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乱 4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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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雪化,红日微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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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最后没有再开过,这样的天气,应该在外面游乐。阴天里悲伤只是悲伤,晴天里悲伤却是痛苦。师父说:我情愿外面的人全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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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其实任何人都能知道未来。未来不就是全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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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说:不是,死是结果,不是未来,未来是死之前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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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外面有这么多人,已经死了差不多一半,反正都要死,救进来也得死,万一把病传进来,也是大家一起死,救活了,最后还是死,师父你就不要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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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凝视我说:我这么想,早就死了。你不能这么想,想得多了,你就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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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除了呻吟已经没有任何的气息。我们每天照例往高墙外面抛馒头。寺里的积蓄只能用三天,三天以后,大家都没的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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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想过一场饥荒异常瘟疫能有这么长时间。你可想象如此微风拂面,墙外应该是梅花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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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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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在开门日混乱里进来的惟一的小姑娘我今天终于可以看见。因为外面瘟疫肆虐,小姑娘进庙里以后就先被关了十天。大家确定小姑娘没有病才把她放了出来。傍晚,大家一起讨论姑娘的去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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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还没有开口。她先说:为什么你们不去救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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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师兄说:你以为我们是在人群里把你挑出来然后单救了你啊?你是给挤进来的,是个疏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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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又说:那你们为什么不去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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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个师兄说:救什么救啊,自己都快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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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安慰道:寺里的东西只能吃两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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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就觉得,所谓救人帮人,全是自己还能保全时候的一种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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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师兄说:怎么处理这个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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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提议放回寺外。大家一致反对,觉得首先这太不人道,少林寺这次寺门大闭做得已经很夸张了,救了再给人扔回去,就太夸张了,其次,朝廷最近老用典型说事,很有成效,少林寺也要一个典型,以后可以用于宣传。巡抚不是说了吗,典型不是一万个人里面一个代表,而是一万个人里面只有那么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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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说:就留她在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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