄凉模样。

  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爱子相信眼前的这个小个子女人是个好人,所以无论原因是什么,容熙这副惨不忍睹的模样都足以让爱子惊恐不安。爱子一改以往的作风,文文静静地把手轻轻搭在容熙的肩上。

  “容熙小姐,怎么成了这样?你好像受了很多苦,善宇哥是不是把你弄疼了?”

  面对这样温柔的安慰,容熙一下子流出了眼泪。真是怪事,容熙一个月前还不认识爱子,后来以为爱子是善宇的女朋友,可现在就是这个比自己还要糊涂的小丫头把自己安慰得哭了。铁娘子于容熙就算是和男人分手也绝对不会哭,而如今一反常态,哭得一塌糊涂。容熙终于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坚强。

  所以,容熙就把头靠在比自己高十五厘米的高个少女身上,哭了个痛快。然后,结结巴巴地诉说着事情的经过。

  “强·奸?容熙小姐,你真的说善宇哥是强奸犯了?”

  容熙对爱子一下子听懂了“强奸”这个词多少有些惊讶,可还是点了点头。爱子非常尴尬地盯着容熙,嘀咕着:

  “容熙小姐,你真是太没有礼貌了!かわいそうね(真可怜)!善宇哥!他该受了多大的打击啊?”

  容熙因为哭得太厉害,现在连眼睛都睁不开,很难肿着眼睛注视别人,可她没法不盯着责怪自己的爱子。



 “不是我一个人不讲道理!那家伙也想骂就骂,痛骂了我一顿!”

  “他不可能不生气!男人也好,女人也罢,做爱后不认账的人是世界上最坏的人!要真是这样,他会去哪儿呢?他的性格可是生起气来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难道是心电感应吗?爱子话音未落,手机就响了起来,手机里传来了一个爱子从来没听  
过的男人声音。

  “善宇哥?真的是善宇哥吗?”

  容熙呆呆地望着就在自己眼皮底下和善宇通话的爱子,脑海中浮现出几个小时前恶狠狠地离开,现在又通过别的女人——这个形容可能有点酸——的手机再次告之其所在的善宇的模样。对我来说,这小子到底算什么呢?

  因为他哥哥的关系,自己和他莫名其妙地住到了一起,莫名其妙地熟悉亲近,莫名其妙地共同度过了一晚。后来他就发火,骂自己是胆小鬼,转身离去了。

  “善宇哥要把他的行李带走,你能告诉我在哪里吗?”

  电话挂断后,容熙摇着头拒绝了爱子的建议,容熙现在很怕再见到善宇充火的双眼。爱子静静地看着容熙,接着又掏出手机,和自己要把行李捎过去的人取得了联系,然后收好手机,一本正经地对容熙行了个礼,与往日大不相同,斯斯文文地说:

  “打扰您这么久,给您添麻烦了。”

  然后,爱子犹豫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她补充了一句,好像有点可怜容熙,语气坚决地说:

  “世界上有很多种爱的方式,可是容熙小姐,你是个傻瓜。”

  善宇的双眼。

  这里不同于容熙简陋寒酸的公寓,而是装修洗练的高级写字楼。善宇打开门,爱子的视线立刻集中到了善宇的双眼上。看到善宇双眼的一刹那,爱子就心疼得要死,因为这两只眼睛像极了和善宇吵架,把他赶出来的容熙的双眼,太有讽刺意味了。在善宇的眼中,受到了伤害,非常想哭,但是这个世界真是不公平,男人不能随随便便就哭。

  虽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其他女人,才害得善宇双眼成了这样,可是此时此刻,爱子觉得善宇非常非常可怜,和一个人哭肿了眼睛的容熙一样可怜。所以,爱子明知善宇不喜欢这样,还是勾住了他的脖子。面对这突然的拥抱,善宇非常忧郁地挤出了几个字:

  “干吗?不是告诉过你别总抱着我嘛。”

  不过,与说的话不同,善宇并没有推开爱子。善宇和爱子认识两年以来,爱子试图突然强行拥抱,强行接吻的次数和天上的星星一样多,可是今天善宇第一次没有推开她,反而接受了她的拥抱。

  “你真的开口说话了,和我想像中一样,声音很好听。”

  爱子为了缓和沉闷的氛围,调皮地抚摩着善宇的头发,她愉快地向自己心爱的男人建议说:

  “善宇,我们回日本吧!不要在这里伤心了。我们在日本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好吧,休假到此结束!”

  说到这里,爱子在心里多说了一句不忍心对善宇讲的话:

  “我们到没有那个女人,没有容熙的地方去吧。”

  镇宇新婚旅行刚结束回来,弟弟就急不可待地找到他的办公室里来了。镇宇表情暧昧地打量着弟弟善宇。

  三年前开始,自从那件事发生后,不,在此之前,镇宇就已经无法猜透善宇的心思了,但是,今天的善宇表情微妙,看起来十分危险。此时的镇宇不知道善宇正咀嚼着苦涩的嫉妒心盯着哥哥。弟弟讨厌开场白里嗦,他得到秘书允许后,一踏进哥哥的办公室,就向哥哥镇宇伸出了手。

  “把抢走的护照还给我。”

  善宇的话很短,但在镇宇听来,他的声音却像巨浪一样汹涌澎湃。两个月内两次开口说话,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

  “不要像看外星人似的盯着我,我只是决定开口说话而已。这不算什么大事吧?把护照还给我。”

  “你要回日本吗?重回学校吗?”

  哥哥理所应当地问了一句,善宇泄愤似的,斩钉截铁地回答说:

  “绝·不!我疯了吗?提起学校,我就恨得咬牙切齿!”

  如果他们的母亲听到这些,怕是要口吐白沫,大喊大叫了,可是镇宇却不会口吐白沫,也没打算揪住弟弟的领口,狠狠晃他几下。坦白说,现在镇宇只是很高兴弟弟能立刻从韩国消失。

  “你告诉容熙了吗?这段时间她很照顾你,你走之前应该道别吧?”

  平心而论,镇宇说这些没有其他意思,出于礼貌而已。他只是高兴善宇离开容熙,并不关心他们二人告别的具体内容。

  但是,弟弟听到“容熙”这个名字后的反应之大,足以让超级无敌喜怒不形于色的镇宇大吃一惊。善宇的眼中闪烁着镇宇不明就里的愤怒火光,说话的声音也和火红的眼睛一样锐利。这种愤怒几乎和三年前善宇被拖去精神病院时一模一样。

  “不要再在我面前谈论这个女人的事情!”

  善宇表情冷酷地接过了护照,转身离去。镇宇惴惴不安地望着善宇的背影。镇宇结婚才三天,是个幸福的新郎,至少在表面上是这样。可是,现在他累得要死。镇宇摘下眼镜,一边按着眼角,一边侧耳倾听脑海中响起的隐隐约约的警笛声。

 “出事了。”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镇宇比爱子有礼貌得多,所以面对好久不见的容熙,没有大叫“鬼啊”,即使他感觉容熙现在和鬼差不了太多。



  “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身体不舒服吗?”

  容熙的模样糟糕得让人感觉不该把她叫出来,人看起来干枯瘦弱,嘴唇发烧裂开了,好像病得很厉害。但是只有眼睛,只有大大的,闪烁着黑宝石光泽的眼睛,显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宁静而明亮。

  “没什么,经常要应付的交稿病而已。”

  容熙一边用略微沙哑的声音回答,一边把自己的苦咖啡送到嘴边。她端着咖啡杯的瘦削身影,虽然看起来瘦弱疲惫,可是美得让人头晕目眩。这个时候,镇宇脑海中响起的警笛声速度加快了。听到警笛声,镇宇不知怎么,心急如焚,他也像善宇讨厌长篇大论一样,立刻问面色苍白的容熙。没有委婉含蓄,没有迂回曲折,那么直截了当。

  “你和善宇出·什·么·事·了?”

  容熙尖刻地反驳镇宇赤裸裸的问题。

  “你怎么总是问我你弟弟的问题?为什么总是问出什么事了?就像审问犯人似的!”

  镇宇还很不习惯容熙这种尖酸刻薄的样子,以至于超级无敌喜怒不形于色的明镇宇竟一时语塞,嘴角总是挂着的微笑也逐渐消失了。

  “如果惹你不高兴了,我很抱歉。但是……”

  “我们分手的时候,你怎么从来没有问过原因,现在为什么要问这些?你总是这个样子!嘴上说着我们分手了,可你的心里却不能接受我认识其他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我身后阻拦男人接近我吗?”

  容熙原本苍白的脸庞,生气后慢慢变红了。镇宇和容熙相识八年以来,还没有见过她这么大声地冲着自己发脾气。看到容熙这副样子,镇宇心中的疑惑变成了确信。所以,确有其事。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小点声。这里不是只有我们俩。”

  正如镇宇所说,他们所在的咖啡馆里的其他客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他们身上。可是,容熙此时此刻根本不在乎其他人的眼光,她用愤怒的双眸注视着自己曾经深爱许久的男人,注视着现在这个时候又感到极度陌生的男人。

  分手后的七年里,镇宇不允许容熙结识其他男人。深爱镇宇的容熙把这种奇怪的现象当成了镇宇对自己的爱,所以欣然接受。可是现在容熙感觉事实并非如此。那么我们的这种爱情成了什么呢?这段感人而又凄凉的爱情是什么呢?

  容熙突然发觉自己非常可怜。自己就在这种奇怪的爱情中,送走了人生中的黄金八年,葬送了自己的青春年华,真是可悲到了极点。所以容熙面无表情地对盯着自己看的初恋情人明明白白地说道:

  “直到你结婚那天,不,是到现在这一刻为止,我都不后悔爱过你。即使在旁人的眼中,我像个傻瓜。可是,从现在这一刻起,我开始后悔爱你了!”

  容熙的嗓音既不高,也不低。这倒不是因为容熙接受了镇宇让她小点声的意见,而是她自己没有力气提高音量了。一连几天,她几乎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不,应该说是什么也吃不下。容熙强忍着窒息感,继续用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继续说:

  “我真后悔八年前认识了你!后悔分手后还一直深爱着你!所以我后悔死了遇到你弟弟!”

  镇宇听到自己以前曾经爱过的,现在仍然爱着的容熙平静的声音,就好像耳边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钟声。此时,脑海中的警笛声却与此成反比,渐渐消失了。最后,容熙打破了冷淡的沉默,眼中噙泪,对自己昔日的恋人坦白了。没有颜色的脸庞,没有颜色的嗓音。

  “你和熙媛结婚那天,我和你弟弟上床了!”

  镇宇很是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听懂容熙这炸弹般的告白。接着,当这一既成事实输入镇宇大脑的时候,他一反常态,表情变得好像石头一样僵硬,慢慢说道:

  “那家伙把你……了?”

  面对不同于往日,面部僵硬,嗓音沙哑的镇宇,容熙摇了摇头。

  “不是,是双方都同意的。”

  至少在那一瞬间。

  容熙在心里补充说。

  “至少在那一瞬间,我允许那孩子抱着我,抚摩我,亲吻我。至少在那一瞬间。”

  听到容熙的回答,镇宇开始低声咆哮。

  “这怎么可能!你怎么会和那小子?那孩子是我弟弟啊!你疯了吗?你原本就是这么放荡的女人吗?”

  如果不是他们所处的地方是客人密集的咖啡馆的话,镇宇真想抓住容熙的肩膀摇晃她。他敢发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萌生打女人的想法。镇宇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这么想,但是在心理上,他始终无法接受这一事实。

  “因为你想再谈恋爱,所以就挑了一个和原来一样的对象吧!可以前你不让我碰你一根指头!为什么非要找长相像我的弟弟?天呀!于容熙!你怎么无论以前,还是现在,都这么傻啊!”

  容熙默默地欣赏着昔日恋人一改平时的形象,撕下绅士假面具后的扭曲面孔。

  “放·荡·女·人?”

  这个时候,容熙的耳边嗡嗡地响起了这个男人的弟弟离开家前讥讽的声音:

 “昨天晚上,因为是你,所以我才抱着你!可你呢?就算对方不是我,也丝毫没有关系,对不对!”

  我为什么非要听你们说这种话?

  一夜欢愉的代价就是这种无比恶毒的侮辱。如果容熙现在这个时候还有力气的话,她一  
定会把自己面前的咖啡杯砸到镇宇脸上,或者在他的脸上留下自己指甲的印记。但是非常遗憾,她现在连瞪眼的力气都没了。

  “明镇宇,还有明善宇!你们两个都下地狱吧!”

  容熙在心里诅咒之后,起身离开了座位。然后不带任何表情地,向知道了自己现在已经不再爱的男人告别:

  “事到如今,这么说有些可笑,但是我们现在结束了!虽然从一开始,你就不曾属于我,但是从现在起,你和我完全没有关系了,你自由了。我也是一样。再见。”

  容熙说完了这段略显伤感的告别词,转身远去。镇宇用手指着容熙娇小的背影,冷酷无情地说道,那种语气仿佛是法官向罪犯宣判刑罚。

  “即使如此,你也不可能和善宇在一起!”

  正找出口出去的容熙停下了脚步。镇宇以为容熙会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回到自己面前,把咖啡杯扔到自己脸上。但是容熙没有回到镇宇面前,只是背对着他,冷冷地回答:

  “我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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