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让围坐的一家人都缓缓放下了碗筷，大家面面相觑良久，似乎谁也没有动身的意思，最后外婆嘴里唠叨着起身走出客厅。父亲抿了一口酒：“大年三十的谁会这个时候来？”继而盯着母亲：“阿玉你看呢？”母亲低着头闷闷应了一句“谁知道”，夹起一块肉扔到我碗里。
“你谁啊，怎么乱闯别人家里啊？喂，你给我出去！”外婆断断续续的喊叫和隐约的撕扯声一下打破了屋里的寂静。母亲闻声第一个站了起来，父亲紧跟着也站起来欲冲出去，却见一个全身落满雪花的男人闯进了客厅。

父亲怔了怔，上前道：“志明，你来做什么？”随步赶来的外婆喘着气：“啊！你们认识啊，一开门就像鬼一样一言不发直冲进来！”“他是阿玉的同事。”父亲淡淡说了句。“同事就同事嘛，大年三十自己家不好好待着，跑阿拉家做什么？阿玉，你——”“妈，你别说了！”父亲似乎受不了外婆的罗嗦，对她低吼了一句。一向自认为是家里主心骨的外婆听后立马气不打一处来：“你吃错药啦，我多问两句都不行啊？阿玉，你看建军这人，越变越不像话。我倒是为你们瞎操心了！”“妈，你别说了！”母亲朝走过来的外婆抱怨地说道。外婆闻言怔了怔，随后就大叫了起来：“你们都有毛病啊，都不想过日子啦？不想过就散！小诺，到外婆这边来！”我下了凳子，怯怯走了过去。外婆摸着我的头：“小诺，阿拉吃饭去，别理他们！”

坐在饭桌上，外婆并没有动筷子，只是和我一样盯着眼前的三个人。

父亲缓缓地说：“志明，你今天来到底有什么事？”

“我要带阿玉走！”那个叫志明的男人直直地盯着父亲的眼睛说。

“哈，哈哈哈……”父亲狂笑了起来，“你要带阿玉走，走哪去？她是我老婆，是我沈建军的老婆，你凭什么带她走？你凭什么？！凭什么？！”父亲边吼边把那个男人狠狠地推压在墙壁上，手紧紧地揪住他的衣领。那男人身上的雪花撒了下来，洁白的雪花被脚碾过一下子变得浑浊起来。

外婆见状站起来，大步走过去扯开父亲，对着那个男人颤颤地说：“你刚才在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要带阿玉走，我要带她走，我要阿拉在一起！”那个男人吸着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母亲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紧紧闭着眼睛。外婆回过身来扳着母亲的身子：“小玉，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和他什么关系？你们到底要做什么？你给我说话！”外婆的质问声久久回荡在屋子中央。母亲睁开眼睛，泪水顷刻而下，“咚”地一声跪在了外婆面前。

“妈，我对不起你！”

那个男人推开父亲冲到外婆面前也跪了下来：“伯母，我和阿玉是真心相爱的，希望您能成全阿拉！”

外婆寒着脸往后退了一步：“你们在说什么？你们在做什么？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做怎样的事情？”

“妈，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阿拉走到这一步也是情不得已。我爱志明，他需要我，妈，我也离不开他！”

“啪”！外婆重重地扇了母亲一个耳光。一丝血液清晰地从她嘴角边滑了下来。那个男人一把搂住母亲，母亲伏在他身上失声痛哭。

“小玉啊，妈怎么也没有想到你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个家哪里亏待你了，建军哪里对不住你了？小玉啊，你让妈太失望了！”外婆转身伸手抹眼泪。

父亲站在一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好久那个男人才起身走到父亲面前：“建军，对不起，我知道我伤害了你，伤害了你们一家，但是，我真的需要阿玉，我对她的心从来都没有变过，你——”还没等那男人说完，父亲抡起一拳就打在了他的脸上。那个男人往后一个踉跄跌倒在地。父亲迅速上前抓起一个板凳往他身上砸了下去。我害怕地闭上了眼睛，待我从母亲的哭喊声中再睁开眼睛时，地上散滴着斑斑血迹。那个男人半趴在母亲身上，额头上手上都是血。父亲拎着散了架的凳子站在他们面前，却又显得那么筋疲力尽。

母亲抱着那个男人哭得撕心裂肺，不停地断断续续地唤着他的名字，不停地吻着他的脸。那个男人对母亲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我没有事的，别哭，我最怕你掉眼泪了！”母亲的泪珠大颗大颗落在他的脸上。

那个男人试图站起来，费了半天劲才在母亲的帮助下勉强立了起来。外婆见状张了张口，最终没有说什么。

“伯母，对不起，我知道阿拉说再多的对不起也无法消除您此时心中的愤怒，但是，今天我一定要带阿玉走，希望您能成全阿拉！”

父亲“咣”地扔掉手中的凳子，从后面一把拽住他的后领，强大的力量使他和母亲两人一起跌倒在地。母亲爬着起身跪在父亲身前：“建军，我知道你有多恨多气，是我对不起你！结婚十多年来你对我好我都知道，所以我一直都在努力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但是，我心里一直牵挂着志明，我爱他！而且现在正是他最需要我的时候！”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跟他，要和我结婚？”父亲大声吼道。

“志明已经离婚了，阿拉——”

父亲挥手一巴掌打断了母亲的话：“从认识开始，我从来没有打过你，这一巴掌打在你身上，更痛在我心上。沈玉，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们给我滚，永远都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们！”父亲的话让母亲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然而在父亲转身的那一刻，我看到了同样一颗泪珠从他的眼眶中滑落了下来！

母亲跪着移到外婆面前：“妈，我丢了你的脸，辜负了你的期望，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是我求你成全我和志明，妈！”母亲一边说一边回头看跪坐在地上的男人。

外婆一把拉过我：“小诺你还要不要？这个家就一点也没有值得你留恋的地方？”母亲只是哭着摇了摇头。我轻轻说，让他们走吧。外婆惊讶地看着我，我说我不要他们了！母亲用手支撑着地面站起来想靠近我，我退到了外婆的身后。

父亲瘫坐在沙发里：“你们走吧，在我还没后悔之前！”

母亲又喊了一声“妈”，外婆回过身把我的头埋在她的怀里：“你走吧，你既然为了这个男人不惜拆散这个家，那有没有我这个妈又有什么关系！我也当从来没有过你这个女儿！”

我看不到母亲的脸，只听到她的哭声，听到她扶那个男人轻唤他“小心”的声音，听到他们离开时脚步的声音，再次清晰地听到屋子里时钟滴答的声音。

那年我十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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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我轻轻摇着杯子里的红色液体：“这些关于我的事情你爱听吗？”对面的男子嘴角微微地上扬：“你所有的事情我都想知道！”
离开茶座的时候，男子问我，可以送你回去吗？我抬头看了看阴暗的天，点了点头。

当车子停在校门口时，男子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我真的没有想到你还只是个学生！”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推开车门，男子也下了车。

“我叫林生，你呢？”

“许诺！”我抬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天我刚满二十一岁，刚到N市第一天。

N市的天空很蓝，夜空也很美。站在学校的操场中央，我不禁仰天大喊：“这个世界是属于我的！”“一个人的世界！”我又喃喃低语。

丰富的校园生活并没有改变我什么，我依然是一个人穿梭在学校的大道小径上，生活在每一个不经意被察觉的角落里。

这个城市给予大学生兼职的市场空间很大，我必须打工，赚钱养活自己！他们除了给我留下可以交纳学费的钱外，没有能力再多给我一分钱了！循着电话里人的指引，我找到了这家要兼职打字员的公司。公司的规模不是很大，但是一切看起来都井然有序！接待我的小姐告诉我，工作是要专门为项总打一些额外的文件。我问项总是谁。她说一会儿进办公室面试。随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堆人告诉我，他们都是来应聘的。我说，要按次序一个个面试吗？她点了点头。

我径直走到办公室门前，敲了一下就走了进去。

“我没有时间等，我能先开始吗？”我望着眼前面露诧异的年轻男子。

“外面没有人告诉你不可以随便进我的办公室吗？”男子微露愠色。

“告诉我了，可是我已经进来了，你会让我滚出去吗？”我淡淡地说。

“滚？”男子轻笑了一下，“这种不雅的词不会从我口里出来！”

“可以谈谈吗？”

“我为什么要先和你谈？”男子放下手中的鼠标，把身子靠在座椅上望着我。

“因为我就在你面前，而你又没有让我滚出去！”

“我想我不会用一个不懂得规矩，随便进别人房间都不会打招呼的人。”男子静静地说。

“那你先前的几句话在浪费我的时间，你该把这句话放在第一句！”我欲转身。

“你慢着！”男子绕过办公桌走到我面前问：“会打字吗？”

“不会我跑这来应聘做什么？”我挑眉望着他。

男子咧嘴笑了起来：“就像你这态度谁会录用你？”男子望了望我又停了几秒钟，“给我一个录用你的真正理由！”

“我会让你足够放心，我能做好这份工作！”我对他说。

“很好，我叫项枫，以后就叫我项总，你呢？”

“许诺！”我望向窗外。

那是我来N市的第十天，我找到了工作。

宿舍里的三个女孩子都来自本市，每天都在谈论明星时尚，我融不进，也不想融！推开宿舍门，屋子里静悄悄的，我走到桌子面前，玻璃杯下压了张纸。

“许诺，阿拉去参加聚会了！”

其实，一个人的感觉真的挺好，熄了灯，听着自己的呼吸声，感觉自己还活着的庆幸！

周末去项枫公司的时候，他竟然不在。接待告诉我他出差了，说临走时留了份资料给我，让我尽快打出来。我说，可以带走回学校打吗？对方点了点头，走时递给我一张项枫的名片，说有什么困难打电话给他。

回去在学校的机房里待了半天，打得手指都酸了。第二天我打电话给项枫。他问有困难吗，我说我打好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送去。电话那头沉寂了一会儿，说他此时就在办公室。

项枫看完我递过去的资料，我已经坐在他办公室喝完第三杯茶了。

“我以为你至少会多打一个电话给我！”他盯着我。

“为什么？”我站起来走到他办公桌前。

“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一次性准确无误地认出我写的每一个字！”他静静地对我说。

“是的，你的确应该好好地练一下你的字！”

“哦？”项枫笑了起来，说真的，他笑起来很好看。“看来当初留你是明智之举。”

“我说过我会让你放心，”我淡淡地说，“能把我这次的酬劳先给我吗？”

“你急用钱吗？”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就算是吧，可以吗？”

“多少？”项枫掏出钱包。

“一百！”我说。项枫的动作随着我的话停住了，抬头疑惑地看着我。

“我就只要一百！”我望着他说。

项枫从钱包里抽出来一张递给我。我接过把它塞进了口袋，说了句谢谢。项枫说，你还不预备把联系方式告诉我吗？我回头看了看他：“是的，对不起，我上次就该留给你的！”

他笑着对我点了点头。

我拿着一百元，又来到那家茶楼，不知为什么，很喜欢坐在那儿。

这时已经是傍晚，我坐在藤椅上，隔着玻璃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心里不免有些许的落寞。

“许诺！”

我闻声抬头：“林生？”

“谢谢你还没有把我忘记！”林生笑着对着我坐了下来。

“当然，你是我到这座城市认识的第一个人，也是听我讲故事的第一人。”我微笑着说。

“腿还疼吗？真的很抱歉！”林生望着我。

“我说过了，你并没有撞到我，是我自己没站稳摔倒的，你不要再放在心上了。”我在他的目光下慢慢垂下了眼帘。

“我想继续听听你的事。”林生伸手示意服务员，说换一个包厢。

我从吸管里吸着那酸酸的液体，林生坐到了我的旁边。

年初，父亲就和母亲办了协议离婚。母亲回家收拾东西的时候一直在掉眼泪，那个叫志明的男人始终站在旁边望着母亲的一举一动，他的头上手上还包扎着纱布。父亲前夜出去就没回来过，外婆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偶尔用手抹去不知不觉掉下来的眼泪。

他们走之前，我已经回到房间，我把电视的音量开得很大，可又不知道里面在说些什么。

听说那个男人带着母亲和他的儿子离开了阿拉那个城市，就这样，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父亲变得越来越凶，动不动就朝我发脾气。有时喝完酒回来就砸东西，边砸边骂，骂母亲，骂她狠心，骂她不要脸！有时还会莫名其妙望着我，望完后不是抱头痛哭就是倒在沙发上狂笑。外婆怕影响我的学习和生活，就把我带回了老家，我的小学、中学都是在那个小镇上度过的。后来外婆告诉我，那个叫志明的男人走之前给了她一个存折，说那些钱可以让我读到大学。

离开外婆那年我十九岁，为了能时常回去看她，我选了本市的一所大学。那所大学离父亲家很近。是的，离他家，因为他在我初中的时候就重新组织了家庭。那个女人我见过一面，长得很丑，至少比起母亲显得很丑。她的出现，让父亲完全退出了我原来的生活！

在T市的大学里，有阿拉家以前的邻居。那个男生对别人说我母亲是狐狸精，勾引别人的丈夫，和人跑了，在学校看到我就吹口哨嘘我。我总是不当一回事，漠然地接受这一切。尽管这样，在那所大学里对我暗地大献殷勤的人依然很多，这让我知道，我是漂亮的。

大概在第一学年快结束的时候，外婆突然病倒了。医生说那是因为长年积劳加上年龄的缘故。我知道，那都是为了我！望着病床上白发苍苍的外婆，十年来从未流过眼泪的我流下了止也止不住的泪水！

外婆的病情越来越恶化，她坚持不在医院里住了。她说那些钱是用来给我读大学用的，她说以后也许就要我一个人照顾自己了，或许没有人再像她一样爱我了，她说她最放心不下我，她说以后的日子要坚强起来，她说不要恨母亲，不要把恨带到以后的生活里，她说母亲是爱我的……

这就是外婆在临走前反复和我说的话，世界上那个最亲最爱我的人走了，还会有谁来爱我？我第一次感到刻骨的孤独和恐慌！

外婆去世十年后，我再次见到母亲。场面和十年前一样，不停地流泪，似乎要把这一生的泪都流光。那个男人一直搀扶着她，不停地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我突然发现，那个男人的眼角有一颗晶亮的东西滑落了下来。难道正如外婆所说，他对母亲的爱足以让阿拉原谅他？那一幕清晰地在脑海浮现，一晃，十年过去了。十年了！

坐在空荡的屋子里，望着外婆的遗像，那一丝淡淡的笑意似乎又在对我说着什么。老人家好强了一辈子，坚强了一辈子，最终还是带着遗憾离开了这个世界。握着外婆留给我的房产证、存折和母亲曾寄发过来的信，我再次泣不成声。我仔细看完母亲这十年来给我写的每一封信，为之深深地震撼着。我突然明白，外婆为何当年不给我看，而等到今天。那是因为此时的我才能理解信中所有的内容，体谅一个悲哀母亲的情深似海！

房门被推开了。

“小诺！”轻轻的一唤让我抖落了手中的信件。母亲蹲下来流着泪看着我。“小诺，你真的长大了，妈看到你真的很开心！”母亲一把抱住了我。久违的拥抱，久违的温暖，久违的震撼，久违的委屈和愤恨！我的心里突然很乱，矛盾地挣扎着！我该原谅他们吗？他们抛弃了我，抛弃了我整整十年才出现在我面前。如果外婆没有去世，他们还会回来吗？可是……

“小诺！”男人的声音响起。母亲放开我，擦了擦脸上的泪花。我抬头望着眼前的男人，他比十年前老多了，额头上仍有一条深深的疤痕。阿拉对视了好久好久！

“叔叔！”我轻轻开口，母亲停止了哭泣，惊讶地抬头看着我。

屋子里静极了，正如当年他带走母亲时一样！

“你儿子的病好些了吗？你身体好些了吗？”我轻轻地问道。

“小诺！”母亲重重地喊了我一声，泪水肆无忌惮地流了下来。

“他几个月前已经死了！”男人淡淡地说。

死了？我的脑子一下嗡了一声，怎么可能？他还那么年轻啊，这太突然太残忍了，这个打击对他们来说一定太大了！我感觉自己有点摇摇欲倒。

母亲的手紧紧抓着他的手，对我说一会儿就要回N市。我强作镇定“嗯”了一声，低头又问：“你们还会回来吗？”

沉默许久！

“小诺，妈亏欠你的实在太多太多，我——”母亲说不下去了，用手捂住了嘴。

“这十年我都过来了，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不是吗？”我朝着他们挤出一丝微笑，“况且我知道你们仍然不方便把我带在身边，叔叔的身体不允许,不是吗？”

母亲上前抓住我的手，几度张了张口都没有说出声来。

“况且我已经明白你还是爱我的，妈！”随着这一声呼唤，我流下了眼泪。母亲抱住我不停地说“对不起”。

“妈，这些年你一定流了不少泪，为什么你总是不停地流泪呢？你能笑一下吗？妈！我已经忘了你笑的样子了！”我用手拭去母亲脸上的泪痕，而泪珠又不停地落在我的手背上。母亲身边的男人别过了头。母亲努力了很久，终于闭着双唇笑了，可为何笑得又如此让我心痛！我怎么了，我为什么又要把自己遗忘在角落里？我是她的女儿啊！她为什么又要抛弃我，让我独自生存在这世界上，孤独地去面对每一个白天和黑夜？

“妈，我永远比不上他在你心目中的地位，是吗？”我冷着声音指着她身边的男人问。

母亲的脸一下僵了。我脱开她的手说你们走吧，就像十年前说得那么平淡，可心里却异常难受。母亲上前欲抱我，我慌忙蹲下身子拾捡散落在地上的信件，泪水大颗大颗落在早已发黄的信纸上。

“妈，以后有空就写信给我，告诉我你过得好不好，告诉我叔叔的身体怎么样了。”我站起身子面对着他们。母亲静静地看着我，继而微笑了起来，笑得好美好美！

我知道她并没有把我从生命中抹去，一直都没有

3 林生递给我一张纸帕：“你就真的不恨他们？”
我拭去眼角欲落的泪，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林生追问。我说不知道，或许正如当年母亲在对我的选择上表示的摇头一样，说不清的无奈和矛盾！

“那么你父亲呢？”

“自从他重新建立家庭后，我就再也没有找过他！”

“为什么？”

“我想阿拉每个人都需要一种宁静的生活吧，有新的开始不是很好吗？”

林生目光紧紧地盯着我：“你想他们吗？难道你真的准备把自己关闭在一个人的世界，让自己不快乐、没有爱地生活吗？”

我望着眼前的男子，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悸动，我在哪里见过他吗？为何他的眼光他的注视让我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一种温暖和安全？

“许诺，答应我要好好地生活好吗？”林生的话让我的眼泪不自觉地滑落了下来。

“你知道吗？你是这个世界上第二个和我说这句话的人。我曾经答应过外婆会忘记一切仇恨好好地生活，这也是她走之前的愿望。她希望我能够微笑着生活，接纳一切属于阳光的东西，所以我把名字改成了许诺，没有人会去怀疑它，我也希望它能带给我幸运！”

沉默！

良久，林生说：“出去走走好吗？”我点了点头。

坐在林生的车上，我闭起眼睛。我说我有点累想睡一会儿，他没有说话。

睁开眼的时候，夜似乎已很深。我发现林生不在车子里，我身上盖着他的外套。外套上有一股淡淡的烟味，还有一点属于他的气息，一种很亲切的味道。我打开车门，发现林生站在不远处的湖边。我走过去，很自然地把外套披在他的身上。

“为什么不叫醒我？”我轻轻地问。

“也许那个时候你最安心。”林生转过头。

“你在想什么？”

“你说人有下辈子吗？”林生对着我认真地说。

“我相信人有上辈子！”我幽幽地说。

“为什么？”林生含笑问我。

“那你为什么会想到问那个问题？”我轻笑着问。林生摇了摇头，说风有些凉回车里吧。

车里流淌着缓缓的抒情乐，阿拉俩静静坐了片刻。

“几点了？”我问。

“十点！”

“送我回学校吧！”

林生启动了车子。

车子停在大门口。林生说告诉我联系电话，我说你拿手机记一下。林生我为什么不买一个手机。我说手机不要用钱买吗？况且我没有想要储存的号码。林生没有说话。

宿舍里的女孩们还在闹着，望着推开门的我，她们一下安静了下来。再当我拉开门准备出去的时候，她们告诉我项枫打电话给我了。我沉默着点了点头。

周末再去项枫公司的时候正碰上他在开会，我坐在大厅里等他。会议室门打开，项枫和一行人热热闹闹走了出来。看到我，他的脸上竟凝住了笑容，一句话也没有说就从我身边擦了过去，在进办公室时冷冷喊了我的名字。

“项总，你好！”我推开门走进去。

“这是你要完成的工作任务。”他直直地扔给我一叠资料。我问他什么时候要用。他说越快越好，并说最好就在他公司里完成。说完后就让接待带我到一个电脑桌前。

完成任务已经接近傍晚了，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从上午开始就没有吃过什么。我把整理好的资料放在项枫的办公桌上就离开了。回到学校宿舍，同学们又出去玩了，我一个人梳洗完后就早早睡下了。

就这样简简单单地生活，一晃冬天来了。整理被褥的时候发现被压在床头下林生的名片，想想，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到他了，不知现在他在做什么，好不好。我甩了甩床单，是不是自己多想了，像他那么忙的人怎会真的和我做朋友。朋友？我一头栽在床上，天哪！我突然发现自己会想人了，这种感觉好陌生，但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圣诞节就要到了，大街小巷都充满了节日的气氛，学校里也搞了许多节目，在这热闹的时候我就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项枫的电话救了我，让我可以顺利地走出那个封闭的圈子。

推开项枫的办公室门，他正对着电脑敲打着键盘，看到我进来，淡淡地笑了笑，说圣诞节让你过来帮忙不会介意吧！我说怎么会呢。

屋子里静静的，只听到我键盘敲打的声音。我几乎忘了还有一个人在我身边。待我储存好后揉揉眼睛再睁开的时候，才发现项枫盯着我看。

“你一直都是这样可以忘记别人存在地做事情吗？”项枫一本正经地对着我说。我没有回答，眼睛盯着面前的屏幕。

“有人说过你很漂亮吗？你有很独特的美！”项枫移动椅子向我靠近了一点。我很快站起来抓起桌上的包挂在身上，拉开椅子淡淡说我该走了，随后大步走了出去。

街道上呈现出一派繁忙的景象。我独自一个人走在路边，突然感觉好落寞，好想找个人聊聊。林生一下印入脑海，那么清晰！我犹豫了片刻，还是找了个公用电话拨了他的号码。电话接通后，我说我是许诺，还没等我说什么，林生就说他刚打了很多电话到宿舍都没人接，他说在路边等他，他说他很快就会来！

林生打开车门的时候，我正坐在路边台阶上，或许坐得时间太长了，加上天气又太冷，站起来的时候腿突然抽筋，麻得立不住。林生很快上前扶住我，用手不停地拍打揉捏我的腿部，不停地问我怎么样了。突然间，一颗泪珠就这么情不自禁地落了下来。林生止住了拍打的动作，直起身子揽着我：“怎么掉眼泪了，像个小孩子一样！”说完就用手指在我脸上轻轻地擦拭。我说对不起，他拍了拍我的肩说上车吧。

林生问我想吃点什么，我摇了摇头。车子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行驶着。

“我好想吃外婆烧的菜！”我喃喃低语。

林生把车停到一家大型超市门口，让我坐着等他。一会儿就见他拎着两大袋东西走了过来。“到我家去，我烧给你吃！”林生边启动车子边说。

在车上，林生告诉我他在N市、S市各有套房子，爱人在S市工作，儿子也在S市上学，但每年寒暑假都会回来，因为他有许多同学在N市。

林生的房子很漂亮，布置得也很温馨。林生脱去外套，把我按在沙发上，说你看会儿电视，半小时后准为你烧一桌菜。我说我也帮你好吗？林生说不相信我的手艺吗？我摇摇头说我好久没有进过厨房了，很怀念那种感觉。林生笑笑。

在厨房里，林生看我手脚麻利地洗、切、下锅，笑着说看来要你为我准备饭菜了。我对他笑了笑，阿拉就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许诺，你以前一定受过很多苦！”林生在我炒菜的时候突然冒出一句，我转身望了他一眼。

“你是挺坚强、挺自立的一个女孩。”林生又说。

我端起锅把菜倒进盘里。“可以上桌了。”林生笑着接过盘子走了出去。

吃着桌上的饭菜，林生一个劲地夸我。他说他真没想到我的手艺这么合他的胃口，他说他很少在家吃饭的。我说我已经很久没有两个人在一起吃饭了。林生望了望我，没有再说话。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林生问我：“今晚不要回学校好吗？”我问为什么，他说我想和你说说话，我问说一夜吗，他笑着点了点头，削了一个苹果给我。

“许诺，你怎么到N市了，为了你的母亲吗？”

“不是，我只是想换个城市，换个环境。”我说。

“到N市有没有找过你的母亲，你知道她住哪儿吗？”林生斜着身子。

“知道，没去过，她也不知道我来到N市，暂时我也不想去见她。”我冷冷地说。

林生望着我：“许诺，能告诉我你父母的其他事情吗？你母亲的信！”

我点点头。

当我背完母亲最后一封信的时候，我说我想哭，林生伸手把我揽进怀里，我的泪顷刻而下。

“许诺，知道吗？我一直想找你，但又不敢，我一直被某种特殊的情愫困扰着，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似乎就该融入到我的生活中来，不知道为什么。”林生用手轻轻地擦拭着我的脸。

我直起身子一下子抱住了林生，抱得紧紧的，泪水流在他的肩膀上：“我总觉得阿拉上辈子就认识，一直有这种感觉。”

林生没有再说话，阿拉就这样抱了很久。我从来不知道，一个拥抱就可以这样浸湿我的心，让我温暖得想落泪，感动得想落泪。

夜已深，林生说你睡在我卧室里，我睡隔壁房间。我说我要睡小房间，那才有安全感！林生看了看我，带我去了那个房间。房间有他儿子的照片，一个很阳光的男孩。林生说他今年上大二，比我小一岁。我说你儿子很像你。他笑着咧开了嘴。阿拉站在屋子里好久。我尴尬地低头用手摸了摸额头，林生干咳了一声，说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走的时候带上了房门。

尽管躺在舒适的床上，但我辗转难眠。

4 天亮起床，发现林生正在厨房里做早饭。他说毛巾什么的都准备好了放在洗手间，洗好后就过来吃早饭。饭桌上，阿拉竟没有说一句话。吃完后，我说我来洗碗，你去穿一下外套，一会儿送我回学校，林生点了点头。
打开车门下车的时候，林生递给我一个盒子，说回宿舍后再看。

我躺在宿舍的床上，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款崭新的手机，手机悦耳地响了，我打开信息：

“许诺，我早已储存着属于你的号码，在这款手机里，只有我的号码，希望你永远记着它，记着我！”

我闭起眼睛，林生两个字深深地滑过脑海！

那是我和林生认识的第105天！

后来，每天早晨，我都会收到林生的祝福，这逐渐成了我每天拥有好心情的一个关键。慢慢地，林生这个男人成为我生活中惟一的牵挂！

临近过年，我去项枫的公司，我对他说能否多给我一些工作任务。他问我为什么。我说我不回家过年，会留在N市。项枫煞有介事地看着我，而后笑着说：“许诺，你帮我做事也有小半年了，明天公司有年庆，你也来参加吧！”我摇了摇头。项枫走到我面前：“你就不能试着和人交往？”我抬头看着他，发现他的眼神里竟然有怨恨。我不知他为什么这样，但我却又明白，眼前的男人关心我。我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项枫咧嘴一笑：“明天下午你来办公室，我带你一块儿去！”

宿舍的女孩都回家了，空荡荡的宿舍又只剩我一个人。林生告诉我他要去S市过年，过一个礼拜再回来。只是七天而已，可是我现在就已经想他了。我怎么了，对这个男人有着莫名其妙的强烈思念，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爱吗？我晃了晃脑袋，突然头好痛！

直到参加这次聚会我才知道项枫也是T市人，只是很小就随父母来到了N市。他现在经营的公司就是他父亲手下的一家子公司。项枫让我和他同桌，我坐到了他的对面，原以为可以离他远点，坐下后才后悔，这样反而被他看得一清二楚。饭桌上的项枫显示出了年轻的活力，和那群同事一个劲地吹说，喝酒。半途，一个前来敬酒的男子偏要和我干一杯。我说我不会喝。他说我不给他面子，说我到公司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和他说过话。他这么一挑，众人都起哄了起来。我不想听他们在耳边吵个不停，端起酒杯就一口喝了下去。我坐下后，瞟了一下项枫，他正看着我，我从心里骂了他一句。从那个销售部男人走后，很多人都来要和我喝一杯，我每次都往项枫那看，希望他能替我解围，但他每次都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一顿饭结束，头晕晕的，大伙都往楼上去，说包了KTV。我穿上外套，准备从侧门走。项枫拦在我面前：“你就不上去再玩会儿？”我瞪了他一眼，推开他就往外走。刺骨的寒风让我忍不住往里退了一步。项枫拉住我：“许诺，我送你回去吧！”这时公司里的几个女孩子跑过来喊“项总”，我连忙甩开他，往外走。项枫跟着我跑了出来。

“你跟着我做什么？”我摸着滚烫的脸冲着他喊。

“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吧！”

“谁让你刚才不帮我解围！”我竟毫无理由地对他赌起气来。

“大家难得在一起玩玩，也没有什么关系嘛，再说——”还没等他说完，我就就地吐了起来，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项枫一把把我抓进大厅按在沙发上，警告我说不许再瞎跑。当项枫把我从沙发上拎起来的时候，我都感觉过了一个世纪了。他把茶杯放在我嘴边，命令我喝下去。其实我脑子是清醒的，但四肢就是不听使唤。应该是项枫抱着我出去的，我不记得了，我头特别晕。

当我晕沉沉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喊出了林生，我以为我在林生的车子里。喊出后才意识到林生已经不在N市了。我努力支撑着身子坐起来，看到项枫一张大大的脸呈现在面前。

“你刚才在叫谁？”项枫盯着我。

“现在在哪儿？”我用手揉了揉太阳穴。

“在我家车库里。”项枫撇了撇嘴。

“我要回去！”我说。

“大小姐，现在都三更半夜了，你回哪儿去？”项枫声音提高八度。

“我一直在这睡着吗？”我轻轻地小心翼翼地说，项枫没有回答。我打开车门准备下去，林生走时把家里的钥匙给了我，他说如果学校住着不舒服就到他家住两天，我以为用不着的。

我前脚刚踏出去，就被项枫拉了回来，并把车门重重地关上。

“你这么晚到哪儿去？”他拧着眉问我。

“关你什么事！”我语气重重地说。

“我前几次打电话到你宿舍你都不在，你一个女孩子家晚上跑出去做什么？”项枫扳过我的身子。

“你是我什么人？要你管那么多！你最多是我老板，明年我就不干了！”我扯开他的手，伸手去拉车门。

“你一定是从小没大人教，一点教养都没有！”

项枫的话让我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我压抑着愤怒说：“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没教养，女孩子家晚上尽往外跑，连最基本的与人相处的礼貌都不知道，连笑都不会，我真的想不通你父母是怎样教你的！”

我的眼泪在项枫的一席话后大颗大颗掉了下来，我打开车门跑了出去。迎着寒风，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让泪水在脸上肆意地流淌。如果是林生，他绝对不会这样说我的，不会的，绝对不会！林生，你在哪呢？在哪呢？

项枫一会儿就追上了我，冲到我面前，看到我满脸泪水一下子就把嘴合上了。我用手推他，他死死抓着我不放，我大叫项枫你混蛋，你放手。项枫却一下把我抱住了，我一下惊呆了，停止了哭泣，停止了挣扎。

“我从来就没有打算放开你，从来就没有想过让你从我身边逃走！许诺，对不起。我知道我的话伤害了你，我不是有意的，那只是因为我在乎你！”

冬天的夜很冷，项枫的拥抱在那时那刻竟让我感觉出奇的安全和温暖！项枫的吻落在我的额上、鼻梁上、脸颊上，当他的唇来到我的唇边，当他的气息越来越浓时，我别开了头，挣脱了他的怀抱，背对着他：“我真的要走了。”

“这么晚你到哪去？”项枫紧贴着我，继而从后面抱住了我，“答应和我在一起好吗？”

我掰开他的手，转身道：“项总，我不是你们这种公子哥儿消遣打发时间的对象，你找人找错了！”

“为什么你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呢？许诺，我一直都在注意你，我不相信你就一点都感觉不到。”项枫激动地抓着我的手，我甩开他转身跑了出去。我不要这样，我只想简单地生活，生活中有一个我爱的和爱我的人就足够了！跑出去很远，才发现包还在车上，那里面有林生给我的手机，我连忙往回跑。项枫拎着包站在原地：“我知道你会回来的！”我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包：“我只是拿属于我的东西！”

打开林生家门的时候，我看到林生留给我的纸条：

“许诺，桌上的钱是我过年给你的压岁钱，冰箱里有你喜欢吃的食物，天冷少出门，茶几上有几本新书，无聊的时候看看，要听话！”

我拿着纸条，眼泪又不自觉地下来了，以前我不是这样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流泪了？

5   醒来的时候天才微微亮，再睁开眼的时候，一缕阳光刚好从窗帘缝中射在我的脸上，我眯了眯眼睛，翻了个身，把头蒙在被子里再度合上眼。
“许诺！”

谁在叫我？我脑子里猛的一震，心一惊，立马掀开被子一跃而起。

林生？我竟看到林生在对我笑，不是在做梦吧，他不是在S市吗？他不是还要过几天才回来的吗？一连串的问号浮在脑子里。林生伸手拍了拍我的脸蛋：“怎么了，傻了啊？”我微微一惊，是真的，在面前的的的确确是我朝思暮想的林生，我一下扑在他的怀里，他的温度他的味道让我的心迅速安抚下来。

“怎么了，许诺？”林生摸着我的脸问道。

“林生，见到你我好开心，你怎么回来了？”我抬头望着他。

“今天一大早看到你昨晚发的消息我就回来了。”林生笑着说。

“为什么？”

“我想知道你在这边好吗。”林生把散落在我脸上的发丝拨到耳际。

我的眼睛渐渐又模糊了起来。林生搂了搂我：“小鬼，又要哭鼻子啦！”

我深吸了一口气，用手勾着他的脖子，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我感觉像在做梦，但是我能听到你的心跳！”

“你想太多了！”林生拍了拍我的背。

我抬头问：“你怎么能回来了，今天是年三十儿，你家人不说你吗？”

“没事的，我下午就赶过去，我只是想回来烧顿饭给你吃！”林生温柔地看着我。

“就回来烧饭给我吃，为什么？”我直了直身子。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啊！”林生朗朗地笑了起来，看着我木呆的神情，用手捏了一下我的鼻子：“小笨蛋，你说呢？”

我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他突然松开我：“快把衣服穿好，别感冒了！我去看看汤。”说完就背对着我站起来走出了卧室。

我穿好衣服洗漱完去厨房的时候，林生还在里面忙个不停。望着他张罗的样子，觉得好欣慰，心里第一次涌起想要拥有一个家的念头！

这次我和林生并排坐着，我说你烧得很好吃。林生笑笑，说你要喜欢我以后经常烧给你吃。我转头望着他，他咧嘴笑了笑，往我碗里夹了一筷子菜。坐在沙发上林生边削苹果边说，陪你看一会儿电视就走，我说林生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林生没有回答，拿遥控器换了一下台。

片刻，林生说一会儿就得走了，说你一个人不要往外跑，说要好好照顾自己，说等他回来就带我去那家茶楼喝茶，说四五天很快的！我说林生，能让我在你的肩膀上靠一会儿吗？

依偎在林生的怀里，贴着他的胸膛，我闭上眼睛，真的希望时间在这一刻能够停止！林生一直抱着我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只是不知什么时候阿拉的十指相互交叉地握着！

林生走的时候，我把包背在身上，让他送我回学校，说一个人在这不安心。待车子在宿舍楼底下缓缓停住时，我清晰地感觉到内心的不舍。林生握住我的手说：“许诺，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我朝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过年了！”我对着镜中的自己说“新年快乐”，而泪水却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

大年初一的早上，宿舍的电话铃声响得那么令人意外，我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想到我。是项枫，他说新年快乐，我说你也是，我问有事吗。他说我就不能多听听你的声音吗？我无语。
在宿舍日夜不分地过着，每天就躺在床上，想林生，就只想到他！不想出去，不想看到外面那些快乐喜庆的场面，不想听到人们欢乐的笑声，只想让孤独，让寂静，让思念陪伴着我！

翻过日历，再过一天林生就要回来了，想到这儿我的心不免欢跃了起来！这时，手机响了。林生问我在哪，我说在学校。他说想什么呢，我说想见你。他说半小时后到学校门口见！我还没反应过来，林生就挂了电话。他是说让我去等他吗？他是说他要来见我吗？他是那样说的吗？我不会听错吧？我一边疑虑一边穿衣服。

当我走出校门的时候，林生已经站在那儿了，在离他十几米的地方我情不自禁地跑了起来，不顾一切扑到了他的怀里。我不想欺骗自己了，我爱上了他，爱上了眼前这个男人！我说林生，我好想你！林生在我耳边呵出我也是！

一路上，林生不停地看我，但没有开口说什么。

打开房门，林生一把抱住了我：“许诺，在S市我一直想你，想你在这边好吗，想我该怎样对你。现在我想好了，也决定了，许诺，让我爱你好吗？让我来好好地爱你！”我望着林生，热泪涌出眼眶，重重点了点头。林生吻住了我，久久地吻着，他的气息刺激着我的每一个细胞，在他柔情似火的目光下，我微笑着闭起了眼睛……

林生温柔地凝视着我，我在他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看到了一个幸福的女人！我不禁把身子往他的怀里更贴近了些。原来爱人和被爱是这么的幸福，我深深地感谢自己让生命延续到见到林生！

林生用唇点了点我的额头，摸着我后背的伤疤，轻轻的柔柔的。

世界上惟一最亲的人离开了我，我一下感觉自己被彻底抛弃了，生活、呼吸对我来说好像变成了一种奢侈，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个世界，如何生存在那些人群中！

我每天都戴着黑纱上学，晚上一个人睡不着，就会坐到窗前，透过玻璃看夜空的繁星，夜静得让人安心。可是我这样的举动时常吓到了半夜起来上卫生间的舍友，她们联名到管理室要求把我调到别的宿舍，而每一个宿舍听到我要搬进去的消息都极力反对，一时间我成了随时会传染瘟疫的病患者。

我的世界不需要有别人的存在，但是也不能容忍不速之客打扰我的生活！那天在我经过池边的时候，遇到了那个该死的邻居男孩姚城，他和两个男生摇头晃脑地转到我面前挡住了我的去路。我说让开，他大笑了起来：“许诺妹妹，对待男人不能这么凶哦！你妈怎么教你的？”周围两个男生假装咳嗽偷笑着，我其实不想和他们罗嗦，一直以来我都把他们当做渣滓，没有必要理会。

“让开！”我重复了一遍，冷冷地盯着他。

“不让又怎样？”姚城坏坏地笑着，“你以为你是谁，叫我让我就要让，你不要一副清高样，假清纯，还不是和你妈一路货色。”他的话刚落，我就狠狠地扇了他一个耳光，手心都在隐隐作痛。“你敢打我？”姚城挥手回了我一个耳光，因为我被堵在水桥上，在接受他这记耳光后我使出全身力气朝他推去，他就这么仰倒在了水池里。当他的同学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还没有缓过神来时，我推开他们就往前跑了起来，但是他们很快追上了我。其中一个人扯着我的衣服，另一个人回头拉姚城，无论我怎么用力都逃脱不开。那人揪着我说你死定了！我环顾四周，夜自习已过，很少再会有人走到这了，心里不免有些发毛！我看到姚城很狼狈地从池子里爬上来，心里又不免有一阵快感，随即停止了挣扎。姚城二话没说，冲过来重重一拳打在我的左肩上，我受不了那么强大的冲击力，往后跌倒在地。姚城蹲在我面前，伸出右手一把掐住我的脖子，他身上的水珠滴落在我的颈上，好冷！

“你他妈竟敢推我下水池，你不想活了是吧！”姚城恶狠狠地朝着我吼：“你他妈和你妈一样，都是贱货！”巨大的愤怒涌上心头，我朝他的眼角挥出一拳，掐住脖子的手一下松了，我连忙爬起来准备跑，而他在我后面用力推了一把，使我仆地跌了下去。他压在我的身上，把我反转过身，坐在我的身上狠狠扇了我两巴掌。我躺在地上，盯着他：“姚城，我瞧不起你，我鄙视你！”他一把揪住我的衣领把我拎扯起来，阿拉冷冷地对视着，我的衣服早已经被他身上大量流下的水弄湿，以至于发现变形地贴在身上的衣服时我一下失去了和他战斗的勇气，或许这一切在同一时刻他也察觉了。

“你这么野蛮，看来也没有哪个男人敢碰你，不如——”在姚城还没有说完的时候我使劲推开他爬起来就跑，没有跑几步，他一下从后面把我搂了回去，一只手就这么放肆地伸进了我的衣服里。我大叫，拼命地挣扎，他狠狠地把我转过身，在他还没有做出任何举动前，我大喊一声，用尖尖的指甲在他脸上抓了下去。血，鲜淋淋的血流了下来。姚城大骂一声把我往后一推，我的后背撞擦到了后面假山的一石棱上，倒在了地上。姚城捂着脸在那两个男生的劝说下转身欲离去，刚走几步又回了过来。背部的巨痛让我一时间无法站起来，他走过来，一把撕开我胸口的衣襟，我“啊”地一声叫了起来，我以为他会做什么，然而他却转身走了！

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站了起来，在走出树阴来到大道上时，昏暗的路灯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好狼狈的一个我！好无助的一个我！这时，迎面遇上一个夜跑的同学，他见我蓬头乱发衣衫不整的样子惊呆了。稍后，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急急地跑了过来说我送你去校医室吧！我摇了摇头，缓缓转过身。那同学见到了大片的血渍，惊呼了起来。他说我带你去医院好吗，我没有拒绝，我知道，那时我需要帮助。

医生在处理我背上伤口的时候说有很深的一个口子，说以后夏天我不能穿吊带了。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医生又把我喊住，问我需不需要去别的科检查一下，随即又把目光投到了那位送我来的同学身上，他的脸一下红了起来。我说不用，在医生疑虑的目光下很快离开了。

然而那一晚留下了一个可怕的谣言，说我被强暴了！消息暗暗地在每个角落传递着，连那个送我去医院的男生正常的生活都被打乱了，我知道在对他说声对不起后我真的该离开那所学校，该离开T市了！

6   这才是你离开的真正原因，是吗？”
“或许！”

“你承受不了那些流言蜚语！”

“或许！”

“你痛恨那些人，讨厌那座城市！”

“是的！”

林生的唇轻轻地点着那条疤痕，像点动着我的心：“许诺，以后我不会让你再受任何一点伤害！永远不会！”

那是我和林生认识的第151天！我把自己彻底交给了他！把我的世界打开了一条口子！

在林生家待了整整三天，阿拉一起烧饭，吃东西，到阳台上晒午后的阳光，一起生生死死地接吻和缠绵！我爱死了这样的生活，原来活着是这么好，这么幸福！走的那天早上，林生摸着我的长发，说许诺，我带了一件礼物给你。我说是什么？林生说你猜猜，我摇了摇头。他摆正我的脑袋说头发还没有理好呢，不要动！我挺直身子坐得端端正正，笑着问到底是什么。林生把我转过来，从身后变出一个盒子打开，竟是一次我无意指着杂志上说好看的一款手表。林生蹲在我面前，含笑着对我：“许诺，我一直忘不了初次见你的那种特殊感觉，也一直清楚地记着阿拉相处的每一次，我希望阿拉能像时间一样永恒，永远地爱护对方，如果有下辈子，我仍然渴望与你相遇与你相识与你相爱，让阿拉成为各自的惟一，终点！”林生把表带上了我的手腕，把唇轻轻点在了我的额头上。

“我感谢上苍让我遇见你！”我微笑着流下了眼泪。林生紧紧地抱住了我，狠不得把我嵌进他的身体！

回学校的路上，林生说他家人下午会来N市，这段日子也许不能经常见面了，说完抱歉地把我的手握在掌心。他说如果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他，我点了点头。

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学校里还是很冷清，我回宿舍就接到了项枫的电话。他开口就大叫说以后要安一个追踪器在我身上，而后又很轻地问我，阿拉见一面好吗？

到项枫公司见面是我提出的，我知道他们的假期已经结束了。推开办公室的门，项枫正背对着门站在窗台前，我关上门。

“项总。”

项枫转过身，快步走到我面前，一把把我抱在怀里，我用力推开他，气呼呼地说你干吗？他说我想你！

屋子里寂静得似乎只听到心跳的声音。

“许诺，能告诉我为什么不回家过年吗？”

“不想回！”

“许诺，这些天你在做什么呢？”

“吃饭，睡觉！”

我绕过他走到窗台前，阳光洒在身上好舒服好温暖！望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伸手摸了摸腕上的手表，不知道林生在做什么，在车站接他的家人吗？是那个阳光十足的男孩和他的母亲吗？还是一家人坐在沙发上聊天看电视？林生会在想我吗？我的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很多，以至于项枫来到我的身后都不知道。

“你怎么总是视我不在？”项枫的声音从耳际传来。

我转过身，正对上他的脸，突然感觉好不自在，低头从侧面抽了出来，项枫干咳了一声。

“许诺，你还愿意在这儿工作吗？”

“当然，至少我还得吃饭。”

项枫竟像个小孩子一样咧嘴笑着跑到我的面前：“我以为你不愿意再待我这儿了！”

“我只是喜欢这份工作而已。”我抬头看着他。

“不管什么，反正我以后能经常见到你就好。”项枫歪着头笑着。

我瞪了他一眼，说我要走了。项枫在背后叫着说你下次把身份证带来，我要和你签协议，省得你跑了！

开学只是让自己的生活更充实点，不知为什么，项枫给我的工作量越来越大，使得我在他办公室一待就待上一天，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在协议上竟还备注工作餐由他提供，还必须得吃他选择的食物。

转眼，清明即至。

在项枫办公室里，我打完手头最后一份资料，对他说下个礼拜我没有时间，不能过来。项枫用手指捏了捏下巴，问为什么。我皱了皱眉没有回答。

“许诺，作为你的上司我有权知道你请假的理由吧？”项枫微微仰着头，又是一副自以为了不起的臭样。

“回家！”我淡淡地说。

项枫从沙发上站起来：“许诺，我搞不懂你，你过年不回家，现在怎么想得起要回了啊？你能告诉我回去做什么吗？”

我低下头，我当然不可能告诉他。可是，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这个男人的关心已经让我从先前的厌恶变成了恐慌，我拧着眉恍惚着，突然一只手贴上了我的额头，轻轻地抹着。

“不知为什么，你总是莫名其妙让我心疼！”项枫用手捧着我的脸，我正准备拨开他的手，门就被人推开了。助理惊呼了一声，忙说对不起退了出去。项枫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带着笑地看着我，一只手还滑到我的颈上。我缓过神来，甩开他的手迅速逃离了办公室，没有等到电梯就从楼梯口一路狂奔了下去，一直冲到街道边。我用手摸了摸滚烫的脸，胡乱拨了拨散落在脸前的头发，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许诺！”

我猛地回头，见项枫跑了过来。我刚想破口大骂，他却把包在我面前晃了晃，说你又不想要包了？望着他那憋着笑意的脸，真想一拳挥过去。

“许诺，你不会是你们学校田径队的吧！”项枫张大口问。

“干吗？”我不解地问道。

“跑得和兔子一样，我推开门你人影都没有了。”项枫夸张地耸着眉。

我忍住笑意撇了撇嘴，正想开口，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林生！我马上低呼出声，伸手欲拿包，而项枫的手却紧紧地抓着不放。

“许诺，你有手机为什么不告诉我？”项枫的脸一下阴了下来。

“我觉得没有说的必要！”我撇开头。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有手机。”项枫盯着我，“那个晚上还你包前我打开过它。”

“项枫，你太过分了，随便动别人的东西！”我大叫。

“我过分？”项枫冷笑一声，“我只是想知道，我在你心目中就连知道一个电话号码的资格都没有吗？”项枫的一只手用力地抓着我的肩膀。

我望了望他，又迅速低下了头，说真的，我并不讨厌他，我只是想简单地生活而已，我和他本是两路人。

“许诺，难道我在你的心目中就真的连这么一点地位都没有？难道你就从来没有在意过我的想法？难道你真的从没感觉到我对你的感情，许诺，我要告诉你，我——”

“我有喜欢的人了！”我闭起眼睛打断了他的话。

手机铃声仍在响着，我的心有些发慌。

项枫按在我肩上的手垂了下来，抓包的手也渐渐松了下来，在包落下的那一刻我竟觉得它有千斤重。项枫缓缓转过身：“我以后不想再见到你！”手机铃声戛然而止。项枫的背影让我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但很快，思绪就被再次的呼叫拉了回来。我接通电话，林生说怎么不接电话，担心死我了！我说没事，刚才在卫生间而已，林生说一会接你吃饭。

刚走进校门，就见到林生的车，我心虚地按了按胸口。

林生笑着说，你还到学校外面上卫生间哪？我低头窃笑了一下，把头埋在他的肩上：“难得撒个小谎就被你抓着了，真倒霉！”林生在我额头上敲了一下，问出去干嘛。我说工作啊。林生瞪大了眼睛望着我。我说我只是兼职，我怕说了你会以为我缺钱而多给我钱。林生嘴角往上扬了扬，把我搂进怀里。

“那我打电话给你岂不是打扰你工作了？”林生捏着我的下巴打趣地说。

“哪有啊，刚好被炒鱿鱼了！”我笑着说，林生也朗朗地笑了起来，但是马上我的脑子里浮现出了项枫转身一刹那的失落神情。我是怎么了，我用力皱了皱眉，再慢慢让它松弛开。依偎在林生怀里，应该一切都满足了！我不允许自己再去想太多！

吃饭的时候，林生说下周清明，要回去是吗？我点了点头。他说我送你回去，我夹菜的手一下停在了半空中，林生笑了笑，说只是想在能抽时间的时候多陪陪你！

在宿舍整理行李的时候，几个女孩子谁都没有问我要去哪。在我欲上床的时候，小雷用眼角余光扫在我的身上，懒懒地说：“许诺，又有男人打电话给你了，不过我还没来得及问是谁他就挂了。”我摊开被子，躺了下去，又翻了一个身

7 回T市的那天早上，林生一早就在楼下等我了。几个小时的车程，阿拉没有多说什么。回到家乡，感觉是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在外婆那一双叮嘱的目光下，我始终微笑着。我默默地告诉她我现在的生活，告诉她我生活得很好，很开心，告诉她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在用心爱护着我，告诉她我好怀念曾经和她在一起的日子，好想摸摸她粗糙的手指、眼角深深的皱纹，好怀念她熬的粥和她的一切！

林生不知什么时候把我轻轻揽在怀里，天空也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那一滴是泪滴还是雨滴我也分不清，但就算是泪，也是欣慰幸福的泪水！

当车子在门口停下时，我看到了周围人的指指点点。

推开大门的时候，我清晰地感觉到了心酸，感觉到自己落泪了。屋子里似乎很冷，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林生伸手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掌刚好把我的手包得严严的。

“许诺，我庆幸自己决定随你一块回来！”

“为什么？”

“你的泪让我明白我是真的爱你，我无法再离弃你！”

阿拉紧紧拥抱在一起，深深地久久地吻着。我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我只想好好地被身前这个男人爱着，用我的一切去爱他！让他停留在我的世界里，永远不会消失！

在阿拉离开的时候，林生捡起了落在门缝边的一封信，我知道那是母亲写给我的。或许时间长了，信封上已经落满了灰尘。林生掏出面纸小心翼翼地擦着，而后把它塞进了我的口袋。

在阿拉关上门欲上车的时候，一声冷冷的叫声拉住了我。我回头望着舅舅一家人走了过来。

“小诺，你难得回来都不到舅舅家坐坐，这么快就要走？”

我抑制厌恶地“嗯”了一声。

“小诺，你外婆走之前有没有把什么给你，你忘了给阿拉了？”舅舅的三角眼直直地盯着我，林生从车子前面绕到我身边，我不禁往他身边靠了靠。

“这位是？”

“我是许诺现在的监护人，你们有什么事情吗？”林生不紧不慢地说，我望着他，竟有一点偷笑的冲动，我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编。

“许诺？她不是姓沈吗？难不成沈玉又跟了一个男人？”舅母皱着眉。

“没有，外婆走之前我已经改名，这些我也不需要和你们说，我已经长大了！”我抬头望着他们。

“阿拉这一行顺便处理一下老人家的遗愿，如果你们有什么问题的话以后就找我！”林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舅母接过后看了看便上前一步，拍了拍车子：“这车子要好几十万吧，小诺，你果真是沈玉的女儿啊。”我望着他们，轻蔑地笑了笑：“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们有事找他。”我指了指林生，林生没有等他们再说什么，就开了口：“阿拉有事马上要走，有时间我会带上必要的资料和你们好好谈一下，再见！”说完拉开车门示意我上车。我上车后见林生走到舅舅面前倾身说了一句话才走过来上车。我问他说什么了，他沉着脸没有说话。

那晚阿拉没有留在T市，也没有回N市，林生带我去了邻边的一个城市。在宾馆登记的时候，总台服务员有意无意地在我身上扫了两下，让我第一次感觉到，我和林生的相处并没有我想像的那么简单，尽管我可以无怨无悔地为他付出一切！

躺在林生的怀里，我问明天一早阿拉就回去吗？林生侧过身子搂着我说明天上午去逛街，下午再回去。

午夜，林生突然问我：“许诺，你难过吗？”

我把脸贴在他的胸口：“那种冰冷的成长环境我已经能够平静地面对，说一点不难过是骗你的，但是现在我真的不想去回忆过去了，现在有你在我身边，我就感觉拥有了一切，我真的很满足，很开心，有你的日子！”

林生低头在我额头上落下了一个长长的亲吻。

当林生牵着我的手走进商场的时候，我发现总有一些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阿拉，虽然心中有点忐忑不安，但看到林生为我绽放的笑容，我还是感觉空气的每一寸都充满着幸福的气息！林生拿着衣服在我面前比来比去，我惊讶于阿拉选择的相似。林生告诉我我适合黑色，虽然它并不温暖，但是它适合我。

那是我和林生第一次逛街，在阿拉认识的第205天。

林生把我送到宿舍楼下的时候，恰巧遇见了宿舍的小雷。她往车里多看了两眼，撇了撇嘴就走开了。

拎着大包小包进宿舍的时候，全宿舍的人都像看外星人一样盯着我。我把包扔在床上，准备出去，但又回过身从中抽出一个包，这是林生嘱咐我做的。

“这是我朋友送我的，我想我平时用不着，还是送给你们吧！”我僵僵地说。

“是新款red earth彩妆唉！下周末刚好有舞会，可以用了！”小雷叫着。望着她们兴奋的模样，我真的没有想到这么一套东西的魅力竟如此之大，以至于她们边看边问我要不要和她们去。在她们还在互相讨论哪个适合自己的时候，我悄悄拿着毛巾退出了房间。

8 一天一天过得真快，转眼短袖又上了身，丢掉了项枫那份工作，生活中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没有事的时候我也会听林生的话和小雷她们一起出去玩玩儿，林生说他不可能总陪着我，他说我应该多融于人群，给生活多点微笑和激情！暑假临近，宿舍一致决定都去打工，我想这个夏天应该会是我最炙热的一年。
　放假那天，林生到学校来看我，他说为我办了张卡，里面已经打了一些钱，以防万一。他说他的儿子林楠也要回来了，过两天他还要去接他。我说林生阿拉还能常常见面吗？他说当然！

　宿舍的小雷找了份酒吧服务员的工作，小蓝她们去做了营业员，我仍然找了份文员性质的工作。第一天上班坐在电脑前敲击键盘的时候，我的脑子里突然想到了项枫，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那副玩世不恭却好看的笑容在我脑海里竟是那么的清晰，我想到了第一次应聘面对他的情景，想到了冬夜里的那个拥抱，想到了他对我说的那一席话，我的心有点慌乱！

　工作的日子是充实的，每天依然会收到林生的消息，一句“我想你”一声“亲爱的”我也就知足了。我提醒自己，不要让自己成为林生生活的一个负累！

　听林生说，我工作的地方离他的公司很近，有的时候自己就会莫名其妙地站在窗户前看着楼下的车流，看着看着就想会不会有林生的车子开过，偶尔看到一样车型的车子心里就不免紧张激动起来。有时想想自己的举动也会暗笑，或许有了这份牵挂的爱淡化了我一贯的冷漠，或许办公室里的人都爱安静，我工作着很惬意！周末的时候林生会带我去喝茶，那里的老板娘每次看到阿拉都非常的热情，也总为阿拉留着那个位子。林生说他的儿子尽管外表张扬其实是一个很善解人意的人，我说你很爱他吧，他说当然。那段时间，林生只能带我去开房间，有时他先开好了等我。虽然心里有些失落，但是一看到他一切都又变得不重要了，只要有他的气息、他的温度、他的一句耳语。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小雷建议去她工作的地方玩一玩，我也答应了。

　结算工资那天，我花了一半钱买了一条深蓝色的领带。我发消息给林生问有空吗，他回电问有事吗？我说今天是你的生日。电话那头停了半响，继而林生有些不自然地笑了起来，说忙得都忘了，我说我在老地方等你，他说好的。

　我一直在茶楼里等，老板娘在递毛巾的时候问：“你在等林先生吧？”我点了点头，她笑了笑：“他是你什么人？”我抬头看了看她，她的眼睛很漂亮，也透着一种叫友善的东西。

　我微笑着说：“他是我的亲人！”

　“亲人？情人？”老板娘笑了起来。

　“惟一的亲人！”我目无表情地平视着前方。

　“对不起，我只是开个玩笑，不打扰你了。”在她欲带上门时又把头探了进来，“我看得出来，你们很相爱，我从来没有见过一对男女互视彼此的眼神像你们这么温柔缠绵得那么彻底！”

　我转向她，轻轻地喃语：“是吗？”老板娘给我露出了一副灿烂的笑容：“我希望你们幸福！”我看着她，突然有点想落泪，我这才发现自己需要祝福，需要更多去爱的勇气。

　见到林生已经是四个小时后的事情了，他推开门的时候整个人显得很疲惫，甚至有点狼狈，塞在裤子里的衣角都露了出来，头发也很乱。林生不停地说对不起，说这两个客户难得过来必须得陪他们吃饭，现在已经帮他们安排好房间让他们自己去娱乐了，明早再去接他们。我说林生你不要对我说抱歉，林生不解地看着我。我用手轻轻擦着他脸上的汗滴，拨理着他的头发，把露出来的衣角塞进去。我说林生你一定很辛苦吧，一定急急赶过来的吧，以后不要这么急，路上开车慢一点小心一点，我没有事，见到你就很开心了！林生搂着我的腰，说我怕你着急，而且我也很想你，想快点见到你！两片炙热的双唇贴到了一起，火在内心燃烧起来，激情开始在身体里膨胀。

　我推开林生，把领带递给林生：“这是生日礼物，阿拉要不要再去买一个生日蛋糕吃吃？”

　林生的手停在我的腹部，笑着说：“我也不过什么生日，又不是你们这些小孩子，都一把年纪了，还学着你们吃蛋糕唱生日快乐歌啊！”

　我咯咯笑了起来：“谁说你老了，你没有看过报道吗？你可正处于男人的黄金时期哦！”我用手摸了摸他的嘴唇。

　“是吗？”林生哈哈地笑着，而后在我耳边轻轻地说，“那我能不能先吃你啊？”说完就往我脖子里吻了下去。我是无法拒绝林生的气息的，隔着窗帘还能看见窗外的灯火闪烁，隔着门还能听到外面皮鞋落在地板上的清脆声，林生的手掀开了我的裙摆，我感觉屋子里的温度骤然上升……

　在离开的时候，阿拉对视羞笑了一下。

　在车上，我说我还有礼物给你，林生笑着说今晚我可要乐得睡不着了。我把日记本放进他的包里，说回去才能看，告诉他明天我要去酒吧看看。

9   N市不愧是个繁华都市，越入夜越美！
尽管在电视小说上见多了描绘酒吧的场景，可身临其境感觉还是不一样。潇洒的男人，漂亮的女人，灯红酒绿，高脚杯，尖叫声，贯耳的音乐，狂野的气氛，我首次对一个地方兴奋得有加入的欲望。

小雷她们都化了妖艳的妆容，特别是小雷，穿着紧身的吊带衣，坐着都不安定地扭动身体东张西望。我看了看自己，还是喜欢林生为我买的衣服，他说我穿这种飘逸的衣裙，给人一种空灵的感觉。

“许诺，你要不要来一杯？”小雷晃了晃手中的酒杯。

我摇了摇头，说不会。

“既然来了就开心一点嘛，阿拉宿舍难得一起出来活动啊，到这来就好好地疯狂一下吧！”小蓝扯着我的臂膀，我勉强笑了笑。虽然这场合让我冲动，有一种想找突破口的欲望，但似乎心里总有那么一点压抑，提不上劲。在我思绪万千的时候，她们已经下了舞池，舞动的秀发，婀娜的身姿，放肆的笑容，狂野的释放，她们高昂的情绪竟震撼着我，为什么她们可以活得这么洒脱这么热烈？而我却……

手机突然在胸口振动了一下，我打开消息：

“许诺，我昨天晚上看完你那整整一本记载着你我的日记。我很感动，真的，说出来你不要笑，我的眼睛都湿了。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你一样让我深深震撼着，我自己都无法解释。许诺，我知道我永远欠你一个承诺，有些东西我永远无法给你，但是请你相信我，我真的爱你！”

我紧紧地闭上眼睛，感受着心里强烈的激动和心跳，那时那刻，我感觉活着是那么美好，爱，是那么让人振奋，让我对生活充满了太多的渴望，对生命充满了太多的信仰和感激！

今晚，就让我全新地开始生活，做一个快乐、自信，接受阳光的女人！

喧闹的舞池，强劲的音乐，闪动的人群，红男绿女，一切都像在另一个世界。原来放声大笑是这么舒畅，原来生活真的可以这般精彩，可以拥有一个自我以外的世界。

那是我吗？高举着双手，扭动着腰肢，疯狂地笑着叫着，释放所有的快乐和委屈，可以对身边的男人微笑，可以让他们靠近自己，这个男人在牵我的手，他在准备搂我的腰，脑子有点模糊了，忘了自己是谁！手突然被人打掉了，闪烁的灯光刺眼地让我目眩，我感觉自己被人拖着走，离开了人群。

“许诺！”

我猛地抬头，是项枫，怎么会是他？我的脑子里快要爆炸了。

“许诺，你怎么来这种地方？”项枫抓着我的手。

“我为什么不能来？”我低着头。

“你不应该来这种地方！”项枫急急地说。

“这地方怎么了，这么多人可以来我为什么不可以来，难道来这的都是禽兽不成？”我喘着气。

“你这是什么意思？”项枫发怒地说，“我这是为你好，你知道来这的男人有几个人是为了喝酒跳舞的？”

“我不想知道，我不需要你的关心，也不要听你说什么，你不是说不要再见我了吗？那现在站在我面前大呼小叫的算什么，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冲着他。

“哈！”项枫出乎意料地笑了起来，“我原以为你是一个多么高尚多么纯洁的女孩，和那些爱慕虚荣的人不一样，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你在我面前也只不过是假清纯！”

“我从来都没有说过自己有多么高尚！”我冲着他大叫，不知道为什么，阿拉每次见面总要争吵，我讨厌这种矛盾的心理。我甩开他，转身欲走。项枫一把拧住我的手腕，把我往外拖。我大叫浑蛋，可鼎沸的场面根本没有几个人会注意到阿拉的拉扯。

项枫不顾我的挣扎一直把我拖到外面塞进车子，我摸了摸发疼的手腕，发现周围全都红了。我大叫项枫你给我停车，他不理我。我狠不得一拳打扁他，我说项枫你再不停车我就跳车了，他仍然不理我。我咬了咬唇从后座跳起来，伸手去拉车门，项枫大叫一声：“你神经啊！”急急刹住了车。

路上的车辆并不多，项枫转头：“许诺，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我不勉强你，你给我十分钟时间，我有话和你说，说完我就让你走！”昏黄的路灯打在他的脸上让人感觉好颓废，这张脸让我莫名地有些心痛，我皱了皱眉，打消杂念。

“说完你得送我回去，我同学在里面。”

“我送你回学校。”

车子再次启动。

这条路好眼熟啊，这个广场怎么仿佛曾经来过，我正在想的时候，项枫已经停好车抓我的手了。

“你浑蛋啊，我手疼。”

“可是我心疼！”项枫低头哀怨地看着我，我一时失去了说话的勇气。

项枫强搂着我的肩膀走，我不停地甩打他，一个年纪较长的保安迎面走来。

“小项啊，你好啊！”随即看了看我意味深长地说，“你们年轻人啊，天都这么热还玩得这么疯。”

“马叔，不和你说了，阿拉有事。”说完拉着我就往前拖着走，害我差点一个踉跄摔下来。我骂骂咧咧地看着他，他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前面。我低头看看自己，天啊，衣服怎么成这样啦，歪着贴在身上，一侧肩膀都要露出来了，还来不及多看多想，项枫把我推进了门。

屋子里好漂亮，我不禁惊呆了。

“漂亮吧，我早和你说过，我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说完朝我讨好地一笑，有一份小孩子自我吹嘘的可爱，可我还是瞪了他一眼。

项枫不容分说又拉我进了一个房间，我摸着手腕正准备大骂，他突然打开抽屉递给我一大叠照片。天啊，这不是我吗？这不是以前在他公司里工作时的情形吗？还有我吃饭的样子，那房间，那桌子那一切都可以重复作假的话，可那个人的的确确是我啊！

“许诺，我在你以前做事的时候偷偷拍了这些照片，我觉得很好看！”项枫贴近我说。

“好看你个头，项枫你太过分了，偷拍我照片！”我把照片狠狠地摔在他的脸上。

“那我还不是因为在乎你！”项枫气急败坏地说，用手拿掉落贴在胸口的照片。

“如果你还是要说这些话我就走了。”我别过头。

“你为什么老对我这么凶？”项枫扳过我的身子，“你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

“你凭什么，项枫，你怎么这么无赖，我不想和你说话，我也不想听了，我要走了。”我转身朝门外走去。

“你能对别的陌生男人媚笑，让别的男人牵你的手，却一直在我面前摆出一副清高不可侵犯的样子，许诺，算你狠！”项枫在我身后大吼。

“我对别的男人怎么样不关你的事，我高兴对谁好就对谁好！”我不经意的气话似乎刺激到了他，他大步走过来抓住了我。

“你不错啊，打工，勤工俭学，可手上却戴着几千块的手表，许诺，我不得不服你玩男人的手段。”

过分，我狠狠甩了他一巴掌，手放下的时候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项枫活动了活动脸部，我看到他耳根的筋都气得暴露了出来，我还没能多想，项枫一把把我推倒在地板上，我突然想到了当年那个恐怖的夜，心里打起了冷战。

“许诺，你太让我伤心了，我从来没有如此认真地对待过一个人，而你却伤我这么深！你都不明白，我有多爱你，我讨厌你给我的冷漠，我要你，要你！如果这算是一种侵犯，那也是我爱你爱得疯了，许诺，如果你是第一次，我娶你！”项枫的吻落了下来，我该反抗的，我不是最讨厌他缠着我吗？可为什么，我并没有条件反射地去拒绝，去反抗，在那么一瞬间，我竟沉醉在他的吻中，恍惚着接受着他的爱恋，只是在想到林生后才缓过神来用力地去挣扎。

项枫的吻在我的挣扎后变得霸道且带着强烈的侵略性，他不管我的喊叫，在我的脖子上狠狠地吮吸着。我扯着他的衣肩，大叫项枫你给我滚开，我不是第一次，我也不要你娶我。项枫停止动作，抬头喘着气低望着我：“我不在乎！”继而封住了我喊叫的唇。他的手固定着我的头，让我无法抵挡他的攻势。他的气息再度让我恍惚，我不得不承认，我不讨厌身前的男子，我开始讨厌自己这样。林生，当这个男人重重压过脑际时，我一下子又愤怒了起来，拒绝的念头强劲地冲击心绪。项枫的吻滑到了我的耳际，我冷冷地说你走开，可是他的手却伸进了我的衣服里，我感觉到了他的欲望。

恐惧！羞愤！

“我一辈子都会恨你！”我松开抓他的手大叫。

项枫在我的身上停住了所有的动作。

“你就这么讨厌我？”

“你不应该这样！”

“那是因为我太爱你！”

“对我来说这只是伤害！”

“如果我情不自已地继续下去，你会恨我一辈子？”

“是的！”

阿拉躺在地板上平静地对话。

项枫从我的身上离开了，很快地走出房间。我爬起来，理了理乱了的衣衫，把散开的头发重新扎起来。在地上捡包的时候望着散落一地的照片，竟想掉眼泪，心里异常地酸楚，我伸手捡了一张塞进了包里。

走出房间的时候，项枫浑身湿漉漉地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头发上水珠不停地滴落下来，却像滴在我的心间，荡起一波波涟漪。如果说当年那个该死的男人浑身湿漉着出现在我眼前我有一种报复的快感，那么现在的项枫，让我莫名地心痛！他红红的眼睛盯着我，一言不发，我感觉一些东西要夺眶而出，转了个身。

“你去换一下衣服送我回去好吗？”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和我说话了，我以为你会甩我一巴掌掉头就走。”

“因为我知道你对我没有坏意！”一颗冰冰凉的水珠掉落在手背上。

“许诺，对不起！”

听着项枫的道歉，我再也控制不住压抑的情绪流下了眼泪。我咬着双唇，可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颤抖。项枫扳过我的身子：“许诺，如果可以选择，我真的希望当初第一次相见没有留你在我身边。一直到今天，我都没有见你在我面前笑过，你总是那么哀怨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你总是让我对你无能为力，让我无措地难过，让我的爱变成对你的一种伤害。许诺，我现在知道了，你并不欢迎我出现在你的生活里，所以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把我忘记好吗？”项枫略带哽咽的声音让我哭出了声，我一把抱住了他，把头搁在他的肩上：“对不起！对不起！”

项枫轻轻推开我，擦着我脸上的泪：“你不要让我再自责了好吗？我不要看到你流泪，如果有一天阿拉再遇见，我希望你告诉我你过得很好！”

我克制着自己努力点了点头：“我会的！”

如果他没有爱上我，如果他不对我这么好，阿拉可以做很好的朋友，除了林生以外惟一的朋友。回去的路上我望着项枫这么想。

10   新学期开始，校园里又热闹了起来，看着台上的日历，过完这学期我就要实习工作了，时间好快啊！
天空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不知道林生在做什么！不知道他会不会记得去年的今天是阿拉首次相遇，会不会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在我遐想的时候，手机就这么响了。

吃饭的时候，林生说你太瘦了，要多吃点，不停地往我嘴里塞食物，几次我都看到旁边的服务员偷偷地笑。我说你别把我当猪养好吧，林生说我可把你当宝贝！

傍晚坐在茶社的时候，林生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我，我被他盯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打趣地说你干嘛呢？林生握着我的手说去年的今天阿拉第一次相遇，而且还听你讲了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的故事，真的没有想到那一撞竟让我拥有了你！我低头羞笑，林生温柔地望着我：“我爱你！真的爱你！”

幸福之花在心中绽放！我感受到的是生活的灿烂缤纷。

门被推开了，老板娘推了一个很别致的蛋糕走了进来，对我说这是林生早已安排的，说完对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退了出去。

烛光或是因为我和林生的呼吸，或是因为空气的流动，摇晃着光影，诱惑的光影空间若隐若现。林生吻了吻我的唇：“亲爱的，许个愿！”

如果生命真的有轮回，希望每一次生命中都有这么一个爱人在身边！我在心里默默地祈祷。

切蛋糕的时候，林生一直站在我的旁边不说话，我手中的叉子撞击到了一个硬硬的物体，我疑惑地抬头看了看林生，他望着我温柔地微笑。我拨开上面的蛋糕，就见一个长方形的盒子躺在里面。我笑着抬头问是什么，林生取出盒子，说自己打开。我小心翼翼接过，轻轻打开了它，出乎我的意料，盒子里面躺了两把钥匙。我拎起来，不解地看着林生。林生握着我的手：“许诺，认识你的一年我的生活充满了激情和温暖，真的，我发现我不能离开你了，我很感激你能处处体谅我，但是我的心里越发觉得亏欠你，暑假的时候我为你买了套房子，一个属于你的家，有我有你的一个家！许诺，我——”

我捂住了林生的嘴。我知道他要说什么，其实我从来没有打算强求他什么，让他作任何选择，也从来没有计较什么，我只想他开心，一切安好，这是我最大的心愿！

“不要对我说抱歉，永远不要说，你能爱我我已经很满足了，真的！”我凝视着林生的目光，林生拉下我的手，深深地吻住了我！

靠在林生的怀里，我摸着钥匙，说林生你不需要这样做的，林生说我只是想让你生活得好一点。

有很长一段时间阿拉竟没有开口，其实我的心里有点乱，乱什么，我也说不清。

“许诺，我想你该做件事了！”

“什么？”

“去见你的母亲，去看看她！”

我一怔，惊讶于林生这句话。母亲！似乎又是遥远的一个人，陌生的一个词，认识林生后，我几乎没有再想到过她，可是在林生吐出那两个字的时候，内心却又是那么的震撼！是啊，不知道他们现在好不好？生活得怎么样？

“许诺，你不是说自己原谅他们了吗？为什么不去看看他们，她毕竟是你的亲人啊！”

“如果我不去，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我望着林生。

“不会，我只是觉得你该去看看她，我知道你不是不想去，是不敢去！”

或许吧，我的确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们。我重重叹了口气。林生环着我：“算了，以后再说吧，今天就不说这烦人的事情了，今天阿拉该好好地开心一下，庆祝阿拉有了属于自己的世界！”

我朝林生笑了笑，林生说我这就带你去属于阿拉的地方。离开的时候，老板娘叫住了我，递给我一个扁扁的盒子，说是给我的礼物。我和林生对于她的好意有点意外，她笑着说：“我喜欢你们。”说完阿拉三人就笑了起来。

车子停住，林生拍了拍我的手，说下车吧。

站在门口，林生说拿出钥匙开门啊，我望了望他，而后点了点头。

在房子里转了一圈，我惊叹林生的眼光，因为他所选择的一切我都喜欢。

“林生，我觉得你就是我，不，我就是你，不，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我有点慌乱地说。

林生大笑着把我抱起来原地转了一个圈：“宝贝，什么也别说了，我也知道你要说的！”我朝他胸口捶了一拳，随即紧紧地抱住了他。

那晚阿拉把激情挥洒到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林生告诉我这将是他心里永远的安歇处，在阿拉认识的第365天。

周末的时候我就用林生准备的钱去买一些生活用品布置屋子，那种筹备一个家的感觉真的很好！终于有了一种我身安处、我心安处的归宿感！和林生约好的时候阿拉会买好多菜，开心地在厨房里烧饭，打扫房间，躺在沙发上听各自身边发生的趣事，有时他还会把阿拉一起的嬉闹情景拍录下来。每次和他在一起都好开心，他不仅给了我一份爱，还给了我一个家，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11   转眼已近深秋，走在落满树叶的大道上，心里突然充满了强烈的思念，不是因为林生，而是一种落叶欲归根的感觉！
我对林生说周末想去看看母亲，林生抱着我说我陪你一起去。

临近周末的前两天，我的心情突然又矛盾了起来，打起了退堂鼓，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对他们说什么。我是该微笑着告诉他们我很好还是……我真的乱了！潜意识只不过是自己里出的想拥有一份母爱的希望，可是有了希望才会有失望的，我要不要给自己这个机会？

周末的一早，林生就催着我起床，说要去看母亲。林生边穿衣服边问要不要买点什么东西拎过去。我“啊”地一声望着他，他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脸：“不要紧张，有我呢！”我点了点头。

车子在奔驰着，可此时的我心里却变得异常平静，如雨后天晴般平淡得出奇。

车子驶进一条不宽的巷子，我说林生阿拉下车找吧。按照信中的地址，林生拉着我拐了好几个弯，进入一个狭窄的小道，走出小道，眼前的住宅区显得那么忙碌。洗菜的，生炉子的，拍被褥的，不平的地面被勤劳的人们弄湿了一大片。林生用手挡开面前晒的被子让我穿过去。旁边的一个妇人说你们找人吧？林生说你说对了。那位妇人边拉被褥边冲阿拉笑，说我一看你们就知道是找人的，阿拉这儿可没有穿得像你们这么漂亮的！林生笑着对她微微点了点头，问有个叫沈玉的住这吗？妇人用手把脸前的头发刮到耳际后，指了指前面，说是最里面的一家。

金色的阳光洒在眼前的一对男女身上，男人躺坐在轮椅上，女人坐在矮小的木凳上，把男人的一条腿轻轻挪到自己的膝上，用手轻揉按摩着。旁边的一只很旧的收音机里传出不太清楚的歌曲，男人的手指有节奏地在拍打着，嘴里不时随着哼唱两句。女人不停地抬头朝他微笑，笑容是那么的灿烂那么的美丽！真的，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见过母亲笑得如此满足。我把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到了她那微微上翘的嘴角，当年，她不惜背叛丈夫抛弃女儿，断裂亲情，在别人的眼中，都以为她攀上高枝过上比以前好许多倍的生活，然而，谁又会想到，她所捍卫的幸福所选择的生活就只是这样！但是，她真的感到幸福了，因为她和她所爱的男人在一起！我不自觉地把目光转到了林生的脸上。

母亲注意到阿拉的出现后，显得也很平静，没有我想像中的喜极而泣，也没有流着泪给我一个拥抱。她只是把男人的腿放下，站起来把手在腰间的围裙上搓了两下，走到我的面前，对我轻轻地唤出“小诺”。

母亲说屋子里太小了，说端两张凳子坐在院子里吧。我和林生挨得很近地站着。

“小诺，我很高兴再见到你！”轮椅上的男人笑着对我说，我望着他，他看起来好瘦，可是脸上所挂的笑容却是那么令人温暖。“叔叔，你看起来气色也不错！”我回以他微笑，男子满意地点了点下巴。这时母亲从屋里搬出两张椅子摆开，示意阿拉坐下。

“妈，今天阿拉学校有老师来这边，我就跟过来顺便看看你们！”我端着身子先开口说道。

母亲望了望我，又望了望林生，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老师姓林。”我望着林生说道。

林生对母亲问了声好，母亲却盯着林生，片刻才开口：“谢谢你！”

“没什么好感谢的，我只是顺路而已，希望我今天坐在这不会太冒昧！”林生不紧不慢地说。

“怎么会呢。”母亲憨憨地笑了一下，“有人照顾小诺我很开心！”

我和林生相视而笑。

“小诺，妈的信收到了吗？”

“收到了，妈，你们还好吗？”我问。

母亲用手微微摸了摸额头：“还好。”起身把轮椅随着太阳往前推了一下。

阳光温暖地盖在阿拉每一个人的身上，阿拉每个人都含笑坐着，有时若有所思，有时望着彼此不言语地笑笑，有时把目光转到院子的别处角落。

“今天天气不错，多晒晒太阳对身体有好处。”林生说。

“是啊，也不知道还能晒多久！”轮椅上的男子笑着说，母亲忙说胡讲，把手放在了他的手背上。林生低头抿了一下嘴，没有再说下去。

坐了多久，欲言又止了多少次，我都不清楚，直到母亲对男子说你该吃药了我才发现已近中午了。母亲跑到屋里待了一会就端了一碗汤药走了出来。望着眼前的他们，想到十多年前的他们，我突然想掉泪，为他们祝福的幸福之泪，我明白了，这个世界真的有一种爱叫至死不渝！

“妈，阿拉该走了。”我说。

“吃完饭再走吧，一会就烧好了。”母亲眼睛动也不动盯着男子喝药，手也一直托着那人端碗的手。

“妈，还有人等阿拉呢，下午阿拉就要回去了。”我站起身子。

林生也跟着站了起来：“有机会下次再来拜访！希望不会打搅到你们！”

母亲抬头看了看阿拉，又低头看着男子，待他喝完了把碗端在手上才直起身子对着阿拉说：“那好吧，小诺，你自己一个人生活要小心，林先生，麻烦你以后多照顾小诺！”林生说我会的，在母亲的微笑里阿拉转身离开。

走出不远，我又情不自禁地回头去看，母亲正用毛巾擦着男子的嘴角，我的心里突然一紧，她的心里最重要的人永远只是他！

坐在车上，我长长地嘘了一口气。林生说你失望吗？我说有点，但也习惯了，预料中的事。林生说看不出你们之间有任何激动的地方，似乎分离的这些时间都不存在，一切看起来都很平淡，你的心里呢？我的心里？我望着林生，所以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和他们其实离得很近，我想这一辈子阿拉只能这样淡淡地相处，阿拉已经忘了如何制造一家人的温暖，或许拥着这么一丝淡淡的温存就是最好的感觉了！我闭上眼睛仰倒在座椅上，手上传来的温度让我的心渐渐安定。

12   学校里的好多人都在准备推荐资料，等待为期不远的一次招聘会。宿舍里小雷她们在讨论各自想去的城市和从事的职业。我知道自己一定会留在这里，就为了林生。
招聘会在圣诞前夕举行，虽然规模不是很大，但前来的人相当多。一大早，会场门口的广场上就已经站了一堆堆人。小雷拎了拎身上的包：“许诺，你脑子真的秀逗唉，就拿两份资料，你管它好不好，塞过去再说，到时候总会有电话来的。”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开场后不久，现场可谓人山人海，几乎每个招聘单位前都围了好几层人，我不喜欢去挤人群，退出人海。

我站到了大门口前的大宣传栏前，无意地看着到场的每一家单位的名称，发现N市的单位还真的不少，于是还是决定进去好好看一看。

“这位同学，你盯着这张广告纸笑什么？”我欲转身的时候一名年纪较长的男子问我，我看着他，他很和蔼地望着我，让我不禁对他笑了笑：“没有什么，我随便看看，我只是看看N市的单位多不多。”

“你想留在这个城市工作？”

“是的！”我朝他微微倾了个身，“对不起，不能多说了，我要进去了。”

“等等！”我被唤得停住了身。

“你学什么专业？”

“文秘类的。”我不解地看着他。

“有兴趣的话到39号招聘台前看一看。”眼前的长者朝我笑了笑，“小姑娘，加油！”

我点点头转身向场里走去。

转了半天，我才找到39号台，原来是一家刚建起的企业，刚好也在招一名文员，我没有多想，就上前把资料递给了面前的招聘者，我一句话也没有说站在那里。眼前的年轻男子随便翻了翻说你回去等通知吧，我说了声谢谢就离开了。

手里抓着剩下的惟一一份资料，我在人群里漫无目的地走着，到处可见招聘者和应聘者之间的精彩交谈，我深深吸了口气，走出了场地。回了学校，整理一下我想还是回家吧，想想周末该烧点什么好吃的给林生呢？

林生开门进来的时候，我正在厨房煲汤，他搂着我把头埋在我的肩上：“亲爱的，做什么好吃的给我呢？”我回头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把衣服换一下吧，坐一下马上就好了。”林生说我想多抱你一会，我拿起锅铲在他头上轻轻敲了一下，林生大呼疼死了，我吓得连忙转身看他的额头，林生乘机吻住了我，他的气息占满了我所有的思绪，直到锅里的汤噗噗冒出来，我才推开他。林生笑着跟着我手忙脚乱地忙活，边盛还边往嘴里送。

“我去参加招聘会了。”我对正在喝汤的林生说。

林生放下勺子：“我知道你会去的，你们学校应届的毕业生应该都去了吧，感觉怎么样？”

“我就投了一家单位，是一家新的企业，招文员的。”我放下筷子。

“你是没有多看看呢还是对那家企业情有独钟？你胸有成竹啊！”林生拍着我的脸笑。

“不是，我是不喜欢往那么多人里钻，而且我发现我不会和别人交谈，林生，真的，我觉得除了你我和任何人都相处不来！”我低下头。

林生摸着我的手：“许诺，那是你还没有适应进入人群的感觉，我早和你说过，你该放开自己，要学着去争，要多一些拥有的欲念。”我皱了皱眉，林生把凳子往我身边移了移，“没事的，慢慢来，有我在，不会让你不开心的！”

“林生，你会觉得我没有用吗？”我抬头问。

林生把我往怀里搂了搂：“傻了吧，我怎么会这么想呢，我想你需要的是更多的时间吧，慢慢就会习惯的。”

我望着林生真挚的眼神说：“是吗？你真的不嫌弃我吗？林生，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对我这么好，我觉得——”林生用唇堵住了我欲说的话，让我一下断了思绪，沉浸在他的温柔气息里。林生用手捧着我的脸：“以后不要说这种傻话，也不要瞎想什么，好吗？”我点了点头。林生把凳子移了移，说吃饭吧，可千万不要对不起你的劳动，我听了又不禁笑了起来。

周末过去回学校的时候，小雷说她要去四家单位面试，我本想说祝你好运，但还是没说出口，小蓝问周末你都上哪去，我淡淡说我家人搬到N市了。小雷一下跳到我的眼前：“是吗？那什么时候带阿拉去玩玩，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人调教出了这么一个冰美人。”我移了移身，离开她搭在我身上的手，转身走出了宿舍。

两天后，我接到那家公司的面试通知，我立刻告诉林生，问他面试要注意的事项。林生在电话里不断重复叫我不要紧张，自然就好，微笑面对。

在那宽敞的大厅里，我坐在等待面试的队伍中，摸着手腕上的手表，不断提醒自己要坚持下去。

当我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看到对面三个男子齐刷刷望着我的眼光，心里一下乱了起来，人也一下在原地定住了，想走过去坐下，又想转身逃开，想鼓励自己平静一点，又想打退堂鼓逃开，我整个人恍惚了。

“许诺，是吗？”一名男子开口。

我一惊，继而点了点头，我能感觉自己的心跳急速加快，觉得自己快承受不了越来越重的负荷了。

“请你坐下交谈好吗？”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垂着眼走了过去。

“能告诉阿拉刚才你在思考什么吗？”其中另一名男子问道。

“没有，没有想什么。”我微低着头说，对方没有再问话，“我只是紧张。”我抬头望着他们，“很紧张！”这一抬头一相望，心里反而倒舒适了点。

“哦！”对面的三个男子脸上都露出了一丝笑意。

“阿拉开始谈吧！”我端正身子望着他们，他们都咧嘴笑了。我有点不解，但心想，面对笑容心里总会舒服点吧。

谈话结束后，中间的男子问我还紧张吗，我说刚才不，但现在你问了我倒又紧张了。我没想到他们听完后又相视而笑了。男子把我的简历拿在手中：“欢迎你加入阿拉这个集体。”望着伸在我面前的手，我感到有点不可思议，就自己这点水平竟真的被录用了？我伸出手，在与对方相握的一刹那，我突然意识到我是渴望被别人接纳被别人承认的。

走出大门，我就想打电话告诉林生这个好消息，可又怕他不方便，还是发了一个消息给他。在公车上的时候，接到林生的电话，他说他晚上要准备出差，大概要三天回来，他说我为你高兴！我说林生你在外一定要多注意，我想你！

带着一丝失落我打开了宿舍的门，小雷正在大谈面试经过，看着她们眉飞色舞的样子，我却一点劲也提不上来。

林生回来的那天，我让小雷帮我化了个淡妆。林生盯着我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脸烫得厉害，林生抱着我说很好看，我喜欢你爱自己的样子。

接下来的日子，林生帮我处理了实习工作的其他手续，帮我把学校的东西都搬到了那个属于阿拉的家。那天晚上，阿拉一直整理到很晚。林生问我开心吗，我说当然，有个家，有份爱，这就是幸福了！林生抱着我滚倒在沙发上，他说许诺，这永远都是你的家，我永远都是你的那份爱！

13   我的上司是一个看起来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从我去公司的这些日子以来，我都没有看见他笑过，对下属表现满意的时候最多也只是点点头。每次看到他的时候，我都会想到项枫，想到那个男人对我说的话：“一个连笑都不会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有意无意总会想到他，想他现在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玩世不恭地笑着。
离圣诞节还有一个礼拜不到的时间，林生说下班后就去茶社门口等他，一起出去吃饭。

吃完饭阿拉回到茶社的时候，老板娘往我怀里塞了一个小小的圣诞老人，说提前送给我的。林生说你老送东西给许诺，阿拉怎么好意思呢！老板娘说你们还不是老来光顾我的生意，而且我真的喜欢你这位朋友。老板娘说完把手搭在我的肩上，我朝她笑了笑，她是第一个让我感觉温暖的同性。

“许诺，上次老板娘送你一个什么东西，就是你过生日的时候？”林生望着我。

“一块苏州的刺绣手绢，挺好看的！”我用手拎着圣诞老人的小帽子，在林生面前晃了晃。

林生一把夺过去，一握，刚好把它身体全部捏在手里。我大叫：“你要把他捏死了，你好狠心！”扑过去用手去掰林生的手，林生大笑着把我揽在怀里：“许诺，你越来越可爱了！”我抬头，林生爱怜地用指头点了点我的鼻尖。

“林生，你知道老板娘叫什么吗？”我张着眼睛。

“不太清楚，我遇见你的那天也是第一次来，后来好像听他们叫她薇姐。”林生拿起茶杯。

“我觉得她蛮漂亮的，我也蛮喜欢她的，特别是她的眼睛，让人看了很温暖，不知道为什么。林生，你说她多大了？”

“三十出头的样子吧。”林生低头盯着我，“怎么对她感兴趣了？”

“不是啊，我只是觉得她挺好的，总比我那个上司好多了，每天都像欠他一百万似的。”我撅着嘴抱怨。

“哦，是吗？”林生嘴角上扬，“说明你开始在乎别人怎么对你了，嗯，有进步！我说过，时间长了你自然而然会像普通的同龄人一样的。”

我仰起头，有意皱着眉：“你是说我不正常喽？”

“哈——”林生把茶杯放在桌上，抱着我：“什么时候脑子这么灵活啦，小傻瓜，我怎么会是那个意思呢，我只是希望你开心，看到你开心的样子我很欣慰。”林生突然很认真地说。

“我也是开玩笑说的嘛，我觉得我自己蛮正常的！”我伸起脖子竖直身子宣布似的说，林生咧嘴笑了起来。

“许诺，阿拉圣诞节去参加派对聚会好不好？”林生摆正我的身子。

“什么？”我不解地问。

“圣诞节阿拉去一家俱乐部玩，就是大家在一起看看演出吃吃东西，高兴的话唱上几句跳上几段都没事，我票已经订好了，有我在你还怕啊！”林生刮了一下我的鼻子。

“我没说怕啊，有的玩为何不去啊，我当然去！”我歪着头撇了撇嘴。

林生拍了一下我鼓起的一腮：“小家伙，现在不得了了嘛，我问你，工作有困难吗？”

“还好吧，反正我就打打文件，不懂的可以问问别人嘛，你不是说慢慢学吗？”

“很好，有什么困难要跟我说，别放在心里，如果工作得不开心，就还是到我这边来。”林生一本正经地说。

“不要了吧，到你那儿不到三天别人就看出阿拉的关系了，我看你的眼神怎么伪装也装不出冷漠啊！我会好好学的，你放心！”我摸着林生的脸，林生重新把我揽入怀，在我的唇上印上一记热热的吻。

14   公司里为了迎接圣诞节和元旦，要求每个部门都要进行大扫除，还要出两个节目，准备在元旦前夕开一个晚会。
大扫除那天我正在拖地，就看到了那天在招聘会场外见到的那个长者，他的身后跟着三个人，一个是面试时和我握手的男子，另一个是我的那个冷上司，还有一个女的，从来没有见过。我见长者看着我，连忙把身体转了个180度的弯，拎着拖把就胡乱拖到了屋子的角落。我一边拖一边疑虑地往他们那边瞟，我见办公室其他的人都陆陆续续地朝他们点头示好，我越看心越乱，自己要不要过去问声好呢。我弯着腰双手按在拖把柄上，心里一直在矛盾着。

“许诺！”

我惊得差点丢掉了手里的拖把，忙直起身子对着那个叫我的人，是我的上司王总。

“拖地还在开小差。”王总走上前对着我冷冷地说。

我低下头，拎着拖把从他身边绕了过去，走到那个长者身边的时候，我不免把头稍稍抬了一下，我见他在朝我笑，嘴角上扬的角度竟是那么眼熟。我没有多想，又把头埋了下来匆匆走了出去。在卫生间冲拖把的时候，我捂了一下自己的脸，烫得厉害，我怎么见到他要紧张啊，他是谁啊？看起来好有威望的样子。

我拎着拖把准备进门的时候，正碰上他们出来。长者对我微笑着点了点头，我僵硬地笑了笑，迅速低头从他身边擦了过去。

坐在电脑前，我几次想回头问他们那个长者是谁，可还是没有开口。

圣诞节那天,我穿上林生早已为我准备好的长衣短裙，和一双高跟长靴，化了一个淡妆，刚踏进办公室，同事好姐就冲着我“哇”地叫了起来，说许诺，你晚上是不是要去约会啊，我笑笑没作答。中午用工作餐的时候，王总走到我面前，说吃完饭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推开王总办公室的门，王总绷着脸坐在那儿。见我进来把身子往前移了移：“许诺，这段时间工作还习惯吗？”我点了点头。

“你的手机号码我这边还没有，你什么时候在我儿这留一下，不然联系起来很不方便。”王总把手中的烟头按在烟缸里。

“我过几天要换号码了，换了后我再告诉你好吗？”我脑子转了一下，见王总微微点了点头，暗自嘘了一口气。

“许诺，过两天阿拉要去总部元旦聚会，每个部门都要出节目，阿拉部好姐已经安排好了，你就负责到时的茶水工作，给各部门领导倒倒水之类，这个对于你们这些大学生没有什么问题吧，你抓紧时间准备一下。”王总站起来伸手抽过一侧的外套，我张了张口，想问茶叶要买多少买什么样的，见他披上外套拿起钥匙就又把话咽了下去。

天渐渐暗了下来，办公室里竟比刚才热闹了起来，大家都在讨论晚上的活动安排。好姐一边整理一边抱怨：“我哪能再像你们年轻人一样去搞什么浪漫，还得回去带孩子。”我闻后很自然地冒出一句话：“其实有个孩子是件挺幸福的事！”话一落我才警觉自己说了一句不该在他们面前说的话，全办公室的人果然一下把目光转到了我的身上，可我的脑子里还是浮现着那些电视、海报上各种各样可爱小孩的模样。

“我看许诺一定是有男朋友了，不然年纪轻轻怎么倒想起小孩来了。”好姐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抬头望着笑嘻嘻的他们。

“许诺，你今天打扮得这么漂亮准备和谁到哪去狂欢啊？”

“许诺，你男朋友长什么样，帅不帅？”

“他多大了，做什么的？”

“许诺，你不是还没有毕业吗，哪个男人这么有魅力啊？”

“你们……”

办公室的同事像连珠炮一样地发问，我一下犯晕了。林生，算是我的男朋友吗？可以这样假装吗？我可以把他光明正大地公布出来吗？我不禁皱了皱眉头说：“我没有。”说完转身对着闪动的屏幕。

“好啦，人家干嘛要告诉你们啊。许诺，你别理他们，他们就喜欢起哄凑热闹，还都小孩子呢。”好姐拍了拍我的肩，我说没有关系。背后渐渐静了下来。我从抽屉里摸了一块糖埋头塞在嘴里，浓浓的奶香味慢慢感化了我身上的每一个细胞，不知道林生的包里还有没有这个糖，想着阿拉曾经一起抢夺桌上最后一块糖的情景，我不禁偷偷笑了起来。

手机这时在口袋里不安分地振动起来，我小心地掏出打开信息：“亲爱的，我快要到你们大楼底下了。”

我嚼着口中的奶糖，关掉电脑起身。好姐问走了吗？我点了点头，围上围巾拎上小包朝门口走去，擦过同事身边的时候，张了张口终究还是放弃了道再见的念头。

站在大门口，冬天的寒风吹在脸上有生疼，我不禁用手捂住脸蛋。记得去年的今天我在路边等林生的情景，还依稀记得那次林生抱我的心跳感觉和那不争气的眼泪。是啊，是林生的出现温暖了我的整个世界，让我体会到了人间还有一份东西叫做爱。

林生的车子在身前缓缓停住，我打开车门刚坐稳，林生就揽过我在我的唇上逗留起来。我故作生气地推开他：“你把我的唇彩都吃掉了！”林生笑哈哈地拍着我鼓起的脸颊：“小气鬼，我帮你补上还不行吗？”说完就把我的包抽了过去，我看着他从包里找出唇彩，旋出唇彩棒的手在空中定了半天。

“你不要像医生要动手术看病人一样盯着我好不好？”我忍不住笑出声。

林生往我身前凑了凑，把唇彩棒在我的唇前送了送。我看见他的手抖动得厉害，我憋住笑意正面对着他，觉得唇边有一丝丝凉意，但很快又消失了。林生的眼睛盯着我的唇一动不动，似乎在凝神地想着什么，慢慢地，我感觉到了来自嘴唇上的冰凉和微微的稠粘，感觉到了林生在细细地勾勒着我的唇，感觉到了激动的心跳。

车内微香轻溢，林生放下手，抬起双眸，他的眼里盛满了柔情蜜意，他的嘴唇微微贴近我的脸，缓缓的热气微微荡在我的脸颊。

“林生！”我轻唤。

林生搂过我，胡茬儿轻轻地摩擦着我的耳朵：“你今天好美！”阿拉彼此拥抱着，感受着这一刻的甜蜜。我睁开眼的时候，看见大门的一侧站着王总，虽然他站得很偏，但我第一感觉他是在注视着阿拉这边。我推开林生，说阿拉走吧，林生先是愕然，很快笑着点了点头。在车子转弯的时候，我又回头望了一下，王总仍然站在那儿，我是不是多想了？

林生打开车门牵我出来的时候，我看见正前面有一个好漂亮的童话世界，一个大大的圣诞老人周身都用灯勾勒着。我扯着林生的臂膀：“好漂亮啊！”林生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傻丫头，每年不都是这样。”我瞪了他一眼，他好气地笑着搂了搂我。身边擦过的有一对对情侣，有结帮搭伙的同性朋友，也有带着小孩的一家子。我望着林生柔和的脸，不知道他们中间会不会有像我和林生一样的。我晃了晃脑袋，不允许自己多想什么。

林生在进大门的时候又牵住了我的手，大厅好气派，几乎所有的装饰都是以金色为主，一副金碧辉煌的盛况。林生拉着我像走迷宫一样上了楼，推开一扇印着圣诞老人头像镶着金属边的玻璃门，一个几何立体感十足的空间呈现在我的眼前，我不禁暗暗惊叹。在服务员的指引下，阿拉找到了订好的号座，我庆幸位置的一边是一排花篮。

往嘴里送着林生为我点的食物却感受不到什么味道，有的只是心里的矛盾和不安。我说林生，以后阿拉还是不要到这些场合来好吗，我不舒服。林生放下手中的叉子，盯着我，我低下了头。

“你又不安了是吗？”我点了点头，林生伸手盖在我的手背上，“没有关系的，这里虽然人多但都是来图个节日气氛的啊！阿拉又不和他们一起，你不要想太多。”我“嗯”了一声，眼睛盯着盘子一动不动，感觉周身很热，头有点犯晕。林生把凳子挪到我的旁边，握着我的手，我看着他的脸鼻子有些发酸。

“没事的，以后阿拉就还是多待在家里，我觉得你烧的菜才是最好吃的，今天就当例外好吗？别人看到你掉眼泪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我又没说我要掉眼泪！”我嘀咕道。

“是吗？那就好，那还省了一张面纸。”林生把头埋在我的手膀上探看我的脸，我“扑哧”一下笑了起来。

林生把凳子挪回原位，冲着我笑：“这样才好嘛，学着享受生活也是一道难题哦！”我冲他翻了一个白眼，自己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舞台上光彩夺目，劲歌热舞结束，灯光闪耀，主持人换了套鲜艳的服装从美女群中穿出来。林生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说开奖时间到了。我说什么开奖，他示意我看舞台那边。

“下面请台下所有的好朋友注意喽，弯下你们的腰看一下你们的桌底，如果看到桌底下悬挂着一个圣诞老人，请拿上它走到舞台中央来，将有意外的惊喜哦！”

主持人话刚完，几乎全场的人都弯下了身子，把头埋了下去，甚至有人都快钻进桌底下了，现场的气氛掀起了一个高潮。

“现场阿拉设放了十五个圣诞老人标志，请拿到的朋友快步走上舞台。”

我朝林生笑了一下，掀开金色花缕布埋下了头。一个小小的、穿着红色小衣服戴着火红帽子的圣诞老人就这么荡悠在我的面前，它看起来好小好可爱，比老板娘给我的那个还要小。我伸出手去握住它，而又被另一层温暖包裹住。我张开眼睑，林生的笑容在我的幸福中一点点绽放，阿拉微笑着四目相望，把彼此再一次深深地定格在心海！

我握着有着体温的小人儿，直起身子，快乐地笑着。林生说你真是幸运星。我说是因为你才让幸运之神注意到了世界上还有一个我。

陆陆续续已经有好几个人上了台，林生说上去吧，我说我一个人吗？能一起上去吗？林生笑着摇了摇头：“亲爱的，我在下面会一直看着你！”我起身，在林生的笑容里离开座位走向舞台，一路上，周围的人都盯着我看，不知为什么，那时那刻，我的脚步竟分外地轻盈起来。

舞台上的闪影停住，我抬起头，下面黑压压的一片，但很快，我捕捉到了那双熟悉的眼睛，感觉周身都被一种熟悉的味道包裹着，安全而又舒适。

“十五位幸运的朋友已经站到了我的身边，他们每个人都会收到一份精美的礼物，但是谁又会在这个吉祥充满希望的日子里收到阿拉的一份特殊礼物呢，下面，阿拉慢慢等着看！”

站在右侧的人小声问我还有什么，我摇了摇头。

“在这十五个圣诞老人中间，有五个圣诞老人的脖子上系着一条金色的丝带，请握有这个特征吉祥物的朋友往前走一步。”

15   我摊开掌心，小人儿温顺地躺在那儿，小小的脸蛋泛着红晕，脖子上围着一条细细的金色丝带，夺目极了！我望着它，不由把腿往前迈了一步，抬头看见林生手握酒杯向我示意。我双手握着小人儿，向林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舞台下的人几乎都放下了手上的餐具，咧着嘴朝着舞台方向。我微微转头，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喊着主持人，指着手里的小人求证。主持人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把她往前带了一步。
“好，五位幸运的朋友已经站到了前面，那其余十位朋友就请先到舞台旁边，阿拉的工作人员会给你们送上节日的礼物！”

我一直注视着那个位置，沉浸在那个温柔的笑容里，除了那个小女孩都不知道其余三个人的模样，直到主持人对阿拉每一个人发问。

“这位漂亮的小姐，自我介绍一下好吗？怎么称呼？”我把视线转过来，见主持人正对着我说话。

“许诺。”

“许诺？”主持人定了一下，旋即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许诺！一个带着美好心愿的名字，一个十分亲切好听的名字，请问许小姐从事什么工作呢？”

“文员。”我含笑着说。

“今天是和谁一起来共度节日呢？”

我把视线又投放到林生身上，犹豫了片刻：“一个朋友。”

“男的还是女的？”主持人不依不饶。

我微微垂下眼帘，笑了笑。

“我想我问得多余了，从许小姐脸上的笑容来看一定是位先生了！”主持人大声说着，我感觉台下的气温有一点上升。

“能告诉阿拉是台下的哪一位先生吗？”主持人乐此不疲。

我看了看林生，见他在座位上挪了挪身子，他的笑容似乎有些收敛，直到对上我的眼光才重新绽放。台下所有的人都似乎在等待着我的回答，我用手轻揉着掌心的软体，微微笑着低下了头。

“看来许小姐还是很害羞，那阿拉也不为难你了，不过我想许小姐如此美丽，先生一定也是一位优秀的男士，我来看看台下哪位男士笑得最开心！”主持人边说边向台前沿走去，“是你吧，不行啊，你旁边已经有一个了。是你啊……”随着主持人的一番挑动，台下像炸开了锅，笑声不断。我假装镇定，呼出了一口气，林生坐在位置上含着淡淡的笑意。

“许小姐，看来台下有不少男士想拥有你这样的女朋友啊！哈哈哈！”主持人笑哈哈地回身走回到我的身边，我静静地看着他，他似乎觉察到了什么，“那好，阿拉抓紧时间介绍下一位朋友，许小姐，祝你好运！”我含笑点了点头。

又一番哄笑后，主持人叫工作人员上场，在阿拉手里的圣诞老人身上写下了各自的姓，把它们放进了一个盒子里，主持人宣布在蒙着眼睛的情况下，谁三十秒钟之内能找出自己曾拿到的圣诞老人即为胜利，进入下一环节。每个人都只有一次机会在这五个当中找，如果一个轮回没有人找得出将进行第二轮。另外还请了台下两个热心的观众上来近距离观看，以保证公平。

离盒子有一段距离，我看见前面几个人都在主持人的时间倒数中一阵胡抓乱摸拎了一只上来，当他们笑着摇着头揭开眼前的红布时，台下的人都恨不得自己跑上来检验一下。主持人不动声色地又把它们放进了盒子。轮到我上前了，我朝林生那边望去，虽然打在那边的灯光很暗，可我仍能看到他的表情。主持人帮我蒙上眼睛，说准备好了吗？我点了点头。我弯下身子，触摸着每一个身体，摸到了两个暖暖的身体，我拿起其中一个，低下头，一阵熟悉的味道散发在我的脸前，有林生为我买的护手霜的味道。我直起身子笑着说我好了，主持人停止了倒数声，为我揭开布，我把掌心摊开在他们的眼前，他们不约而同地朝我微微一笑。最后的小女孩也抓着每个圣诞老人摸着，在主持人数字越数越小的时候大声说“我好了”。还没等别人为她揭开布条，她自己就一把扯了下来，望着手中的圣诞老人似乎很失望。

主持人站在阿拉面前，让两个观众宣布结果。

结果是只有我一个人找对了，在台下众人的鼓掌声中我被主持人拉到了前面，我维持着林生喜欢的笑容望着他，他把胳膊搁在桌上，探倾着身子。

主持人在阿拉中间穿梭着说了许多话，我一句都没有听到，我心里真的有点激动，是从来没有过的激动。

“能告诉阿拉你怎么会在短时间就找对的吗？我想其他几个人都想知道，是运气吗？可我看你当时的表情却很肯定！”主持人来到我的面前。

我没有开口说话，轻轻摇了摇头。

“其实这五个无论从哪个角度上讲都可以说一模一样，不是运气又是什么呢？”

“一种感觉！”我缓缓地说。

舞台下静了下来。

“什么感觉？”主持人追问。

“不知道，摸到它直觉就是它。”我淡淡地说。

“刚才我看见这位姐姐闻它了。”小女孩叫着。主持人马上笑着把她带到前面，把话筒递到她嘴边，让她再说一遍。小女孩急急的表情逗笑了台下的人。

“我要闻闻姐姐的圣诞老人。”小女孩撅着嘴叫着。主持人把属于我的那一个递到了她的面前，小女孩凑过去闻了又闻，而后不解地看着我。

主持人拿过它递近鼻子：“我什么也没有闻出来，和其他的一样，你闻出什么了吗？”小女孩摇摇头。

“看来你不服气嘛！”主持人笑着对她说。

小女孩咬了咬唇，笑了起来：“不，姐姐赢了我高兴呢！”

“为什么呢？”

“因为她漂亮啊，笑起来的样子好像我妈妈！”小女孩的话引起台下一片笑声。

当其余的人都下台后，主持人一本正经地看着我：“你能告诉阿拉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吗？”

如果有下辈子，我要和林生相伴走完人生的起点到终点！

我笑着望着林生，没有回答。主持人似乎习惯了我的“心不在焉”，没有再追问。

“阿拉无法揣测许诺小姐的愿望，当然阿拉知道了也无法去满足她的心愿，就希望她能够像她的名字一样，永远充满希望地幸福生活！”

我感激地朝他点了点头。

现场片刻寂静。

“大家都想知道许诺小姐将会得到什么样的礼物是吗？”

台下回声一片。

“许小姐将得到阿拉赠送的新款手机一部和包括本市最顶极婚纱摄影的一系列情侣套餐。”

“许小姐，这份礼物看来对你很实用啊！”主持人又把话筒对着我，我笑着低下了头。

走下台的时候，几乎身边的每个人都盯着我看。我朝阿拉的位置走去。然而，我却发现林生不在了。我的心一下沉了下来，林生到哪去了?刚才在台上还明明看见他的啊！我的包也不在了！正在我焦虑的时候，一个服务生递给我一束花，指着不知道哪个方向翻着嘴皮说着什么。我把花往他面前一塞，朝外跑了出去。刚出门，电话就响了。林生说对不起，许诺，我已经出来了，去取车，你一会儿在广场上等我。我合上手机盖，站在原地闭起了眼睛，不管林生多爱我，但他终究有太多的东西放不下。

“许诺！”

我惊讶于在这里除了林生还会有谁认识我，迅速转过头。

“项枫！”我不禁脱口呼出。为什么他总是出现在我周围，这个城市难道就这么小吗？

项枫迈着大步朝我走来，站在我的面前，两只眼紧紧地抓着我，不知道他又要做什么。我突然感觉心口有一点闷气。

“许诺，真的没有想到在这能遇见你，在舞台上的你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许诺！”项枫平静的话语似乎就像一阵暖风抚过我的心头，心慢慢舒解开来。

“是吗？看到你我也很意外，你还好吧？”我低下头盯着他的鞋尖。

“阿拉找个地方谈谈好吗？”项枫小心翼翼地问着。

“我要走了，马上就要走了。”我抬起头掠过他的眼睛。

“许诺，明天抽点时间给我好吗，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生气的，不会纠缠你的，就当是普通的老朋友再重逢好吗？”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起来，我整个人打了一个战。

“好吗？”项枫低低地问着。

我把手伸进口袋，握着发颤的手机，用目光锁住他的眼睛。“我知道了，但是，我现在必须走了！”

我转身离开，项枫没有像以前一样抓住我，他似乎有点变了。他的眼神，笑容，语气都变了。

“你还记得我的号码吗？”

我停住脚步，微微回过头，那十一位数字竟那么清晰地从脑海里滑过。我很快别过头，大步朝门外走去。

林生没有下车，我拉开了车门。

“许诺，我——”

“什么都别说好吗？我没有多想，一点也没有怪你的意思！”我打断林生的话。

“真的没有吗？”林生把我的手握在掌心。

我转过头，努力给他一个微笑：“真的没有，你能带我来我已经很开心了！”

“我真的没有想到会被那么多人注意到。”

“林生，我真的没事，开车好吗？”我抽出手。

林生看了看我，启动了车子。

在台阶上，项枫的身影越来越小，很快消失在视线中。但是我不得不承认心里的酸楚，先前所有的开心一并消失得无影无踪。

回到屋子后，林生就接到了她爱人的电话，听得出来，他们相处得也很融洽。那天晚上，林生躺在我身边点了一枝烟，那是阿拉认识469天来他第一次在我身边吸烟，而且在深夜。或许我真的太简单了，或许这个世界太微妙了，我没有想到别人的眼光就可以轻易把阿拉伤害，一个特殊时机的电话也能完全困扰了阿拉的整个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